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公交車
時間總是在手指間流逝，就這樣，又過了三天，不知是奇迹還是靠著自己的刻苦努力，林慢慢的能拄著拐杖自己行走了。
雖說還不能走的穩穩噹噹，但至少脫離了輪椅的枷鎖對林來說也是一個質的飛躍。
這三天里小正一直陪伴著林，小正的聲音，溫暖，態度，還有動作，一切都鼓勵著林走下去。
「這真是奇迹啊！」無數醫學界的精英來到林的病房，看著林拄著拐杖一步步的挪動。
「像看猴子一般。」小正捂著嘴，趕跑了最後一個專家，笑著對林道。
「你說誰是猴子？」林忍不住孩子氣的和小正杠上。
「抱歉，抱歉。」小正雙手合十，一副歉意的樣子看著林。
「沒關係，其實我也覺得他們把我當猴子研究了。」林顯然沒有放在心上，無聊的看向窗外。
窗外葵花逐漸凋零，無精打採的低下腦門兒，等待著生命的結束，菊花卻恰恰相反，毫不吝嗇的綻放著自己的美麗。
這三天植物界也是一次巨大的變化啊！林在心裡感嘆道。
「林，要出去嗎？」突然在一旁的小正隨口提了一句。
「可以嗎？」林坐起身，興奮的看著小正。
「可以是可以，但是，」小正稍稍猶豫了一下道「我擔心你的腳才剛剛恢復，沒有辦法走太多路。」
「沒事兒的。」林握住窗邊的拐杖道「正好我也可以鍛煉下自己的腿腳。況且，不是有你在嗎？」林眨眨眼睛看著小正頑皮道。
「真拿你沒辦法。」小正嘆了口氣，攤攤手道，「你說去哪兒？」
「我想去附近的商廈一次。」林毫不猶豫地說道。
「去商廈幹嘛？」小正不解的問道。
「這你就別管了，」林拉著小正的手，緩緩的站起身道。
小正挑了挑眉毛，扶住了林，沒有多問。
等林慢慢拄著拐杖站穩，小正才慢慢鬆手。
「走吧，」林對小正感激的點點頭道。
小正從椅子上站起身，伸了個懶腰，拍了拍身上的塵埃，跟在林的身後走出了房間。
一路上，各種護士和醫生都驚訝的看著，一步一拐向電梯走去，甚至有人脫帽向林致敬，林對此都只是一笑而過。
對於未來，林不曾想太多，他唯一希望的就是在小正可以所見的未來里微笑著甚至怨恨著。
當林緩緩走下樓是，天已經變成了黃昏，小正的眼睛卻始終沒有離開過林。
醫院建設在海邊。
兩人沿著海邊的街道，沿著紅銹斑斑的鐵路，看著夕陽一晃一晃的落幕。
「林，你覺得幸福嗎？」小正輕聲貼上林問道。
「幸福啊。」林隨口撒謊道。其實林自己心裡也不曾明白幸福為何物，是否自己能擁有。
他只知道小正對他是無可替代的，是特別的，小正是否也那麼覺得呢？林不曾知道，但他知道，他們互許的心意都已經傳達給了對方。
「哦，那就好。」小正卻笑開了臉，緊握著林的手，隨著林緩慢的步伐挪動著。
望向遠處，遠處的島嶼，朝霞布滿了天空。
林期望著與小正度過的每一天的日子，因為那是他不曾擁有的快樂。
太貪婪了吧！林低下頭心想。
自己的結局真的能如自己所願是期盼已久的溫暖嗎？
林顯然無法給出答案。
只是忍耐，只是原諒，只是這樣的話，是不可能改變的。
謊言，任性，脆弱，彷彿要將這一切都沖走的朝霞讓林變得更出色。
忍受著傷害，留下這孤獨的生機。
林就是這樣扼殺著成長。
林有一句話一直沒有對小正說，那就是「歲月流轉，時光即逝，如果有下輩子，那麼我希望還能和你成為好兄弟。」
遠處的島嶼燈塔散發著光芒，水鳥在海面上嬉鬧著，在布滿藤蔓的教會後就是公交車站。
林坐在公交車站的休息凳上稍作歇息。
運氣真的不錯，公交車很快就緩緩的駕駛了過來打斷了林的胡思亂想。
小正本想扶著林上階梯。
沒想到林對小正擺擺手，笑笑道「我自己來。」
小正點點頭，往公交車裡投了兩個硬幣，清脆的「叮咚」聲在投錢幣里響起。
「能不能快點？」公交車司機顯然對林拄著拐杖的動作緩慢感到不滿，用指節敲著方向盤催促道。
林笑笑，沒有搭理那個公交車司機，自顧自的慢慢走上台階。
「真是的，殘疾人做什麼公交車？麻煩別人呢。」兩個小青年站在車邊抱怨著。
等林最後一步踏上台階時，還未等林站穩，公交車就一個油門踩上發動了。
林一個狗吃屎向後摔去，要不是小正一把扶住林，林恐怕就要像個球向後滾去。
「哈哈哈」車裡傳來一陣惡意的笑聲。
這顯然沒什麼好笑的，但車裡人卻笑得前仰馬翻，司機也翹起了嘴角。
林明白，這之所以好笑，是因為林是一個弱者，而那些笑他的人便是自以為自己是強者的人們。
猛地，一個緩緩而又蒼老的聲音響起「年輕人，我看你腿腳不方便，這個位置你坐吧。」
這一聲似乎響響的打了剛剛笑林的人的臉。
甚至是林自己都愣住了，「這怎麼能行呢？」林拄著拐杖說道。
「不，我還健壯著呢！」那個老人笑著對林說道。
林在眾目睽睽下，做了一個令人驚訝的舉動，那就是扶住小正道「老爺爺，你看，我沒事兒的。我有小正這根拐杖呢！」
小正先是一愣，接著笑著扶住了林。
老人笑著坐了下去，「年輕真好。」
但很快異類的聲音就響起，「你看到了嗎？那兩人不會是基佬吧？」
林和小正對視了一眼，低下頭，沒有理睬那樣的發言。
因為他們知道對方是自己無可替代的好朋友，那便足以。
公交車隨著晚霞的落幕，緩緩的駕駛進了站。
林一拐一拐的下了樓梯，扶著小正，步伐雖然搖曳但是卻那麼堅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