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5章 少俠可否
眾人恍然。商景然果然把牧清看作是魏明找來的托兒。商景然如此揣測牧清等人，不足為奇。畢竟這種一個願打一個願挨的殺價行為在商業上屢見不鮮。莫少軒拉了拉文雨馨衣角，示意要不要表露身份幫一幫牧清。文雨馨搖頭回應不可，因為牧清有言在先不准他們擅自表露身份。莫少軒見狀如此，閉口不言。
牧清此時借著商景然慍怒的當口，將其仔細打量了一番。商景然中等身材，人不老但華髮早生，圓臉闊鼻略有黃斑，倒是那一雙眸子純凈而澄澈，沒有一點慣常商人常見的圓滑多詐。其胸腹的雪山氣海碌碌平常，可見並不是一個練武修道求仙之人。
見狀如此，牧清鬆了戒備之心，手中暗扣的短劍微微放鬆。他大大方方繞到櫃檯之後，拉過一把椅子坐在商景然身旁，笑著對他說道：「商掌柜，開門做營生，講得是一個利字。那有主人挑客人的？特別是這酒樓飯莊，迎得是四海賓朋，賺的是三教九流，縱然是仇家來用餐也得笑臉相迎，你這種挑東撿西的行為實在是不可取。我想這翠微居……「牧清舉手點指空蕩蕩的一樓大堂，」……從鼎盛時期的摩肩接踵到今日的無人用餐，蕭條如斯大底緣由在此。你說是否？「
商景然冷哼一聲。「小小年紀，語氣倒是老氣橫秋。經商一道，你還差得遠。「
牧清挑釁問道：「遠在哪裡？「
商景然信手從櫃檯上取過一個賬本。「經商者，講究一個賬目清楚。這是翠微居半年的賬目，核對這些錢糧……鄙人不才，瞬息爾。「
牧清聽之微微一笑，很有禮貌的亮出右手手掌，掌心向上，手指向前對著賬本。「請商掌柜演示。我願睹神技。「
商景然掃了一眼櫃檯上的珠算之後，露出蔥蘢脂白的中十兩指，在算盤邊緣輕輕一拉，珠算嘩的一聲到了商景然眼前。他伸展十指按在其上，算珠撥動啪啪有聲，初似慢歌輕搖，后如快歌饒舌，節奏迅疾令人目不暇接……
牧清知道商景然眼花繚亂的撥打算盤是在炫技。他微微一笑，心中有了回應的方法。
莫少軒見到商景然撥打算盤，低聲對文雨馨喟然說道：「商伯的珠算越發精進了，真可以用嘆為觀止來形容。」
文雨馨回應說道：「商伯的珠算數術，確實鮮有人及。恐怕是你，也略遜一籌。「
「是平手。」莫少軒對自己的珠算一向引以為傲，即便對方是前輩，他也不願服輸，「上一次我和商伯比拼珠算，打了平手。」
「倔強。」文雨馨笑著說，「你就不能謙虛點兒？」
莫少軒說道：「在我的領域，我為什麼要服輸？」
「好吧好吧。論起珠算，你和商伯並列當世一二。旁人只爭其三。」
莫少軒面帶傲嬌，又說：「你說牧清這次是不是班門弄斧了？商伯明顯是在挑戰他。這次牧清或許會栽了跟頭。反正我現在易了容，一會兒如果牧清接不上，我去幫他與商伯較量。」
文雨馨先點頭，后搖頭。她順勢看了一眼牧清。她見到牧清胸有成竹的樣子不禁好奇，她對莫少軒說道：「你現在喬裝成牧清的僕人，主人不說話，你就不要擅作主張。牧清是輸是贏，也不一定。且看他怎麼應對吧。快看，商伯已經將賬目計算清楚了，要收尾了。「
話音剛落。珠算啪的一聲響，整齊劃一。商景然停止撥打算盤，用一雙澄澈自信的眸子盯著牧清說道：「三十二萬六兩七錢。你要不要核算一下？「他將算盤往牧清身前一推，「珠算，控帶四時，經緯三才。少俠可否？「
黃直知道牧清會通靈懂武術，但是珠算一道他揣測牧清應該不擅長，故而上前附耳說道：「你別逞能。我觀莫少軒平時喜好算數，你讓他來替你算一場，不丟人。況且，你現在是主人扮相，於情於理都說的通。別逞能，聽到沒？」
牧清聽罷，順勢瞥了一眼莫少軒。莫少軒見之，很自然地挺起胸膛，意思是說快來求我啊。我願意給你打一場。然而，讓莫少軒沒想到的事情是，牧清的眼神只在他身上停留了三五秒，接著就回到了商景然身上。他與商景然對視說道：「翠微居五個月的營收只有三十二萬六兩七錢？作為一個酒樓，五個月營收三十二萬，寒酸至極。如果是大酒樓，一天的營收都應該在這個數字上。可見你的翠微居這半年來經營之困頓已經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了。就這點兒收入，你那裡來的勇氣拿出來炫耀，不覺得丟人嗎？就這點收入，你也好意思將翠微居的售價標定在十萬恩澤金幣？不覺得害臊嗎。我要是買了你的樓，什麼時間才能回本兒？」
商景然被牧清戳到了心窩子上，臉上紅白一陣。「莫論其他，當下只談珠算。少俠可否？」
莫少軒聽之，毛遂自薦之心又起，他跨一步上前就想主動將這個責任攬到自己身上。但是，腳下邁出一步之後，他剛想說話，被文雨馨一把攥住胳膊。文雨馨低聲提醒他：「別動！主人沒說話，你不準亂入。否則就是炫耀搶功。以後我們和牧清合作很長，你不能功高蓋主。否則與你無益。」
莫少軒辯解。「我也是為他好。他不是想將翠微居買下來嗎？商伯明顯是在出難題，我去幫他，也是好心。」
文雨馨說道：「好心往往辦壞事。主人沒叫你，你別亂動。聽著、看著就行了。」
「這……好吧。我聽你的。」莫少軒邁出去的腿又收回來，恭恭敬敬地站在一旁不言語。
這一切，牧清全部看在眼裡。他對文雨馨的行為很滿意，他對文雨馨點頭示好。
文雨馨見之，如錘擊胸，心中百感交集。她暗嘆，同為年輕人，牧清的心智成熟度之高，遠遠超出了她的想象。牧清的城府之深刻，讓她難以望其項背。恐怕以後，她和莫少軒也只能淪為配角了。要不要接受這個事實呢？她躊躇莫名。然而，這種躊躇很快就散去，面對商景然氣勢上的壓制，牧清如何應對呢？牧清如果不用莫少軒，他拿什麼和商伯比試？他有什麼依靠呢？難道牧清於珠算一道也有研究不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