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海

  海是什麼樣子的？


  林努力的回想著，卻是徒然。


  「小正，海是什麼樣子的？」終於，林還是沒忍住，握了握在一旁的小正的手問道。


  小正感受著帶有略咸腥味的海風，張開雙臂道「是藍色的。」


  「騙人，」林顯然對這個敷衍的答案很不滿意。「明明在晚霞下，應該是橘紅色的。」


  「晚霞，嗎？」小正望向林，轉頭看向那早已被夜晚籠罩的一乾二淨的大海。


  「是啊，沒錯。」小正頓了頓繼續說道，將那宛如耳鳴般的心跳聲隱藏起來，說著一無是處的謊言「大海非常美麗，晚霞將餘暉灑在海面上，就好像金塊閃閃發光。」


  說著小正將手插入褲袋。


  「那麼美嗎？」林一副不可置信的樣子長大嘴巴，就好像真的能看到。


  為什麼，為什麼我能將這令人無言的話語說出口？


  為什麼，為什麼我明明一點都不悲傷，一點都不痛苦，看到林，心裡卻難受不堪？

  感情如夕陽西下般，染盡小正的那一顆殘破的心。


  往返似星河的燈籠燭光，將心臟投進其中。


  「林，我問你。」


  「什麼？」林的發梢被海風微微吹拂起。


  「為什麼，為什麼人明明終將難逃一死，卻會此感到難受什麼的，難道不是很奇怪嗎？」說道這裡，小正已經泣不成聲。


  是因為自己沒有林就走投無路嗎？小正無從而知。


  林聽著小正一抽一抽的哽咽聲，就像以前一樣，摸了摸小正的頭。


  「為什麼，為什麼明明是你難過？你卻要安慰我！」小正的聲音嘶啞著，伴隨著海風傳來了迴音。


  明明很迷茫，明明很害怕。明明很焦慮，卻因為有林的存在，所以小正仍能在滿布塵埃的夜空駢偶中，找到屬於自己的行蹤。


  若能由心的認為，乾脆死掉更好，是不是我就不會是如今這個樣子？

  小正知道自己和林不是什麼所謂的善類，也不是什麼所謂的正義，他們只是苟活著，依靠著對方的救贖。


  所以為什麼要活著呢？自己明明就是一個怪物，奪走了多少人的生命都記不得了，對死亡已經麻木的可怕。


  還沒等小正多想。


  林溫暖的手就撫摸上了額頭，像是曾經小正看穿林的想法那般，林說道「活著，就是只是為了活著罷了。若真要尋找什麼？那便是徒然。但是能遇見你，真好。能遇見凱黎，真好。能遇見藝子，真好。」


  小正的眼前剎那間浮現出了傑克，自己的養母的樣子。


  「為了我活著。」這是傑克無數次那麼告訴他的真理。


  沒錯，為了傑克活著。


  小正低下頭笑了笑，再次告訴自己。


  自己的心太小太小了，只能裝下渺渺幾個人，而其中最重要的便是傑克，為了傑克，自己什麼都能做。


  但是自從遇到林以後，小正的世界就好像多了一個太陽，照亮了這個本來就不夠清楚的世界。


  好難過。


  小正捂住胸口。


  自己的世界本來只有凱黎和傑克，現在多了一個人，這真的是正確的抉擇嗎？


  我們真的能互相救贖嗎？

  太多的問題，小正不知道怎麼開口。


  「吶，林。有人願意將眼角膜捐獻給你。」小正突然說道。


  「真的嗎？」林欣喜道。


  「是誰？我真得好好謝謝他。」林興奮地說道。


  「但是你要答應我，你移植后不能後悔！」小正苦笑著說道。


  「怎麼會後悔呢？小正！」林笑著，笑著，抹了一把眼淚。


  「那，林。手術就在明天，我會幫你安排的。」小正跺跺腳，裝作無事道。


  「謝謝你，小正。」林的笑容在黑暗中隱隱約約，似乎要消失了一般，

  小正一把抓住林的手腕。


  「怎麼了？小正。」林不解道。


  「沒什麼？就是有點冷了。」小正握緊林的手腕鬆了松。


  「冷，是啊。冷了。」林自言自語道，說著林將小正的手輕輕捧起放在胸口，問道「現在暖和了嗎？」


  「嗯。」小正無心道。


  「回醫院吧！」說著小正輕輕抽出林手心，帶著林溫度的雙手道。


  推著林回醫院的途上，些許是太興奮了，林反常的嘰嘰喳喳的說著不停。


  夜晚，如約而至。


  林睡著了。


  「他，就拜託你們了。」


  「先生，現在做手術嗎？」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