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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第一支軍隊

  一行人浩浩蕩蕩逃出峽谷,疾馳五十里路,停在一個三叉路口前。匪兵們各找位置抓緊時間休息。尤其是段明,他皮肉嬌貴,經過一番大戰又經過一陣奮力逃亡,他現在筋疲力盡,靠在一棵大樹旁就睡著了。


  牧清勒馬停下,他認識這個三岔路口,一條是通往幽蘭谷的,一條是通往函谷關、海老山的,還有一條是通往青山谷的,他將馬頭朝向幽蘭谷方向的最右側路口,接著掃視了一遍那些正在就地休息的匪兵,然後回身對封忠說道:」封大當家,你的這些兵真是不錯,我很喜歡他們。虎賁軍果然不凡。」


  封忠冷哼一聲。」虎賁軍死在你手上的可不少。」


  牧清攤手聳肩。」彼此彼此,狼牙軍也被你們害死不少。」


  黃直與仇大海共騎一乘,仇大海現在昏迷不醒,他要照顧他,他聽了幾句對話,不明所以,於是問道:」你們在說什麼?什麼狼牙虎賁。你們以前有仇?」


  封忠說道:」豈止有仇那麼簡單,簡直就是不共戴天。」


  牧清說道:」那是我和司郞之間,我跟你可沒有不共戴天吧,你我相處融洽。當年你可是收了我的賄賂——」


  「別說的那麼難聽,」封忠說道,」那是我應得的。是我的報酬。」


  「所以虎賁軍死了三萬人。」牧清笑嘻嘻地說著,封忠臉上陰晴不定,有羞愧也有理所當然,牧清語帶挑釁地又說,」因為你收過我的錢,所以你才一直沒有挑破我的身份,對嗎?沒關係的,你可以說出我的名字。我不在意。」


  封忠轉而看黃直:」你想不想知道他是誰?他的來歷不淺。」


  我是這群人的救世主,而你卻做了一些不仁不義的腌臢事,黃直要是信你,那才是見了鬼了。牧清笑著對封忠說:」這個問題問的很……」他想說白痴,又唯恐激怒封忠造成一發不可收拾的情況出現,於是眼珠一轉,說道,」有趣。」


  黃直果然對封忠很嫌惡,他討厭他的卑鄙自私。他搖頭說道:」你冷漠無情,只顧自己死活,要讓所有人為你當炮灰,你卑鄙!所以你說什麼我都不會相信的。」


  封忠搖頭苦笑。」要說卑鄙,跟這小混蛋比起來,恐怕我連提鞋都不夠。」


  牧清笑而不語,看著黃直。黃直對封忠說道:」你莫要挑撥,我是不會信你的。」他與牧清視線相對,說道,」三木兄弟,我們走吧。我一刻也不想和他談話。」


  牧清說道:」黃兄莫生氣,你稍等片刻,我找他還有生意談。」


  「生意?」黃直不解,」你和他談什麼生意?」


  「談一談雇傭他們海頭山的生意。」


  「雇傭海頭山做什麼?」黃直不解。


  「當兵!殺人!」


  「你說什麼?」黃直以為自己聽錯了,說道,」此人背信棄義,你能信得過?」


  「那我能信得過誰,你?」牧清看著黃直,」你會幫我殺人嗎?」


  「殺什麼人?」


  「婦女,小孩兒,老人。」牧清逼問,」你會嗎?」


  「他們會嗎?」


  牧清說道:」我在問你會不會。」


  黃直支吾訥言,語多囫圇:」幫你教訓一下壞人還是可以的。但是最好不要殺人。生命貴重,每個人都可以向善。」他語氣開始轉向強硬,」尤其是婦孺老幼,更不能殺!絕不!」


  牧清淡淡一笑,說道:」你沒當過兵,又怎麼知道什麼是兵?軍令一下,憐憫、善良都要扔掉,無恥、卑鄙、殘忍才是生存制勝之道。這一點,你做不到,但是他們可以做到。所以我要雇傭他們。」


  封忠向前一步,對黃直說道:」現在你認識牛三木了嗎?」黃直皺眉,怔怔不言。封忠則是質問牧清說道:」我為什麼要接受你的雇傭?「


  牧清說道:」因為柴東進要殺你,你已經無家可歸,你已經無處可去。」


  封忠說道:」我可以投奔蓋斯。也是一個好去處。」


  「蓋斯是易楓的人,」牧清說道,」你我都熟知易楓,他是怎樣的人,還用說嗎?如果你想投奔他,三年前你就去了,還用落草當土匪?」


  「你分析的都對,但是那又如何?」封忠哂笑,」你以為這是五年前?你以為你還是那個不可一世的闊少?你現在無家無業,你憑什麼僱用我和我的人?」


  「你有多少人?」


  「你有錢嗎?」


  「先說你有多少人?」


  「山上還有一千兩百兄弟,算上這裡的,合計一千五百左右。」封忠看著牧清,」你有錢嗎,拿什麼雇傭?」


  「什麼價格?」牧清問,」我說的是雇傭的價格,每年多少錢?」


  「那要看你準備殺什麼人?」封忠說道。


  牧清回答:」柴東進、易楓、博德那個國王,聖山那個教皇,還有三大帝國的國王,以及海對面的大荒,阻礙我統御八荒的人,統統殺掉!」


  封忠冷哼一聲:」你想成王?」


  「全世界的王!」牧清一字一句,」亂世我為王,不可以嗎?」


  「年紀輕輕,好狂妄!」


  「我謙虛過嗎?」


  封忠憮然愣住了。酆都城的楓清二少,自幼驕傲,生性狂妄,尤其是牧清,自小就在酆都城橫行無忌,整蠱無算。但他每每狂言,每每都能實現。也許有一天,他能實現這份狂妄呢?如果是這樣,他就是奇貨可居。


  封忠目光迷離,深深受到了鼓動。如果不是仇大海傷勢加重,身體抽搐抖動驚了馬匹,引得黃直插話進來,他恐怕就要答應接受這份雇傭了。黃直對牧清說道:」三木兄,仇大海傷勢越發嚴重了,要趕快醫治。你我趕緊離去,人命要緊,不要在這裡談什麼雇傭了。」


  牧清暗罵:早不說晚不說,偏偏在這個節骨眼兒插一嘴,害我在封忠身上白費了那麼多唾沫。他驅馬來到黃直身邊,探身過來,撐開仇大海的眼睛,看了看他的瞳孔,說道:」他死不了。你帶他到段明那邊,把他平躺在地上,同時你也好好休息一下。另外,你還要順帶看好段明,等他醒了,別要他跑嘍。他對我很重要。」


  黃直回答:」那好吧。」他驅馬往段明方向走,走出三五米遠之後,仍然念念不忘地提醒牧清,」封忠此人不值得信任。」


  牧清回答:」只要有相同的目標驅使,利益面前,任何人都值得信任。」


  黃直說道:」與虎謀皮,焉有其利?


  「他可不是老虎。充其量就是一隻——」牧清本想說充其量就是一隻狗,轉念一想這種直白的辭彙只會激化矛盾對收買人心毫無幫助,於是說道,」——他就是一隻虎,勇猛能夠吃人的虎。因為他是虎賁軍驍騎營統領。」


  封忠臉掛光環,牧清這一番恭維讓他很受用。


  黃直搖頭一嘆,驅馬向前走。此時太陽西垂,陽光透過樹梢的縫隙照在黃直胸前,他身後是一道長長的騎著馬的陰影,陰影一直覆蓋在牧清臉上。他並沒有回頭,略帶蕭索地說道:」好吧,隨你吧。此間事了,我就離開尋找牧清去。」


  封忠很詫異。他驅馬來到牧清身邊,這一次他到了牧清身體右側停下來,與牧清短了一個馬頭位置,遠遠看去他就像是牧清的隨從,他問:」他找你?你在這裡,他還去哪兒找?你是怎麼撒謊騙他的?」


  牧清笑著說道:」首先,我沒撒謊;其次,我告訴他我是牧清。但他不信,你讓我怎麼辦。」


  「他是不是傻?」


  「他不是傻。」牧清說道,」他只是活得太善良。他不相信人間的罪惡。就像現在,如果他不回頭,他就看不到他身後的陰影有多麼長。」他看著黃直漸行漸遠的背影,有那麼一瞬間,他覺得黃直與他咫尺天涯,」如果有一天,他回頭看到我的真實樣子,也不知道他還會不會叫我三木兄弟。」


  「我倒是很期待看見你們反目成仇的那一天。」封忠說道,」我相信那一天一定會到來。你不害怕嗎?」


  「等那一天來了以後,我才知道怕不怕。」牧清變換話題,」現在黃直不在場,咱倆可以簡單直白的講話了。回到我們剛才的話題,我要你們海頭山的人給我當雇傭軍。價格你開。」


  「你要幹得事情,十死無生,」封忠嚴肅地看著牧清,」你以為就憑你壯志凌雲般的口號『我要成為全世界的王『,我就會追隨你?」他腳踩馬鐙,夾住馬腹,催馬向前移動一個馬頭的位置,意圖與牧清並立成行,但是牧清又驅馬向前挪動一個馬頭的位置,兩人之間始終保持一段僕從一般的距離。


  牧清問道:」那你怎樣才會追隨我?」


  封忠說道:」我不追隨任何人,我只追隨錢和權力!」


  牧清說道:」這一點我很清楚,所以當年你才會跟我交易情報,所以你才讓我設伏殺了三萬虎賁軍以及虎賁軍統帥程仁虎。你的目的就是坐上虎賁軍帥位。」


  「可惜天不遂人願,我百般設計,最終還是便宜了司郞。」


  「當年你若肯承諾帶領虎賁軍效命我們牧家,你早就坐上虎賁軍帥位了,無論如何也輪不到司郞,可你偏偏不聽話,那怪得誰來。」牧清說道,」還記得死在你床上的那個叫盈翠的女人嗎?」


  「是她透露了消息?」封忠皺著眉。


  「沒錯。」牧清笑著說,」她是我那該死的二爺爺的眼線。」


  封忠情緒漸漸開始走向憤怒。」那好,新仇舊怨,咱們一併算算。」


  「先算那一筆?」牧清不急不慌。


  「先說交易情報的酬勞。」封忠說,」一萬黃金,十萬糧草?哪兒去了。」


  牧清反問:」黃金和糧草,是不是我親自押運交付到你手上的?」


  封忠說道:」但是中途被易楓洗劫了!」


  「那怨不得我,」牧清說,」是你沒本事。」


  封忠怨恨。」是你給易楓通風報信的!」


  「對呀,沒錯呀,是我告訴易楓的。」牧清很坦誠,」我對易楓說,封忠已經投降,他率軍押運一萬黃金十萬糧草經由紫荊關西棧道回歸,他將經過你的防區,請你派兵接應。誰知道他佯裝不知,不但認定你是叛軍,而且還殺了你不少人,對吧?」


  封忠怒喝:」你無恥!卑鄙!主因在你!」


  「主因可不在我。卑鄙無恥的人,是易楓,並不是我。」牧清說道,」青山谷大戰前一年,前線戰事正酣,三皇叔卻帶領虎賁軍在後方搞起了叛亂。我和易楓奉命平叛。你和我暗中串聯,助我伏殺了三萬虎賁軍和統帥程仁虎以後,我按照約定接受你的投降並給了你獎賞,就連特赦詔書和委任聖旨也是我親自給你的。可是呢,人家易楓看我搶了頭功,不開心不高興,還惦記你的一萬黃金和十萬糧草,於是呢,他佯裝不知你已經投降,同樣伏擊了你……綜合這些情況,你說,你應該怪誰呢?」


  封忠罵道:」能把一套卑鄙下作的手段講得如此冠冕堂皇,你也真是個人才!」


  牧清說道:」謝謝誇獎,我確實是個人才。」他看著封忠,」黃金糧草被搶這一筆賬,算不到我牧清我頭上,我不欠你的。第二筆賬,是什麼,說來聽聽?」


  「自然是盈翠那騷……」封忠硬生生咽下後面的話,不停揮手,」哎呀,算了算了,我羞於提那件事情。」


  「既然如此,你我終究還是兩不相欠。」牧清說,」那麼咱們倆繼續談談雇傭的事情。」


  「哈,」封忠嘲諷,」你想乾的事情,驚天泣鬼,想讓我賠上所有家當陪你打天下?很抱歉,我輸不起。再者,就憑你在青山谷戰役中遺落的名聲,我可不信你能屠戮天下,誰會跟你干?」


  「青山谷之敗另有隱情,三年前我爹若是聽我勸,放棄青山谷退守函谷關,豈有那場大敗?另外,明槍易躲,家賊難防!你看看牧有業那老混蛋,他現在萬流城好不快活!都是他惹得禍。」


  封忠說道:」你們牧家一向內鬥不休,我不關心這些。我只想知道,我憑什麼受你雇傭,錢和權力,你能給我那一條?」


  牧清問封忠:」我問你一個問題,現在這世界,什麼最大?」


  封忠想也不想。」拳頭最大。有實力就有錢和權力。」


  牧清又問:」拳頭靠什麼?」


  封忠回答:」靠人,靠兵,靠武力。」


  牧清說道:」那麼你認為我統兵打仗怎麼樣?」


  封忠略作沉吟。」天地偉才!」


  「所以,」牧清笑著說,」你還擔心我給不了你錢和權力?把你的兵給我,我帶你們打天下,搶錢!分錢!」


  「就憑我們這一千多人?」封忠質疑。


  「還有馮麻子馮大哥,你忘了嗎?」


  封忠眼前一亮。馮麻子這人現在手底下還有一萬多兵馬呢,這也是不小的一筆資本。關鍵是馮麻子是牧文遠的死忠,他一旦碰到了少主牧清,那還不是拱手送出所有的家當?如此一說,牧清這小子真是奇貨可居?

  牧清靜靜地看著封忠,他知道他的計策成功了。對於像封忠這樣的土匪,金錢和權力比什麼都管用。他知道應該給他最後一擊了,於是湊到封忠耳邊,輕聲說:我給你講一個秘密……


  封忠聽后雙目精光四射。他囁嚅著問:」這麼說,傳言是真的。天啟寶……」


  牧清豎起食指在嘴邊,示意他別聲張,然後問他:」這樣一來,你願意不願意受我雇傭,給我當兵,我帶你們去搶天下人的錢,去搶天下人的權力!」


  「我們先搶誰!!」封忠很果斷。此刻他坐下馬匹,剛好落後牧清坐下馬匹一個馬頭的距離,主僕一般的距離。


  牧清笑了。揮臂指向青山谷方向:」柴東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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