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2章 人生觀
“這些情況結婚前他都知道,現在反過來拿這些說事兒……”
蘇小琳搖搖頭,很是無語。
卓苗苗屬於那種大大咧咧的性格,上學的時候就這樣,嘻嘻哈哈沒心沒肺。她比蘇小琳大了幾歲,家庭情況在當時看來屬於中上。
畢業以後,卓苗苗認識了阮王春。他在地州上工作,隸屬於規劃院的下級單位。當時他來省城出差,看見卓苗苗在她父親的辦公室裏……
“他以前追我的時候不是這樣啊!”卓苗苗一直在抽泣:“他說我長得很好看,是他喜歡的類型。他家是村子裏的,那年他帶我回去,我是真不喜歡他爸媽,主要是衛生問題,生活習慣太髒了。飯錢不洗手,那天吃包子,他爸爸剛端起碗喝了一口湯,左手拿著一個包子,就說要去衛生間……他原話不是這樣的,直接說是要去撒尿……琳琳你想想,拿著一個包子吃著就去了啊,我當時聽了感覺很惡心,想吐,最後還是忍住了。”
這事兒蘇小琳以前聽卓苗苗講過。好年前的事了。那時候卓苗苗還在跟阮王春談戀愛,她把這個當做趣事私下裏講給蘇小琳聽,樂不可支。
蘇小琳歎了口氣:“我以前就勸你,覺得你們倆不合適,但你不聽,說什麽也要嫁給阮王春,還說這輩子隻愛他一個。”
“我沒辦法啊!”卓苗苗邊哭邊說:“學校裏沒人追我……我還是有自知之明的,我跟你不一樣,沒你這麽漂亮。好不容易有個男人願意追我,我當然……也隻能嫁給他。”
“切!”蘇小琳沒好氣地啐了一口:“我當時就說過,阮王春追你絕對是另有所圖,可你說什麽都不相信。”
卓苗苗止住哭泣,抬起頭,可憐巴巴地說:“我那時候沒往這方麵想,現在覺得還是你說的對。可是……可是現在都這樣了,我能怎麽辦啊?”
雖然比蘇小琳年長,卓苗苗卻是個沒主見的。
蘇小琳快刀斬亂麻:“既然他要離婚,那就離吧!反正你們夫妻倆貌合神離,根本過不到一塊兒。趁著現在孩子小,早離有好處。”
說著,蘇小琳忽然想起剛進門的時候,卓父從臥室裏被老伴扶著出來,一副病歪歪的模樣,下意識地問:“你爸怎麽了?”
“病了……”說起這個,卓苗苗的眼眶又紅了:“被阮王春氣病的。”
蘇小琳心中湧起一陣迷惑:“到底怎麽了?”
“阮王春現在沒在家裏住。”卓苗苗解釋:“他昨天晚上過來,當著我父母的麵提出離婚。我爸一直不知道我們已經分居,就勸了幾句,結果被阮王春指著鼻子罵了一頓。”
“他敢罵你爸爸?”蘇小琳睜大雙眼,感覺不可思議:“阮王春以前不是你爸一手提拔起來的嗎?他怎麽這樣?”
“那都是以前的事情了。”卓苗苗滿麵愁容:“阮王春在地舟山隻是個普通辦事員,後來成了我男朋友,我爸那時候在規劃局是副科長,就找熟人他調來省城,進了局裏下麵的科室。那時候我們已經確定關係,準備去民政局領證,否則我爸根本不可能這樣做。”
“阮王春現在規劃局是什麽職位?”蘇小琳又問。
“我不清楚。”卓苗苗搖搖頭:“我沒去過他單位。我爸前年退休,聽說阮王春當時是計劃科的科員,正準備去基層掛職,回來以後提副科。”
“這也是你爸給他安排好的?”
“好像……也許……可能是吧……”卓苗苗滿臉都是迷糊的神情。
蘇小琳哭笑不得:“你這媳婦是怎麽當的啊?自己男人在單位上是什麽職務不知道,你爸是不是給他安排也不知道。苗苗姐,你平時怎麽過的日子啊?”
卓苗苗是個老實人,她老老實實地回答:“我在企業裏當會計,老總跟我爸是朋友,平時單位上有事兒我才過去,沒事兒就待在家裏。前些年我懷孕了,生孩子加上坐月子,有大半年沒去單位。現在孩子小,才兩歲多,我媽年紀大了,隻能我來照看。”
“你怎麽不請個保姆?”蘇小琳越發感覺不可思議:“以你家的經濟狀況,又不是出不起這點兒錢。”
“阮王春不讓。”卓苗苗搖搖頭:“他說太費錢了。他一個月工資還不到八千,一個保姆至少得三千多。而且我那段時間休假在家,正好省了這筆費用。”
蘇小琳冷笑著發出譏諷:“所以你就成了管家婆兼保姆?省吃儉用,到頭來他還要跟你離婚?”
卓苗苗被她說著低下了頭,訕訕地回答:“……我……我這不是沒注意嘛,所以才叫你過來幫著出主意。”
蘇小琳的問題很直接:“對離婚這件事,你是怎麽想的?”
卓苗苗半天沒回答。
蘇小琳有些急了:“那我換種問法:你到底想不想離?”
卓苗苗抬起頭,眼裏充滿了迷惑,點點頭,又搖搖頭。
見狀,蘇小琳隻能撫額。
“大姐,幹脆點兒好不好。”她實在很無語。
卓苗苗期期艾艾地說:“我有點兒想離……那個,又覺得離了不太好。阮王春……他對我不好,與其這樣日子,不如分開。可是,可他又是孩子的父親,要離了婚,寶寶以後就成了沒爹的人。”
蘇小琳深深吸了口氣:“我覺得你還是離吧!長痛不如短痛。你這日子過得真沒意思。”
說著,她指著卓苗苗道:“你看看你自己,穿的都是什麽啊!這都下午了,看起來就像剛睡醒似的。頭沒梳,臉也沒洗,穿著一套舊睡衣跑來跑去的。還有這棉拖鞋,粉色被你穿成了灰色……多久沒洗了?”
卓苗苗滿臉都是無辜的表情:“拖鞋用不著洗啊!穿髒就扔了。再說了,我陪著孩子,洗臉什麽的忙不過來,反正都下午了,再有一會兒就到晚上,又該睡覺了。”
蘇小琳被她說的哭笑不得:“不是我說你,人長得又不醜,幹嘛非得搞成這樣?亂蓬蓬的一個雞窩頭,不要求你紮朵花出來,好好梳直了就行。不洗臉這個別說是我了,換成任何男人都難以接受。咱們女人是靠臉活著好不好?把自己打扮漂亮,走在外麵才有自信。”
卓苗苗迷迷糊糊地說:“可我平時不怎麽出去,都是呆在家裏。”
“多出去走走吧,你該運動了。”蘇小琳用力捏了一下卓苗苗圓滾滾的肚皮,歎道:“從你懷孕到現在,我都看著呢!整個人跟氣球似的一下子圓起來,至少胖了二十公斤。苗苗姐,你該去菜市場買豬肉的攤子上看看,整整兩洗臉盤肉呢!你長在身上不難受,我看了都覺得堵得慌。”
“女人結婚了,要賢惠,要操持家務,可你不能傻乎乎的變成黃臉婆啊!你說你孩子小,可人家的孩子也小,那些辣媽是怎麽來的?每天在健身房裏跑步,做瑜伽,上舞蹈課,一個個都是練出來的。你這越來越胖真不是好事兒,阮王春跟你鬧離婚,我覺得某種程度上……你自己也有問題。”
卓苗苗又急又慌:“那,那我到底該怎麽辦?”
蘇小琳仔細思考了一下:“離就離吧!反正他心思已經不在你身上,拖久了隻會讓大家更痛苦。好好勸勸你爸,萬事想開點兒,不要為了那種男人傷身,真不值得。”
卓苗苗道:“可是……阮王春說,這套房子他也有份兒,離婚以後必須給他一半。”
“什麽?”蘇小琳就像被踩了尾巴的貓,瞬間跳起來,滿臉震驚:“這房子是你爸的,跟他有什麽關係?”
“我也是這麽想的,可阮王春說,這屬於夫妻共有財產,離婚就必須分割。”卓苗苗又開始抽泣。
“簡直胡說八道!”蘇小琳感覺一陣無名火起:“這房子是你爸單位的福利房,阮王春這是在偷換概念。那個……苗苗姐,你把房產證拿出來給我看看,上麵到底有沒有阮王春的名字?”
卓苗苗連忙走進內屋,拿來三本房產證,遞給蘇小琳。
“這本是這套的。”
“這是我外婆在世的時候留下的。說是給我做嫁妝。”
“這套是我媽1的,是從家裏老人那兒繼承的遺產。”
蘇小琳一一看過,好奇地問:“這麽說,你們家有三套房子?那你結婚住的那套房子,是誰的?”
“我的。”桌苗苗拿起她外婆留下的房產證:“那套房子很大,位置也好,所以就做了婚房。”
蘇小琳微微眯起雙眼:“這麽說,阮王春沒拿錢出來買過房?”
卓苗苗神情黯淡,言語苦澀:“他家裏人多。除了他父母,還有兩個妹妹。他是村裏考出來的第一個大學生,兩個妹妹在學習方麵遠不如他,上初中的時候成績很糟糕,中考結束就去外麵打工。尤其是他的二妹……才十七歲就懷孕了,現在連孩子父親是誰都不知道。”
蘇小琳不由得倒吸一口涼氣:“你一直住在這邊,婚房一直被阮王春住著?他就一個人,難道……”
“他不是一個人。”卓苗苗連忙解釋:“他父母和兩個妹妹前年都來了省城,就住在我們家。”
蘇小琳像看稀有動物似的看著卓苗苗:“你公公婆婆,還有兩個小姑子,都跟你住在一塊兒?這是誰的主意?”
卓苗苗怯生生道:“其實在我外婆那會兒是兩套房,中間被打通了,連成一套。阮王春說房子大,人少了不好,就讓他爸媽和兩個妹妹搬上來一塊兒住。那段時間我剛好懷孕,他母親也好照顧我。”
“不對啊!”蘇小琳皺起眉頭:“我記得你懷孕的時候給我打了電話,我帶著禮物來看你,就是在這兒,你爸媽都在啊!”
卓苗苗緩緩低下頭,聲音越來越低:“我在那邊住不慣。他父母衛生習慣不好,兩個妹妹每天晚上都要出去玩,很晚才回來。早的時候十一、二點,玩的時候兩、三點,有時候還通宵……她們不帶鑰匙,說了好幾次都不改。晚上外麵一敲,我就得起來給她們開門,根本睡不好。”
“那老兩口呢?他們自己的閨女,半夜不起來開門?”蘇小琳憤怒了。
“他們說是睡著了聽不見。”卓苗苗滿臉都是無奈:“阮王春也睡著不肯起來。”
“那你幹嘛要起來開門?”蘇小琳憤憤不平地說:“不帶鑰匙是她們自己的問題。把她們關在外麵,直接睡樓梯,整治幾次就好了。”
“琳琳你不知道,那是兩個不要臉的。”卓苗苗苦澀地說:“不開門,她們就在外麵亂敲亂砸。她們平時去夜場,喝多回來滿身酒氣,我以前也抱著跟你一樣的想法,後來左鄰右舍被攪得沒法休息,我隻能挨家挨戶上門道歉。”
“嗬嗬,都是被你慣出來的。”蘇小琳冷笑道:“既然是阮王春的妹妹,他怎麽不好好管管?”
“他的確管過,可老兩口護著,他也沒辦法。每次一說這個就要吵架,還得讓他拿出錢來養著那兩個活寶。久而久之他也懶得多問,反正他的工資不給我,養著兩個老的還有兩個妹妹。我在那邊實在呆不下去,隻能回娘家。”
“他不給你錢?”想到虎平濤領結婚證的那天,就主動交到自己手裏的工資卡,蘇小琳就覺得越發不可思議:“你是他老婆,你給他生猴子,他居然這樣對你?再怎麽樣,每個月至少兩千塊生活費總要給的吧!”
卓苗苗再次低下了頭:“他說我自己有工資,我爸媽都有退休金。可他那邊不一樣,他父母沒錢,兩個妹妹也沒有工作。”
蘇小琳平複了一下紛亂的思緒,試探著問:“阮王春該不會反過來,讓你拿錢給他吧?”
卓苗苗咬了咬嘴唇,就像一隻受傷的貓,可憐巴巴地點點頭:“我每個月給他兩千五,一直這樣。”
“二百五多個零,好數字啊!”蘇小琳感覺整個邏輯世界徹底顛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