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芳晴
酆都城定國公王府，清心閣
是夜，定國公易楓在清心閣書房內寫著書法。在書桌旁有一婀娜曼妙的女子在整理著字帖，兩個人一個寫字、一個整理，並無太多語言交流，自顧自的忙碌著。曼妙女子叫柳芳晴，身材高挑有氣質，五官清新又脫俗，是個十足的美女。她是定國公易楓的妻子。
易楓懸腕在宣紙上寫下「權力」兩字，力透紙背，他放下毛筆端詳著他寫的字，嘴裡同時說道：「權力真是個好東西，它可以幫人實現很多事情。權力就像女人，沒有一個男人願意放棄。「他走到芳晴身邊，摟住芳晴的腰，「再過三個月，你將會成為王后。」
芳晴推掉易楓的手，敷衍地說：「你多年的心愿終於要達成，作為你的妻子，我祝賀你。」
易楓感受到了芳晴地冷淡，他說：「你還在想著他？「
芳晴悠悠地回答：「我現在是你的妻子。「
「但你的心卻在另外一個男人身上。「
「但他已經死了。」芳晴說話間碰倒了筆筒，濺起很多墨汁，髒了書法字帖，芳晴也沒有去收拾，她枯燥地說，「以後你寫字時研磨的事情叫下人丫鬟來就好，我不習慣做這些事情。」
「如果是他呢？「易楓說道，「你會不會習慣？」
「但他已經死了。「芳晴格外幽怨，「你為什麼還會吃一個死人的醋？」
「因為你在我們的婚禮上告訴我，婚姻和愛情，是兩個東西。「
「是的。你是我的婚姻，他是我的愛情。我的婚姻活著，愛情卻已經死了。「
「如果他還活著呢？」易楓臉色開始變得嚴肅，他在等候芳晴回答。
「可惜他沒活著。「
「他活著。「易楓拿起一張字條，遞給芳晴，「這是剛剛收到的軍報。是關於他的，他現在當了土匪。」
芳晴接過字條，字條上只有短短百十個字。「張秀夜襲海老山兵敗被生擒，先鋒營被全殲。海老山匪首牧清的身份已經確認，他是富國將軍牧文遠之子。牧清要求十日後，我方籌集五萬斤軍糧交換張秀和一千名俘虜。」
芳晴捏著字條的纖纖玉手開始微微顫抖，她胸脯上下，呼吸也急促。她望著易楓，燕窩裡有液體晃動。「她真的活著？」
「沒想到，你居然會為一個土匪掉淚。」易楓從芳晴手裡奪過字條，「牧清也是貴族出身，他居然會投身草莽成為土匪，整日靠綁票打劫為生。恥辱。「
「你讓我知道他還活著，就是為了在我面前羞辱他當了土匪？「
「難道他不該被羞辱嗎？」易楓說道，「牧有業現在貴為國舅爺，他完全可以成為顯貴，而他卻選擇了成為土匪，讓家族蒙羞！「
「這就是他和你最大的不同。」芳晴說道，「做土匪有什麼不好，那是他一拳一掌打下來的，不偷不盜，光明正大。不像有些人，為了權力可以不擇手段到去認宦官當親爹。那才是不害臊。」
芳晴口中的有些人指的是誰，易楓心知肚明，他也不生氣。「權力就是權力，只有擁有了權力，我才可以得到我想要的。比如你。」
「比如我？「芳晴冷哼一聲，「他用實力贏了你，你用權力毀了他。你費盡心機得到了什麼？一斷僵死地婚姻而已。你有什麼可自豪的。」
「但你畢竟屬於我，這就足夠了。「
「這就是你的心胸？」芳晴鄙視地搖頭，「即便三個月後你成為了國王，你的成就也不過如此。你統治下的國家就是給教廷當狗，給泰達帝國做狼，你的國家會有自由意志嗎？假如沒了他們的支持，你的國家能撐幾年？「
「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是國王！「
「縱然你成為了國王又怎樣，沒有寬廣的胸懷，沒有厚重的群眾基礎，你拿什麼治理國家，你拿什麼平定天下，還是權力嗎？」
「準確說是權力控制下的軍隊！」易楓說道，「權力可以壓垮任何人的脊樑，軍隊可以讓任何人閉嘴。「
「但是你的軍隊已經敗了。」芳晴說，「敗過了一個土匪。「
「那是張秀無能！張秀夜裡攻打土匪的山寨，他就是白痴。「易楓有點憤怒，」我已經給張順下了死命令。牧清必須死！「
「你害怕了。你之所以給張順下死命令，根本原因是你不敢見他。」芳晴嘲弄他說，「其實你我心裡都明白，張順根本不是牧清的對手。「
「如果是公平打鬥，張順肯定不是牧清的對手。但是張順有精兵六萬，牧清滿打滿算不過六七千人，我不知道他們贏？「
「還記得六年前演武場的比試嗎，當年你和他的兵力是幾比幾？」芳晴不溫不火地說著，「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兵力對比也是六比一，結果是什麼？最終的結果是清哥贏了，你輸了。你平生只有一次失敗就是敗在了清哥手裡。」
易楓說道：「那是我人生中最大的污點！「
「所以也就是從哪個時候起，你開始處心積慮的嫉恨清哥，不擇手段的給他抹黑。特別是在我面前，你讓我誤解清哥，你讓我憎恨清哥，你還說服了我爹把兵權交給你！於是你得到了你夢寐以求的兵權。這就是你，易楓。」
「沒錯，那就是我。我就要毀了牧清，就要毀了你和他的愛情。「
「愛情不在了，但愛還在。」
易楓被這句話激怒。他攥住芳晴的手，叱問：「你要做什麼？你還想跟他舊情複發嗎？」
「你高看我了，也嘀咕清哥了。有些事一做錯就是今生今世，有些人一錯過就是三生三世。我和他之間錯身而過的故事，與他無關。「
芳晴身前有一株觀賞用的蝴蝶蘭，花期已過，淡香猶存，她指著這株蝴蝶蘭繼續說，「女人如花，不管她盛開在哪個季節，一旦錯過賞花的人，即使招展也是寂寞。」
「這麼說，你對他死了心？」易楓眼角流出管不住的喜悅。他以為芳晴回心轉意專心跟他了。但是芳晴的回答無情地鞭打了他的心。
芳晴說：「是清哥對我死了心。我心依舊。」
「你！「
芳晴款步走向清心閣，她已經無心在這裡停留，她想離開，她要離開，她邊走邊說：「每個人心底都有那麼一個人，已不是戀人，也成不了朋友，時間過去多年，無關乎喜歡無關乎討厭，單純就是習慣的想起他，然後希望他一切都好。我的那個他……」她在清心閣門檻上，身體將出未出，她停下來，回過頭，對易楓說，「不是你，是牧清！」說完，她毫無眷戀地離開了清心閣，消失在夜色中。她身後是易楓瘋狂的吼叫，以及砸爛各種盆盆罐罐的乒乒乓乓。
易楓高喊：「來人，來人，傳我命令給張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