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3章 溫芳

  風陵渡慕容恪居所內。


  文墨半睡半醒之間覺得胸前一陣陣暖流滾動，身下也很堅實，完全沒有那種在水牢中飄飄蕩蕩好似無根之萍的感覺，他睜開朦朦朧朧的眼睛，發覺自己正躺在一床緞面錦被中，不遠處有一個華貴青年坐在圈椅上手持錦扇，笑吟吟看著他。


  原來是他？


  文墨翻身坐起，抱拳說道：「罪人文墨給慕容皇子請安。」他試圖給慕容恪行禮，但是慕容恪快他一步以雙手攙住他的腋下，阻止他的施禮。


  慕容恪笑呵呵說道：「文丞相若是給小王行禮，豈不是折煞小王。」


  文墨慚愧說道：「慕容皇子稱呼我丞相，我倍感羞愧。我是戴罪之人，早已被革職，哪裡稱得上是丞相。」


  慕容恪說道：「珠玉蒙塵不掩起光，您有大才擁大德，必能冤屈得雪。」


  「借皇子吉言。」文墨左右顧盼，所有的傢具他都認識，所有傢具擺放的位置都是他最熟悉的位置，他微微頷首，「這是我的昭陽殿，回到自己的房子感覺真好啊。「他凝視慕容恪，」慕容皇子，許是我在水牢內傷了腦筋，您可否告訴我這些天都發生了什麼。我怎麼會回到家中，陛下何時為我昭雪冤情的？「


  「很遺憾。」慕容恪說道，「巴德國王並沒有為您平反冤屈。」


  「那……」文墨愕然，「老朽為何會從水牢內出來？難道是……」文墨突然想到可能是慕容恪救了他，他急忙拱手作揖，「一定是殿下救了我。「


  「談不上救吧。「慕容恪說道，」只能說……我暫時庇護了文大人。「


  「此話何意？「


  「意思是，今日午飯後文大人還要到水牢去服刑。「


  「那我幾時到了這裡的？「


  「今日中午。「


  文墨扭頭向窗外看了看天色，估摸著現在是傍晚時分。「這麼說，我從牢房裡出來不過兩個時辰？「


  慕容恪點頭。


  文墨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一點傷痕都沒有。「我記得我在水牢里每天都要被抽五十鞭，渾身上下沒有一塊好肉，可我現在……」他撩開袖子，又掀起上衣，皮膚光滑白皙，「怎麼一點傷痕都沒有呢？」


  「應該是這個的原因吧。」慕容恪掏出一個紙包，小心打開。


  文墨看到紙包里有一團白色粉末。他問：「這是什麼？」


  「光明教廷叫它為幽蘭白葯，凡有外傷，塗之頃刻既好。「慕容恪凝視著幽蘭白葯，瞳孔里都是憐之愛之的精芒，」古人云紅花落山澗，玉肌生白骨。恐怕形容的就是這種葯。」


  文墨抱拳拱手讚歎說道：「世間也只有光明教廷才能煉製這種無上神葯。」


  慕容恪搖頭。「文大人猜錯了。這位葯可不是光明教廷煉製的。而是一位與教廷敵對的年輕人煉製的。」


  文墨疑惑。「年輕人？世間還有敢和光明教廷的敵對的年輕人？「


  「是的。「慕容恪將幽蘭白葯收起，笑著問，」文大人想不想知道這位年輕人是誰？「


  「願聞其詳。「


  「他乃博羅王朝富國將軍牧文遠……「慕容恪稍稍停頓表述，他密切觀察文墨的表情。


  文墨聽到牧文遠的名字時，胸中好似遭了一擊重擊，同時他很敏銳的發現慕容恪正在密切注視著他。他淡定如常地插話問慕容恪：「牧文遠的什麼人？「


  「……的兒子。「


  文墨又問：「牧清？「


  「是的。「


  文墨搖頭表示不解。「青山谷戰役中，牧清明明死了。」


  「那只是障眼法。」慕容恪雙目如電，像狼一樣盯著文墨，「牧清活得好好的。他不但活得好好的，還拜師幽蘭谷醫仙安道全學會了煉製這位神葯，也就是幽蘭白葯。」


  文墨古井無波，心若凝墨塵世僧。「消息可靠嗎？「


  慕容恪淡淡地說道：「這是光明教廷懲戒司靳羽西提供的情報，你說可靠不可靠？」


  文墨說道：「如果是光明教廷懲戒司的情報，那麼應該就是確鑿的情報了。「


  慕容恪問：「文大人一點都不喜悅嗎？「


  文墨問：「我為什麼要喜悅？」


  「因為牧清……對你而言，算是故人之子。他不但活著而且還活出了一片天地。他得了青山谷、收了函谷關，現在擁兵十餘萬，多多少少也算是一番諸侯了。「


  文墨說道：「我聽不懂慕容皇子的話。「


  「真聽不懂？「


  「真的聽不懂。「


  慕容恪緩緩站起來，面向窗外背對文墨，他徐徐地問：「文大人原來是不是有個妹妹？「


  「她叫文香。「文墨回應說道，」大約二十年前，她死於一次遊歷途中。全家為之悲痛。「


  慕容恪半轉身，看著文墨，似是而非地問道：「真的是死於遊歷途中？「


  「是的。「


  慕容恪聽之一笑，他扭過身體看向窗外，不疼不癢地說道：「我們奧克帝國的情報機關卻不是這麼告訴我的。「


  文墨問：「貴國情報部門，難道還有其他消息？」


  慕容恪笑著說道：「文大人想不想聽聽？「


  「我全當是一種調劑。慕容皇子盡可直言。「


  慕容恪說道：「大約二十五年前，有一個叫做溫芳的女子在酆都城的簋街與牧清之父牧文遠偶遇墜入愛河。溫芳與牧文遠結合有孕，誕下一子名叫牧清。然而，溫芳卻死於難產……」


  文墨說道：「可惜了紅顏薄命。」


  慕容恪說道：「我想文大人此話，應該是有感而發的。」


  文墨問：「感在何處？」


  慕容恪說道：「溫芳是化名。她的真名叫做溫香。也就是文大人您的親妹妹。「


  文墨拱手抱拳。「不得不說，貴國的情報機關還真是善於編纂故事。這種幾十年前的事情都能被杜撰出來。「


  慕容恪說道：「如果是杜撰，那麼也就消停了。然而……」慕容恪伸手入懷取出一個十分精緻的金鎖，金鎖不大，上有雕金圖案，同時還有一條有極為精緻的小鏈，「文大人可認識此物？」


  文墨見之，眉頭緊蹙。「這是長命金鎖。我的貼身之物。我被魏明陷害后，被他搶了去。」


  「真的是您的那條雕龍長命鎖嗎？這隻金鎖，雕的不是龍，而是鳳。您仔細看看。」慕容恪將金鎖拋給文墨，文墨張手接住。


  文墨手捧金鎖，見之掉淚。「這……這是……這是我妹的金鎖。」


  慕容恪說道：「您和令妹是龍鳳之胎。你們降生時，族中為你們雕刻了金鎖兩隻，一隻為龍，一隻為鳳。寓意龍鳳呈祥。」


  文墨眼窩含淚，帶著淡淡地抽泣。「一晃多年，睹物思人，怎不讓我感傷。想不到我家極為機密的一件往事，竟然被遠在千里之外的貴國情報機關解密。佩服。」


  慕容恪淡淡一笑，臉上沒有一點得意之色，他謙遜地說道：「一切都是巧合而已。文大人，既然你我都把話題說的這麼透徹了，我們不妨來談一談牧清。你覺得可好？「


  文墨問：「你想談什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