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心痛

  倉皇間抬頭,看到陸鶴鳴臉上閃過一絲鄙夷,那表情,生生灼疼了我的眼。


  我委屈得要命,急忙從陳海洋懷裏掙脫出來,想追上陸鶴鳴向他解釋,事情不是他想象的那個樣子,更不是他看到的那樣。


  可是,邁出去的腿卻像灌了鉛似的,挪不動半步。


  我們已經分手了。


  我還有什麽資格解釋?

  再說了,解釋不解釋的,有必要嗎?

  分手是我提的,一別兩寬,各生歡喜,是我們最好的結局。


  或許,放不下的隻是我一個人而已。


  我他媽真沒出息,這時候真想狠狠地甩自己兩個耳光,讓自己清醒清醒,他已經不管我了。


  他早就不是我的誰。


  “蘇菀,你哭什麽?”金子覺得意外,叫出了聲。


  “蘇小姐,你不願意就算了,沒必要這麽大驚小怪吧?”陳海洋像看瘋子似的看著我,“你又不是小女孩了,至於嘛?”


  我摸了摸我的臉,難為情地說:“沒,沙子進眼睛了。”


  就是,我矯情什麽?

  我硬生生地把剩下的眼淚憋回去了。


  “這就對了嘛,一起去嗨皮嗨皮吧,正好放鬆放鬆。”陳海洋色眯眯的目光在我臉上身上和腿上不停地逡巡,咂咂嘴道:“蘇小姐雖然不年輕了,但身上的少婦味道挺迷人的,我喜歡。”


  迷你個大頭鬼,我還不到三十歲,怎麽著也比你這個五十多歲的糟老頭子年輕吧,開口閉口地說我不年輕了,也不怕閃掉舌頭。


  我壓壓火,對不懷好意的老男人說:“陳總,您就和金小姐去happy吧,我媽和您差不多年紀,身體不太好,總是這兒疼那兒疼的,我得回去陪她老人家了。”


  我這是變著法兒地諷刺他和我媽一樣老呢。


  果然,陳海洋那張油膩的胖臉簡直快要氣歪了。


  他久居高位,身邊的人都可勁兒地捧著他,變著法兒地誇讚他,沒想到今晚居然碰到不識相的我。


  金子狠狠地瞪了我一眼,向陳海洋賠著笑臉說:“陳總,既然蘇菀不想去,那我們倆去吧,時間不走了,我們快走吧。”


  聽了金子的嬌聲軟語,陳海洋臉上的怒意這才慢慢消退,他回頭看我一眼對金子說:“你這朋友,這張嘴遲早得吃虧。”


  金子替我說話道:“她呀,本來就不會說話,再加上今晚心情不好,別提她了,我們說點高興的吧。陳總,你剛才那個段子能再講幾個麽,我聽著好有趣。”


  “是嗎?那我再給金小姐講幾個……”陳海洋對上金子時,臉上又露出誌得意滿的笑容。


  金子靠著陳海洋,兩人邊說邊笑,向玉樓春外麵走去。


  我找了個地方坐下,胸口發悶,喘不過氣來。


  我這是怎麽了?

  好討厭自己現在這個樣子,拿不起放不下,扯不斷,理還亂。


  平時公號裏經常有女讀者留言,傾訴她們的感情。無一例外是愛上渣男,被渣男傷害卻又不舍得離開。


  當時的我總是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模樣勸她們清醒,遠離渣男,及時止損。


  當她們說放不下那個人,還愛他,分手了還想複合的時候,我還覺得她們矯情,不愛就是不愛了,怎麽會放不下呢?

  現在輪到自己身上,才發現,想真正放下一個人原來這麽難。


  感情的事,真的好無厘頭,說不清道不明。


  尤其是女人,最容易為情所困,為情所苦。


  我靜默地坐在茶館庭院的長椅上,紫藤花的芬芳隱隱約約撲入鼻中,天上月明星稀,月華如水般溫柔地傾灑在我的臉上,我的身上。而我卻凝著眉,久久無法釋懷。


  也不知坐了多久,我撐起膝蓋,想站起來,站了一下沒站穩,眼看就要摔倒時,旁邊一雙大手扶住了我。


  我下意識地說了聲“謝謝”,抬頭,入目的卻是男人那張熟悉的臉,英俊的眉眼,棱角分明的輪廓讓我心神恍惚,這是在做夢嗎?


  我掐了自己的腿一把,痛。


  不是夢。


  我失聲問道:“怎麽是你?你怎麽回來了?”


  方才我明明看到他和江娉婷一起往前走了。


  男人沒回話,扶我坐回長椅,看我這般頹喪的模樣,問道:“身體不舒服?臉色怎麽這麽蒼白?”


  我低低地說:“大概是低血糖吧,最近總是感覺胸悶,發慌,喘不上氣來。”


  “有時間去醫院好好查查體,要學會愛惜自己知道嗎?”


  男人的聲音一如既往地動聽,言語間的柔情讓我感動。


  我應道:“好。”


  垂下頭,不敢看他,怕無法控製自己的感情。我發現,分手後,才發覺自己愛他比想象得更深。


  和他在一起時,別人如果問我愛不愛他,我隻會笑著說:“成年男女哪有什麽愛不愛的?不過是各取所需罷了。”


  可是,現在如果還有人問我愛不愛他,我會告訴自己,看不到他心會痛,看到他心還是會痛,隻要想想心都會痛,痛得不能呼吸。


  愛是什麽?

  愛等於同“痛”。


  不愛自然不會痛。


  接下來,他沒再說話,而我也不知道該怎麽樣找話說,想問問他最近過得好嗎?可是又覺得這豈不是廢話嗎?他能有什麽不好的,年紀輕輕,事業有成,美人在懷。


  不知道有多少人羨慕他呢。


  過了許久,我張了張嘴艱難地解釋道:“方才那個,是誤會,我和那男人並不熟,他是金子的朋友,我不小心被金子碰倒了,歪在他身上,不是你想象的那樣。”


  “我知道。”陸鶴鳴的唇際掠過清清淺淺的笑,笑得斯文優雅,“我懂你,你不是那種人。”


  我一怔,一種莫名的失落感油然而生,我寧願他像以前那樣狠狠地凶我一頓,蠻不講理地威脅我不要和別的男人走太近,至少那樣說明他還在乎我。


  可現在的他這樣理智,理智得像局外人一般,讓我很難受。


  這讓我好像明白了一點,我離開他也許是對的,或許他早就巴不得我離開,隻是不好意思先開口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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