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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0章 我們都知道她的秘密

  按照虎平濤之前的意思,最好是把這事兒交給派出所,或者學院保衛科處理。


  在家裏的時候,蘇誌恒有些猶豫不決。


  虎碧媛當時一錘定音:“我覺得小段應該是一時糊塗,咱們也別把事情做絕。十九歲,正是想法最多的時候。年輕人難免犯錯,隻要他們願意認錯,能回到正路上就行。別一棍子把人打死,就像老爺爺說的:懲前瑟後,治病救人。隻要她肯改,態度上誠懇……還是給她個機會吧!”


  段芷晴再次僵住了。


  她嘴唇翕張,滿腔怒火瞬間被澆滅。本以為一切都完了,也就不管不顧肆無忌憚的發泄。可到頭來發現事情不是自己想象的那樣,心中立刻湧起前所未有的愧疚,進而是深深的後悔。


  “蘇叔叔……我……”她低著頭,聲音發顫,連看蘇誌恒的勇氣都沒有。


  蘇誌恒望著她,目光複雜。良久,長歎一聲:“我和你姐姐(虎碧媛)商量過了,你在信息學院上學這幾年,學費還是我們出,但你得勤工儉學,自己掙生活費。”


  他也想通了,一味的給予,隻會導致不勞而獲心理越發膨脹。這就跟草原上的羚羊跑得快,牧場裏綿羊跑得慢是一個道理。有壓力才有更強的生存能力。生於憂患,死於安樂。


  虎平濤認真地說:“你要寫一份悔過書。放心吧,這不是我們用於控製或拿捏你的證據。從情感上說,我姐姐和姐夫對你很照顧,但並不意味著對你的放縱。等你畢業了,走上社會,生活安定下來,他們自然會把悔過書還給你。”


  段芷晴默默地點頭。


  虎平濤出示了警官證。這清楚的表明,蘇家夫婦願意放自己一馬。若是再不能迷途知返,就真正是自己跳入黑暗深淵。


  她從椅子上站起來,分別朝著蘇誌恒與虎平濤各自鞠了一躬:“……謝謝!”


  心中沒有了瘋狂,仇恨與憤怒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段芷晴感覺身體就像被抽空,沒有力氣,也沒有精力去想各種亂七八糟的事。之前的所作所為就像個笑話,自己倚仗且看重的一切,在別人眼裏是如此的滑稽可笑。


  這也許就是所謂的“頓悟”吧!


  虎平濤低頭看看手表:“時間也差不多了,你回去吧!要是宿舍裏的人問起,就說是我姐夫找你有事。”


  蘇誌恒以前來看過段芷晴,宿舍裏的女生都認識。


  段芷晴低聲答應著,心中苦澀,腳步沉重,幾乎邁不出去。


  她感覺今天晚上無法入眠。


  ……


  離開辦公室,虎平濤與蘇誌恒下了樓梯,來到外麵。


  十一點半了,宿舍大樓很快就要關門熄燈。


  兩人正往前走,忽然聽到後麵傳來“蘇老師”的喊聲。


  轉過頭一看,是陳若愚。


  她披著一件羽絨服,匆匆從樓上下來。


  虎平濤與蘇誌恒相互對視,不約而同停下腳步。


  “小陳,有事嗎?”蘇誌恒以前來過宿舍,與陳若愚較熟。


  陳若愚在兩人麵前站定,有些欲言又止,想了想,把目光轉向虎平濤,問:“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應該不是宿管科的老師?”


  虎平濤頓感意外,笑問:“你為什麽這麽想?”


  陳若愚調皮地笑道:“宿管科老師不會在宿舍裏到處亂看,還打開櫃子。另外,楊紅楊老師一直沒說你的名字,連姓也不告訴我們……總之我覺得你不像宿管科的人。”


  虎平濤聳了聳肩膀:“好吧,你很聰明。”


  陳若愚注視著他,笑道:“你姓什麽?”


  虎平濤砸了咂嘴:“為什麽想知道這個?你得有個說得過去的理由。”


  “我總不能你,你,你的一直叫下去吧!”陳若愚忽閃著眼睛:“這理由很充分。”


  虎平濤感覺一陣詞窮:“……好吧,你贏了……我叫虎平濤。”


  “姓虎?”陳若愚睜大了眼睛:“這姓可真少見。”


  太晚了,虎平濤也不願意跟這個小女孩長談,直截了當地問:“你找我們有什麽事兒?”


  陳若愚也不矯情:“蘇老師是段芷晴的親戚。今天你們之所以來宿舍,是為了上次李文玲化妝品被偷的事情吧?”


  虎平濤抬手擋住正準備說話的蘇誌恒,望向陳若愚的目光微凝:“你好像知道什麽?”


  陳若愚坦言:“東西是段芷晴偷的,她放在我的箱子裏。”


  她的話再次讓虎平濤和蘇誌恒感到意外。後者再也忍不住了,在極度驚訝之下,脫口而出:“你怎麽知道?”


  陳若愚看看蘇誌恒,目光很快轉移到虎平濤臉上:“剛才你們把段芷晴叫出去,雖然她回來什麽都沒說,但我覺得……你們知道的應該比我多。”


  虎平濤平靜地問:“說說你知道的情況吧!”


  “其實那天李文玲接到快遞,撕開包裝拿出那套雅詩蘭黛的時候,段芷晴就開始醞釀計劃。雖然我跟她以前不認識,但這個人很有心計,腦子非常好用。宿舍裏四個人,就她的條件最差……那個,澄清一下啊!我沒有鄙視她的意思,隻是就事論事。”


  “我見過很多窮人,我爸也是窮人。他以前做小買賣,針頭線腦幾分錢的利潤,一點點積攢家業。我爸最窮的時候賣過血,那時候我還沒有出生。我爸為了操持生計,去南方進貨,為了節省幾塊錢的車費,啃著饅頭喝著自來水,兩千多公裏的路,硬是騎著自行車跑完全程。”


  “扯遠了……李文玲那天晚上在外麵買衣服,剛好我路過,她在試尺寸,沒看見我。她買了一條灰色長褲,一件黑色上衣。那家店就在學校斜對麵,做學生生意,東西都不貴。我當時就覺得奇怪:段芷晴平時喜歡打扮,雖然沒什麽錢,可即便是便宜的衣服也要精挑細選。她很注重顏色和款式,平時穿的基本上以淡色調為主,粉的、白的,或者藍的,從沒見她穿過黑的。”


  “當時我就覺得奇怪,本想進店裏去問問,想想還是算了。後來段芷晴帶著衣服回到宿舍,沒打開包,直接塞進櫃子裏。”


  “你們不是女生,也不知道我們平時在宿舍裏的習慣。誰要是買了新衣服,都會拿出來給大家看看,零食什麽的也會共享。其實段芷晴人不錯,性格開朗。她平時買的衣服雖然都是便宜貨,卻不土氣,感覺很陽光。”


  “第二天離開宿舍去上課的時候,我看見她帶上了那個裝衣服的包。當時我以為她是幫別人買的,畢竟頭天晚上她什麽也沒說。等到下課的時候,她跟著我去了圖書館,我發現那包還在她身上,好幾次都想問她究竟是怎麽回事,最後還是沒張口。”


  “等等!”虎平濤打斷了陳若愚的話,神情很是不解:“你為什麽一直盯著段芷晴和她的衣服?”


  “這事兒說起來挺複雜。”陳若愚笑了一下:“信息學院是三本,學費很貴。剛開學的時候,輔導員在我們中間征集貧困生信息,有需要的就填補助申請表。盡管這些信息不對外公開,可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我們都知道班上有哪些人填過表,段芷晴就是其中之一。”


  “張鴻雁在係學生會裏擔任職務,她讓我們不要把消息傳出去,隻是平時對段芷晴多照顧。平時打飯的時候我們都會多打一、兩個肉菜,然後就說在減肥,把這份菜分給段芷晴。有時候外出聚財,也是我們幾個掏腰包,從沒讓她付過錢,尤其是李文玲,她一直說喜歡吃油炸洋芋片,讓段芷晴假期回老家的時候給她帶點兒,算是變相的餐費。”


  “段芷晴知道我們對她很照顧,也承這個情,宿舍裏的清潔衛生她每次都搶著幹。”


  虎平濤笑道:“照這麽說,你們關係挺不錯的。”


  “是啊!”陳若愚有些悵然若失:“可我沒想到,她會做出這種事……我平時喜歡看推理小說,那天她買衣服的時候我就覺得不太對勁兒。第二天在圖書館,看書看到一半,她說要去衛生間。因為早上臨出門的時候她說來了例假,多帶一套衣服出門,張鴻雁和李文玲沒覺得有什麽異常,可段芷晴從來就不喜歡灰色和黑色的衣服……我看她帶著那個包去了衛生間,前思後想,覺得她肯定有事兒瞞著我。”


  “我注意著時間,她一來一去整整二十七分鍾,快半小時了。”


  “等中午回到宿舍,李文玲的那套雅詩蘭黛就找不到了。”


  虎平濤注視著陳若愚:“所以你懷疑段芷晴?”


  “不是懷疑,是確定。”陳若愚抽了抽被凍紅的鼻子,認真地說:“這宿舍樓裏裏外外都有監控,主要是樓道走廊和大門。李文玲的那套雅詩蘭黛包裝盒很大,直接拿在手裏帶出去,根本不用查,誰都知道是你幹的。”


  虎平濤感覺事情變得越來越有意思:“拆了包裝就能帶出去,還能毀滅證據。”


  陳若愚搖搖頭:“如果是別人,也許會這麽幹。可段芷晴不會。”


  “為什麽?”虎平濤好奇地問。


  “她很愛麵子。”陳若愚坦言:“化妝品,尤其是雅詩蘭黛這樣的牌子貨,包裝就等於招牌。我不知道她偷了李文玲的這套化妝品是為了自己用,還是打算拿出去賣了,總之她無論如何也不會拆掉包裝。”


  虎平濤繼續問:“那你對她買的那套衣服,是什麽看法?”


  “偽裝!”陳若愚語調平穩:“我原先不明白她為什麽要帶著衣服去上課,又跟著我去了圖書館。後來才明白她是以“來例假”為借口,在衛生間裏換衣服。這樣一來,無論是離開圖書館還是返回宿舍,在監控錄像裏就是另一個人,不會留下證據。”


  虎平濤與蘇誌恒相互對視,看到彼此眼裏的意外和驚訝。


  蘇誌恒插話道:“你們學校保衛科的人看過監控錄像,沒發現有人帶著大宗物件在那個時段離開女生宿舍。”


  陳若愚笑了:“所以一開始我就說,段芷晴拿了李文玲的化妝品,藏在我的箱子裏。因為她帶不出去,而且李文玲是個炮仗性子,發現東西沒了肯定會大喊大叫,別說是隔壁的人,消息很快就能傳遍整幢樓。等保衛科的人過來,隻要隨便找一下,就宿舍裏那巴掌大點兒的地方,根本藏不住。”


  虎平濤淡淡地笑了:“天底下聰明人多啊……既然你都知道了,幹嘛還找我們?”


  “段芷晴回宿舍了。”陳若愚眼裏閃爍著問題的目光:“我想知道你們跟她都談了些什麽?對她是什麽處理意見?”


  虎平濤反問:“你覺得該怎麽處理?”


  陳若愚猶豫了一下,咬了咬嘴唇:“這事兒還是算了吧!到此為止。”


  虎平濤眯起眼睛:“她可是把失竊的化妝品藏在你箱子裏,保衛科要是搜出來,到時候你渾身是嘴都說不清楚。”


  陳若愚目光清澈:“其實那天保衛科來查過以後,李文玲就後悔了。宿舍裏就四個人,門鎖沒有被破壞的痕跡,屋子裏東西也沒翻亂,擺明了熟人下的手。李文玲的嫌疑首先可以排除,她不可能賊喊捉賊,沒那個必要,何況她的箱子和櫃子都很小,根本藏不住東西。”


  “張鴻雁也沒有嫌疑。因為她沒有作案時間,上午四節課她都在教室,很多人都能證明。”


  “我就不用說了。”


  “利用排除法,最後剩下的隻有段芷晴,她有動機,嫌疑也最大。”


  “昨天下午,段芷晴去食堂打飯的時候,我們三個就議論過這件事。其實這根本不用查,保衛科那些人跟我們視角不同,他們純粹是走走過場。可我們不一樣,一個宿舍住了幾個月,彼此都很熟悉。我說了我知道的情況,打開箱子讓李文玲和張鴻雁看了那套化妝品,張鴻雁當時就怒了,說要把段芷晴抓回來問清楚……要不是我和李文玲勸著拉著,段芷晴今天晚上肯定在派出所過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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