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背鍋
故而出現靜夜司官員戰戰兢兢地給縣丞等人施禮並且著急忙慌地允諾破案這種事情就說不上奇怪了。
??這等大案總要有人背鍋，無論靜夜司自己跳出來把鍋扣腦門上還是被他人強行按住認錯，這事都跑不了他的，但自己跳出來認錯的好處就是事後補償肯定會讓認錯的官員滿意。
??不痛不癢地罰俸，嚴重些削為白身，再嚴重些入獄，都有人為其打點上下，最差也會保你一家衣食無憂。
??所以積極的態度在任何時候都不會“錯”。
??至於真相，誰會在意呢？
??靜夜司攬下這種破事，總要有些表現。
??而其他衙門自然也會積極配合，把這出戲唱的漂漂亮亮。
??衙役們不辭辛苦，挨家挨戶查訪，有無陌生人出入，有無異常舉動，總會在不經意中抓到些積年大盜，順手就把放置多年的大案都給破了。
??這個年頭，外來者往往容易成為懷疑的對象。畢竟街坊領居天天抬頭不見低頭見，誰有什麽往事早在父老鄉親的八卦之火熊熊燃燒後傳遍四方。
??故而底細不明的外來人天然的成為第一梯隊的排查對象。
??而外來人口第一容易出現的場所就是城中的客棧。畢竟普通百姓哪裏會隨隨便便讓外人入住，隻有客棧開門納客，隻要核對了路引文牒又使足銀兩，便是江洋大盜都能入住。
??“開門開門！查房了！都給爺爺我站好了！誰敢偷奸耍滑和爺爺玩什麽鬼伎倆，通通抓進去吃牢飯！
??別怪爺爺沒提前給你們打招呼！哪個頭鐵的站出來讓爺爺的殺威棒好好亮亮相！”
??衙役們今天威風極了，放在往日他們可不敢這麽囂張的說話，萬一遇上那個大商人或者撞見了哪個凶名赫赫的江湖俠客，他們可是大氣不敢出的。
??但今日幾位縣老爺都表明了態度，誰在這件事中間跳出來當刺頭作死，隻要不是大官或者皇親國戚，都往死裏整，倒頭來栽一個作亂之名，死不足惜。
??有了尚方寶劍，這些衙役可就沒了約束，今日裏好幾家仗著身後有哪位爺撐腰的鋪子都挨了宰，掌櫃的平日裏高高在上，今天一個個像鵪鶉似的，該給錢給錢該送東西送東西，反正這幾日不給他們借口惹是生非。
??客棧老板平日裏對這些衙役還算客氣，這些衙役也還算給麵子，沒有上來便雞蛋裏挑骨頭，但態度卻也好不到哪兒去。
??客棧掌櫃挨個房間給客人道歉說好話，但總有些脾氣暴的客人要和這些衙役掰掰腕子，但很不好運，往日裏對他們畏畏縮縮地衙役今天凶狠異常，那些“不識好歹”地客人都挨了棍子還被枷鎖掛上送進了牢裏。
??薑铖遞上了自己的路引，一旁的何姿欣也拿出一本蓋了官印的路引。
??衙役在兩人臉上打了個轉，薑铖的臉上自帶一股貴氣，衙役雖然囂張，卻一眼知道此人惹不得。
??而他身邊的女子更是國色天香，雙眼靈動仿佛會說話一樣，無論是客人還是衙役都忍不住多看了好幾眼。
??“再看你的眼珠子便不保了！”薑铖淡淡地說道。
??“你算……”一名衙役看不慣薑铖囂張的樣子，便要動手教訓他。
??他身後一名衙役拉了他一把，那衙役不知說了什麽，那名脾氣暴躁地衙役就老實下來，隻是眼中火氣未消。
??薑铖與何姿欣並未遭到過多為難，而其他客人就被翻來覆去折騰了很久，似是要把氣撒在他們身上一樣，直到幾名年長些的衙役出聲，那些脾氣火爆又年輕氣盛的衙役才收了隊。
??“狗仗人勢的東西！”老板娘在他們走後忍不住罵道。
??掌櫃卻不不生氣，而是笑道：“別看他們得意，過了這陣子，這些挑頭的衙役都少不了被狠狠修理一頓。
??那些老油條都躲在後麵，讓這些不知輕重的衙役跳出來作惡，好處少不了他們，鍋都讓這些挑頭的背了，真是妙啊！”
??此言引得不少客人讚同，更有人私底下表示記下這幾個衙役的臉了，回頭要讓他們如何如何雲雲。
??回到房間後，何姿欣拿著手中的路引翻來覆去地看了好幾眼，說道：“夏公子，這假路引為何能騙過那些衙役？”
??“誰告訴你這是假的了？”薑铖笑道。
??何姿欣睜大了眼睛，指著路引說道：“這可是你的手下當著我們的麵手寫的，印章都是用蘿卜現刻的，這還能是真的？”
??“蘿卜印又怎樣？隻要簽押之人認這個印，那就無人敢說它是假的！”
??薑铖說道。
??何姿欣咽了一口唾沫，對薑铖那隱瞞地真實身份更加好奇。
??這位來曆不凡的夏公子究竟是多大的官，能夠把假的說成真的。更關鍵是這等顛倒黑白的手段不是自己一向最討厭的嗎？為什麽看著這位夏公子“低調”的炫耀自己的手段卻生不出厭惡之情？
??元康縣城到處都張貼著告示，抓住了某某大盜賊人，又有某某在逃之人出沒，總之就是要縣城百姓減少不必要的外出。
??這樣的日子對於經濟來源單一的百姓來說無疑是極大的噩耗，這意味著在案子結束之前他們都將沒有可靠的收入，一家人的吃穿用度就都沒了保障。
??而城中米店與官鹽價格趁機上漲，百姓的生活更艱難了。
??在這種情況下，一些人鋌而走險犯案也就無法避免。
??“公子，今日城中糧價又長了五十文，藥價也有小幅度上漲。”
??王禮在這樣的日子裏還是來到了薑铖所在的客棧匯報情況。
??“囤積居奇！這些人慣用的伎倆！”薑铖冷笑道。
??“公子，這樣下去城中百姓苦不堪言，我們是不是要……”王禮沒有直言，但薑铖明白他的意思。
??他說道：“你去給他們遞個條子，讓他們好好辦案，無論牽扯到誰都不要怕！
??這次有人為他們撐腰，誰要是想著和這些人沆瀣一氣，別想著死一兩個人就草草了事！”
??王禮沒有避開何姿欣，當著薑铖的麵說得這些話卻依舊顯得雲遮霧繞，讓她聽得糊裏糊塗。
??可到了第五日，城中就大變了樣。
??先是城中兩家米店老板被抄了家，接著就是他們身後的當地豪族被請去衙門喝茶。
??到第六日，縣丞本人被下獄，縣尉自殺於家中。
??所有人都沒想到事情會發生到這一步，但是城中卻奇跡地沒有亂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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