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生死之戰
崤關城上，昊奇雲一身黑色山文甲，深邃的雙目望著硝煙彌漫的古道沉默不語。他身旁站著一襲青衣的衛風，此刻靜靜的望著前麵的古道，臉上露出少有的沉重。
昊軍派出的五萬伏兵前全都戰死，已經沒有什麽擋得住楚軍前進的步伐。這座千年古關，將再經曆一次生與死的戰火。
離崤關城越近，地勢開始變得開闊，在五裏外，已經能並排放置十多輛投石車。古道上的楚軍集結完畢，重甲兵手持一人的多高的盾牌向著崤關挺進，身後一輛輛投石機相繼湧現，弩機也已經交錯排開。
黃騎的一聲令下， 大量的土石被激射而出，砸在城牆上發出嘭嘭的聲響。那些碎石被投擲到城牆，立刻燃起了大火。
更在此時，漫天的箭雨如蝗蟲般蜂擁而至，彌漫在崤關的上空，發出嗡嗡的聲響。衝撞車在重甲兵的掩護下，已經靠近崤關城大門，向這古老的大門發出衝擊。
城牆上砸落的巨石，滾燙的開水，使得楚軍傷亡慘重。但楚軍源源不斷，前撲後繼，越來越多的攻城梯架在了崤關城上。
從遠處看，楚軍密密麻麻，在嘶吼中，在血與火的瘋狂裏，攀上城樓，與城上的士兵生死搏殺。
崤關雖堅，但在楚軍這種不計代價的攻擊下，出現了越來越多的缺口。幾處箭塔被燒毀，城上頂樓更是燃氣了熊熊的大火，雖然很快就被撲滅，但不多時，又燃了起來。
這裏，除了戰鼓聲，就隻剩下哀嚎。這裏，除了血與火，就隻剩下滿地的屍體。
激戰還在持續，每一秒都有生命在消逝。日落，日升，廝殺聲始終在這天地回蕩，直到三天後的午夜，在這裏覆蓋著薄薄的霧氣時，楚軍終於停下了第一次的進攻。
黃龍在古道外，每聽到屬下匯報一次戰場的消息，臉上的溝壑就憑空添出幾條。至今，楚國傷亡已經達到五十萬之眾，這都是因為，他要強取崤關的結果。
崤關城到處都是燒黑的痕跡，城下鋪滿了一丈高的屍體，把連護城河都堵住。三日來的嘶殺人終於在這深夜裏停了下來，隻是這彌漫的霧氣，充滿了血的腥味。
昊奇雲俊郎的麵目沾滿了灰塵，配在腰間的劍經被鮮血染紅。但他還是一個垛口一個垛口的巡查，那些累極了的士兵見到他，連忙要掙紮站起。他隻是擺擺手，讓士兵不要動。而跟在其身後的軍醫，更是認真查看每一位傷員的情況，及時的治療。
“雲兄，我們隻剩不到八千的兵馬，而且多是殘兵。箭弩不到一萬，長戟不到五千，盾牌不到三千”等昊奇雲回到城門中央時，衛風開口對他說道。
昊奇雲沒有立馬回答衛風，而是望著黃龍所在，最後把目光定在城下的屍體：“明日我出關殺敵，你………守城！”
衛風露出擔心之色，但還是沒有勸說。他知道，天明時刻，將會是一場生死存亡之戰。
當黎明的曙光破夜而出時，楚國低沉的號角聲響起，昨日的廝殺再現。
城牆上的邊角，一個昊軍提著長矛正要挑下爬上來的楚軍，卻突然被一杆散發著冷冷寒光的箭矢射中，當場斃命。楚軍乘機跳下城麵上，卻在他還沒反應過來時，被一把削掉了腦袋，屍體從高處落了下來，砸在地上。
剛剛手刃敵人的昊軍，還沒舒口氣，即被一團從下至上飛起的大火燃燒，發出淒厲的叫聲。
這一幕，在這片戰場的所有地方同時上演著。
突然轟隆一聲，卻見城牆的一側驀然塌下，堅固的崤關，終於敵不過楚軍的日夜猛攻，被打開一絲缺口。
“殺……….”下方的戰場，在出現那麽一刻的死寂後，突然爆發出前所未有的怒吼聲。這吼聲裏藏著太多生死的壓抑，這吼聲，有一股隻知道殺戮的瘋狂。
衝向這缺口的楚軍中，為首的正是都護。此刻他雙目血絲盡現，頭發披散，就如同一隻發狂的雄獅，凡是擋在他前麵的昊軍，都被攔腰斬斷。
而在城牆上，在這缺口出現的那一殺那，隻聽到昊奇雲一聲高喝：“三營，隨我下去殺敵。”
此刻，戰爭已經進行到最慘烈的肉搏戰。
都護一馬當先，長槍橫掃，十幾名擋在他身前的昊國士兵立刻被挑飛出去。楚國士兵見到都護如此驍勇，戰意更濃，拚死搏殺。
雖然前一個昊軍身死，立馬就有下一個擋住都護的去路，但都被他一槍挑開，眼見就可越過那缺口，進入崤關城。
他哈哈大笑，對著身後的楚軍一聲大喊：“孩兒們，衝啊！”
可就在這一刻，一個高大的身影出現在他麵前，這男子一身黑色戰甲，右手揚起與腰身平齊，手上的劍正插入一個楚兵的心髒。
他站在那裏，便是一座山。全身的氣息，不似山嶽般的隱藏，而像那劃過天際的初陽，耀眼的讓人去仰視。
昊奇雲收回手中的劍，抬起眼驀然看向都護。
都護感受到他的目光，全身竟是一震。這目光是一把裝入鞘身的劍，少一份淩厲，卻能直入人心，讓人無法遁形。
但他沒有退後，抬起手中的銀槍，直視昊奇雲，身上的戰意越來越濃，直到達到了頂峰。
“殺”這一聲咆哮，是楚軍和昊軍同時的呐喊。此時此刻，他們或許知道自己為什麽而戰，或許隻是本能的揮起戰刀。
人群裏，都護手持銀槍流星般刺向昊奇雲。昊奇雲麵不改色，直到長槍離身體不到十寸，在身後士兵的一片驚呼聲中，他用劍背拍向迎麵刺來的長槍。
在長槍與長劍碰觸的刹那，都護隻覺得一陣氣血上湧。剛才那全力一擊，竟好像悉數落在他的身上。震驚之下，就要退後，卻突然從背後閃過一麵劍光，幾乎挨到他的護甲。
心神巨震間，都護連忙身子前傾，堪堪躲過背後的劍氣。但尚未落地，左側劍光又現，直刺入他的心髒。
他連忙提起長槍想要震開長劍，劍勢忽生變化，一分為三，同時攻向他的百匯、丹田、會陰。 避無可避之下，都護竟然散開防護，對著前麵狠狠一劈。
若昊奇雲不收回劍勢，則是兩敗俱傷。
沒出都護意料，昊奇雲收回長劍退開，他也借著這個空隙，迅速拉開與昊奇雲的距離，在一丈範圍外站定。
突然，都護覺得左胸有一絲涼意，他往身上一看，竟然有一道長長的劍痕，鮮血正從裏麵一點點滲出。
當他再抬頭，那種滔天的戰意已經全部收斂，整個人如蟄伏的獅子。看向昊奇雲的雙目，是從沒有過的認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