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千一百六十九章：極端
“姍姍都問你什麽了？”我柔聲說道，這孩子其實表麵刁蠻，內心卻沒有想象的那麽堅決，也不知道是什麽樣的環境造成的。
“她……她什麽都沒問！”荊小蠻嘀咕說道，我哭笑出聲，摸了摸她的腦袋，說道：“你如果不說，誰又知道發生了什麽？若再不說，豈不是讓韓珊珊的好意付之東流了麽？雖然她與你萍水相逢，但她讓我傾聽你的心事，不正是因為關心你，愛護你麽？”
荊小蠻不是不懂道理，而是不想別人知道她真正脆弱的內心，所以就一直用表象來拒絕對方，好一會的哭泣後，她終於說道：“我……我很少離開家門……但我卻沒有想家你知道麽……”
“為什麽？你父親是魔尊，你家裏應該也有照顧你的親屬，愛護你的母親才是吧？”我怔了一下。
“你幹嘛認為別人家都和你家一樣嘛，我家……你是故意的對不對？”荊小蠻站起來，有些不高興的看著我。
“我怎麽故意了？”我苦笑起來，幹脆由蹲著的姿勢改為坐下，坐在懸崖邊上，看著前方飄絮的雲層，這裏白天黑夜區別不大，晚上能夠見到的星空，白天也不會例外。
“我家和你們想得真的不一樣，我從小到大，都從來沒敢想象過，和姍姍姐說的那樣，沒有爭執，沒有戰鬥，沒有矛盾的生活在一起，男的和女的尚且不能這樣，更別說其他的勾心鬥角了……”荊小蠻漸漸冷靜了下來，看我坐下，她卻不敢席地而坐，就抱著膝蓋蹲在了我旁邊。
“魔神界很可怕對麽？繼任者這個稱號，帶給了你巨大的壓力，對不對？”我歎了口氣，傳說魔神界的朝廷鬥爭激烈，無論是平素裏的政治鬥爭，還是私下的矛盾，都是以武力來解決，荊小蠻這樣的女流一旦卷入其中，慘烈程度可想而知。
加上她年紀輕輕，居然有一品的道體，這樣的強勢下，背後的苦難到底如何，任誰一想都能背脊骨發涼。
而之前大戰那白虎的時候，弱於一隻超品，一隻一品的她，居然想的不是力敵，而是把自己當成是食物，送入白虎的口中，她了解野獸的想法，而且也清楚知道該怎麽辦！如果換成了李念君，她能做到這一點？或許會，但絕對不會跟荊小蠻那麽冒險，走的路那麽的極端！
荊小蠻任性，但不代表她沒有經曆太多生死，她是個矛盾體，遇到最危險的時刻，她能夠毫不猶豫的付出生命，即便是哭著走完，一條道走到黑！
開著自己的旗艦，軟弱的哭夠了，她敢同歸於盡，這樣的性格怎麽能說她怕死？
“我是庶出的孩子，有兩個哥哥，一個姐姐……我的哥哥姐姐很厲害……所以我小的時候，就根本從來沒有想過要當繼任者……”荊小蠻淡淡的說道。
魔尊身邊有皇後，也有各種妃子，皇後是大婦，生出的孩子是嫡子，而庶出就是妃子所生的子嗣，本質上區別還是很大的，而繼任者，自然要從一群孩子裏選出最優秀的。
荊小蠻能夠脫穎而出，成為繼承者，這其中的艱辛，足以讓人濃墨重筆了，我想了想，說道：“靈越王是你外公？”
“嗯……”荊小蠻點了點頭，我心中也多了一絲的明悟，怪不得靈越王會叫她小蠻，而不是叫公主了。
“他對你很好，對麽？”我問道，因為靈越王並不因自己有超品的實力，而對荊小蠻有任何不敬，我從他眼中，隻看到了溺愛和妥協。
荊小蠻再次點頭，然後說道：“魔神界……我隻有他一個親人，剩下的都死了……”
我渾身一震，連忙問道：“你說過你有兩個哥哥，一個姐姐……那你母妃呢……”
“嗬嗬，參與到繼任者的戰爭中，不單單是自己本身，連身邊的親人，夥伴，都有可能陷入水深火熱之中……”荊小蠻眼神幽幽的，仿佛有一團明滅的火焰，隨風飄舞，我看著她，等待她繼續說下去。
“大家在魔域熔火上決鬥，那裏就是戰場，敗者，會給勝者逼入熔火中，燒得什麽都不剩，因為隻有一個能夠活著走出門口……我還記得那時候，大哥跟著三皇子進去後，就再也沒有出來，三皇子受了輕傷，拿著劍走出來後振臂高呼，那雙眼睛，如同看著螻蟻一樣看著我們一家……二哥不忿唄激怒，在隨後的大戰，也再也沒有從魔域熔火中出來……”荊小蠻說起這些事的時候，表情仍沒有任何的波動，仿佛已經理所當然了，但到底是什麽讓她如此的絕望和恐懼？
“弱肉強食，魔神界從未改變過的法則。”我平靜的說道，古代的帝王子嗣進行奪嫡大戰，慘烈程度也不比這個差多少，所以魔域熔火這對於魔神界而言，應該也算是很正常了，甚至對於古代奪嫡之戰的爾虞我詐，這樣的決鬥更顯得公平和幹脆利落，沒有太多的陰謀詭計。
“嗬嗬，如果隻是這樣，或許確實是公平，不過自那次以後，三皇子卻盯上了我們……”荊小蠻牙齒緊緊的咬著，即便是現在她無限接近這個皇位，卻仍然是一副恨之入骨的表情。
“或許是你大哥之後，二哥又挑戰了他，所以盯上了你們也很正常。”我想了想說道，大哥失敗，二哥報仇，而三姐和荊小蠻，自然也會給他列入潛在敵人的名單。
荊小蠻冷冷一笑，說道：“他的母後，設下詭計，殺死了我們的母妃，我和姐姐，隻能是從皇宮裏搬了出來，投靠我們的外公靈越王……可那三皇子卻還沒打算放過我們兩姐妹……”
我心中一震，已經逃到了靈越王那裏，想不到那三皇子還沒打算放過倆姐妹，可見當年她們到底是多麽的落魄了。
“魔尊不管麽？”我想了想，虎毒不食子，母親出事，保護孩子也正常。
“他根本不會理會我們兩個女孩兒……而三皇子，正是看透了這一點，所以才會這麽肆無忌憚，他夥同了大皇子，以計將靈越王騙離了京師，然後又想方設法欺騙了外公的側室帶我們兩姐妹出門，結果我和姐姐那時候著實單純，竟被那側室引誘出了城……”荊小蠻雙目含淚，仿佛回到了當年。
她就算不說下去，我也知道了結果。
“大皇子和三皇子，連同其他皇子，一群世家紈絝子弟，把我們團團圍住了，卻故意的放走了外公的側室和護衛……隻留下了我們兩姐妹……”荊小蠻搖搖頭，眼淚嗖嗖的掉下來。
我摸著她的腦袋，一副什麽都不用說了的表情，而她可憐巴巴的看著我，好一會撲到了我的懷中：“嗚嗚……他們抓住了姐姐……大皇子和三皇子讓那群畜生……把姐姐活活淩虐而死……他們親眼看著，我永遠記得他們的笑容和對我姐姐的羞辱……要不是我年紀太小……他們……連我都不會放過……”
“不要說了，太痛苦的事，就讓它消失在記憶的河裏吧……”我心中對這孩子經曆的殘酷痛心不已。
荊小蠻卻沒有停下，繼續咬牙切齒的說道：“外公知道出事後……折返了回來，把我從深淵中救起，卻因為沒有任何證據，又麵對皇後極其背後娘家的龐大勢力而束手無策……那時候我就發誓，我一定要站在至高無上的位置……光明正大的殺光他們……”
我倒吸一口冷氣，因為她說完這話，仍然在我懷中瑟瑟發抖，那是恨與怕的兩種極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