60.被戲耍
此為防盜章-——晉江文學城首發-——請各位小天使支持正版! 起先被表哥告知的水匪之事與自己無關, 可如今聽成俊茂說的,好似與她有莫大糾葛。
她正欲問話, 李景喻忽然開口了:「成刺史,這一桌子菜還堵不住你的嘴嗎?」
他語氣告誡, 威脅之意呼之欲出。
成俊茂自見到他起始,梗在喉頭的怒意, 再也壓制不住,他冷笑一聲:「潤之, 怎麼不叫我把話說完, 莫非是潤之怕嚇到了郡主?」
成俊茂挺直背脊, 直視李景喻,面上儘是挑釁之色。
成俊茂思慕顧蒹葭已久,可顧蒹葭是太子看上的人,平日里他不敢造次。如今,美人落難, 他日夜兼程趕來,並帶上害她的兇手,就為了博美人另眼相待。哪知卻被李景喻頻頻阻攔, 更在美人面前落了面子, 豈能不氣?
隨他話音落下。屋中靜謐, 空中似是有股緊繃的弦, 越來越緊, 亦越來越綳。
顧蒹葭心頭突突直跳, 看向兩人。
李景喻面色隱翳, 片刻,朝顧蒹葭道:「表妹,你先回房。」
顧蒹葭遲疑了下,起身,踏出兩步,忽又走了回來。
她看向李景喻,說道:「表哥,我想知道水匪想劫持我的真.相。」
許是平日家人把她保護的太好,以至於她從未想過人心險惡,但並不表示,她什麼都不懂。
今日表哥氣定神閑的說水匪之事與她無關時,她心底便閃過表哥不願她知曉的念頭,她只裝乖巧的應下,可私下裡,不是沒猜想過,是何種真.相。
此時,再聽成俊茂一言,她無論如何也想弄個明白。
她偏過頭,刻意不看李景喻臉色,面朝成俊茂,淡聲發問:「成刺史,有話不妨直說。」
成俊茂眉峰一揚,迎著李景喻愈來愈沉的臉,將所有事添油加醋的頃數告知顧蒹葭。
李景喻始終盯著顧蒹葭。
她這個表妹性子至純至善,如今驟逢被李嬤嬤下毒,水匪劫持之事,整個人如同驚弓之鳥,心緒不安。
他不願累她憂神,何況成俊茂今日對他所言,真假參半,還需調查一番。
她聽完,身子一動不動,後背挺的筆直,面色卻異常慘白。
不知過了多久,她轉頭看向他,澀聲道:「表哥,是蒹葭連累表哥了。」
若非當日李嬤嬤呵退那名叫振海的男子,或許那名男子亦不會招來水匪,報復與她,她更不會連累表哥手下將士受傷殞命。
一剎那羞愧,自責狠狠攥.住她的心神,彙集成一股潮意,湧上眼眶,霎時眼前模糊一片。
她忙偏過臉去,接著就聽到李景喻猶如冰刃的聲音。
「成刺史,話說完了?」
成俊茂原本想美人對她感恩戴德。他好趁勢對美人憐惜哄慰一番。哪知美人坐在一旁黯然垂淚,完全無視自己這個功臣。
此時,他再聽李景喻語氣不善,梗著脖子,心虛叫道。
「說完了。」
李景喻眼含厲色,喝道:「滾。」
成俊茂嚇得身子一哆嗦,正要懟回去,卻想起回洛陽后,若李景喻趁機彈劾他對并州管制不利,累及郡主險些喪命這事,他這個小小的并州刺史也不用做了。
憶及此,他勉力壓下滿腹怒意,拂袖離去。
待成俊茂離去,李景喻轉頭看向顧蒹葭。
她似是被嚇住,雙眼蓄滿淚水,卻拚命忍住,一瞬不瞬的盯著他,看他的眼神里滿是畏懼。
他心頭懊惱,忽然想不管不顧的擁她入懷,好好疼惜她一番,叫她再不怕他,叫她知曉自己的心意。
這念頭一起,似是再遏制不住,待他反應過來時,自己已將她整個人摟過來,按進了懷裡。
他不敢太多碰觸她,只拿手輕拍她的後背,如同小時候他每回把她弄哭哄她般,語氣生硬的道:「表妹,別哭了。」
她方才被他突起的叱喝聲驚道魂不附體,因她而死了那麼多人的悲傷,愧疚盡數蟄伏進胸腹,消失無蹤。待回過神來,就見她已被他圈進懷裡。
她從未被陌生男子摟抱過,身子一下子綳到最緊,手心沁出幾層熱汗,驚飛了的魂魄瞬間附體,頭腦登時清醒過來。
她身子一掙,忙從他懷裡跳出來,「表……表哥。」
他似是一怔,須臾,他語含嘆息,朝她說道:「小時候,表妹每回傷心,都要我抱著哄才行,可惜,現在表妹長大了,卻不願與我親近了。」
若是以往未中毒的顧蒹葭定會朝他翻個白眼。
這能一樣嗎?
小時候,她還是個女娃娃,而今她已及笄。哪怕這回他言語再誠懇,她也不信了。
而今的顧蒹葭心神恍惚,因中毒緣故,反應比常人遲鈍些。
她一張桃花面上滿是羞澀,低垂著眉眼,長長的睫毛急速顫動,卻挺直背脊,低聲道:「那……那不一樣。」
她說完,抬頭,直視他雙眼,「小時候的事蒹葭不記得了,可蒹葭知曉,表哥對蒹葭的回護之情至誠,亦是源於兄長的對妹妹的親情,可,男女授受不親,蒹葭望表哥今後,剋制下。」
她語氣平淡,雙目炯炯,最後幾個字咬的極重。
李景喻面上似是有些驚喜。
或許說,是意外。
自從他再次見到這個小表妹后,她從未展顏,眉目間總攏了淡淡的愁緒,對他說話亦是疏離有禮。
而今,聽到她這番話,卻讓他想起了幼時的她,驕矜,果斷,又語帶鋒芒,每回與人理論時,使人總拿捏不住錯處。
顧蒹葭見他久久不語,似是一直再盯著她瞧。
她心起忐忑,不敢再看他,內里焦灼的站在原地。
須臾,他似是看出了她的無措。
他眉峰一展,似是憋了笑,應聲道:「表妹說的有理,是我見你傷懷,一時情動,忘記了。」
顧蒹葭聞言,輕呼口氣。
等再抬眼,就見他收了投在她身上的目光,拿起手邊竹箸,夾了一塊魚肉,放進她碗里,氣定神閑的道:「表妹,嘗嘗這個。」
可此刻,顧蒹葭哪裡吃的下。
一顆芳心如同被置入滾油,上下翻滾。跳躍的厲害。
她遏制住發顫的手,佯裝鎮定,低頭吃飯。
……
好不容易,熬到吃完飯,顧蒹葭回了屋,剛洗漱完,躺在榻上,還未喘口氣,就聽到門外傳來叩門聲。
「表妹,開下門。」
是李景喻的聲音。
顧蒹葭心弦一瞬繃緊,倏然看向映在房門上那道高大的身影。
那名欲猥褻巧兒的將士名為二狗,是隨軍的伙頭,平常打點眾將士的膳食,此次,在船上負責船上眾人膳食。因顧蒹葭為金枝玉葉的郡主,又為女眷,故,與顧蒹葭一同移至船上等人的膳食,皆是由二狗親自送去。
今晨,二狗給巧兒送膳時,巧兒暈船不適沒有用膳,便讓二狗將早膳端走。
而二狗平日食量就大,見不得浪費糧食,等出了巧兒房間后,私下將巧兒的早飯吃了,等他走至船舷時,忽然看到從他身邊路過的巧兒,不知怎的色心大起,與巧兒撕扯到了一處,巧兒手下不慎,將二狗推下了船,二狗不識水性,不幸溺斃。
先前那幾個虎背熊腰的將士其中一位名為朱會飛,是李景喻的先鋒將軍,將事情始末巨無事細告知李景喻,見他一語不發,忙偷瞄他一眼。
可只這一眼,嚇得朱會飛面如菜色。
李景喻面上褪去方才閑適模樣,又恢復了以往「冷麵閻王將軍」的威嚴,他渾身上下透著冷厲肅殺之氣,居高臨下的逼視巧兒,語氣更是不容置疑。
「你在二狗碗里下了什麼?」
一旁站著的朱會飛怔住,船上的百十名將士皆是與李景喻上過沙場,出生入死過,彼此知根知底,二狗一向老實巴交,生性怯懦,怎麼會突然性情大變,去猥褻巧兒?
憶及此,他忙看向巧兒。
巧兒整個人如同驚弓之鳥,微縮著肩膀,眼神四處亂飄,聽到李景喻沉怒的聲音,嚇得額上沁出一層冷汗,卻一直閉嘴不語。
李景喻環視周遭眾將士,揮手。
甲板上的眾將士得令,一瞬間退個乾淨。朱會飛臨離去時,大著膽子朝身後投去一眼,就見巧兒膝行數步,跪在李景喻面前,淚流滿面的朝李景喻磕頭:「求將軍救救奴婢。」他心生疑惑,但也不敢再看,忙退了下去。
……
四月末的午後,日頭正盛,曬在甲板上,刺目又燥熱,而這一方逼仄角落裡的嗚咽聲更顯呱噪。
李景喻皺眉後退半步,避開巧兒。
巧兒佝僂著背,肩膀微微塌陷,糊了滿臉淚水,顫著音說道,「不是奴婢下毒.毒.殺二狗,是有人要殺了奴婢滅口,往奴婢碗里下了.毒,而剛巧被二狗吃了攙.毒的早飯。」
李景喻神色不變,直視巧兒。
巧兒似是不懼,揚起身子,仰頭與李景喻對視,她眼內懼意還未散去,牙齒打顫的朝他解釋道。
「在水匪襲擊畫舫當夜,奴婢聽到水匪登船的廝殺聲,忙去叫郡主的貼身丫鬟,卻發現他們早已被人餵了葯,沉睡不起,奴婢心中害怕極了,忙跑出房間通傳郡主,可當奴婢路過府兵睡的房間時,竟發現屋中大半府兵也昏迷不醒,奴婢察覺出不對,忙躲在角落處,才避免被水匪殺了。」
原來如此。
護送蒹葭回洛陽的府兵,各個身強力壯,雖不能與行伍出身的將士相比,但也不輸勇力,這也是他想不通為何隨行蒹葭的府兵碰上水匪,卻折損大半的緣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