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4章 孫子,兒子
和政偉那是場麵話,半開玩笑:“都是自己人,別那麽見外……對了,我們已經從徐鉉亮那裏收繳了贓物,隻是暫時還不能發還,得走程序。”
虎碧媛笑道:“這個我知道。不急,慢慢來。”
虎平濤問:“徐鉉亮收贓,接下來應該就是處理他的問題了吧?”
和政偉歎了口氣:“說實話,這事兒有點兒難。”
虎平濤奇道:“為什麽?”
和政偉說:“徐鉉亮這家夥口風很緊,他一口咬定不知情。隻是看著劉梅拿出來的包都是名牌貨,所以才給了那麽高的收購價。”
“最高七千,最低三千,這算什麽收購啊?收贓還差不多。”虎平濤發出冷笑。
“可他沒有參與作案啊!”和政偉耐心地說:“東西是劉梅偷的,無論如何也跟徐鉉亮扯不上關係。如果說是收贓,前提是必須知情,還必須有法律依據為原則。”
“打個比方,一個收廢鐵的,有人拿著偷來的電纜賣給他。電纜是國家明文規定的禁賣品,可他貪圖利益,不僅收了,還把包裝什麽的剝下來,把裏麵的金屬部分熔了,專賣給冶煉廠……這個就是知法犯法,而且一旦被抓住,有法可依,根本用不著他承認,直接就能定罪。”
“這次的事情不一樣。劉梅無法指認徐鉉亮是知法犯法,徐鉉亮也一口咬死了不知情。就算我們都知道他在收贓,可是從法律層麵上,也的確拿他沒辦法。頂多就是對他進行警告,以及口頭上的教育,讓他退賠贓物。”
虎平濤若有所思:“這家夥挺聰明,很有頭腦。”
“……是啊!”和政偉長歎一聲,拍了拍他的肩膀:“看開點兒吧!”
……
離開派出所,姐弟倆往停車場方向走去。
上了車,虎碧媛從包裏拿出手機遞給虎平濤:“給琳琳打個電話,叫她出來吃飯。我請客。”
虎平濤接過手機,眉飛色舞地笑道:“姐,難得啊!”
“一頓飯而已,瞧把你給樂的……至於嗎?”虎碧媛白了他一眼,拉上座椅上的安全帶:“還是熟人好辦事啊!今天這事,說大不大,說小不小。要不是你出麵,恐怕還得拖上好幾天。到時候別說是抓人拿贓了,恐怕連丁點兒的損失都找不回來。”
虎平濤沒有忙於打電話,他奇怪地看著虎碧媛:“姐,你怎麽這麽說?”
虎碧媛注視著正前方,淡淡地回答:“我這麽說是有原因的。零一年的時候,我住公司宿舍,丟了個鐲子。銀的,不貴,幾百塊那種。其實偷東西的人我很清楚,就是跟我同宿舍一女的。我打電話報警,警察也來了……怎麽說呢,可能是案值不大的緣故吧!兜兜轉轉,足足過了一個多月才把事情查清楚。”
“當時我就說了跟我同宿舍那女的嫌疑最大,後來查了也是這樣。等到一個多月以後警察傳喚,她承認東西是她偷的……那時候已經晚了,銀鐲子根本追不回來。”
“我就不明白,很清楚的事實,警察幹嘛要那麽拖遝?”
虎平濤勸道:“姐你消消氣,人跟人不一樣。也不能完全說是熟人好辦事。這個得看當時的社會製度和內部管理。現在的警察跟以前不一樣。我承認,執法隊伍裏的確存在違法現象,也有各種陰暗麵,可那畢竟是少數。”
“就說和政偉吧,他年紀其實跟姐你差不多,大概是小你一歲還是半歲。之警察隊伍裏,他算是年輕的。人上了年紀,想法就多,做起事情也沒了太多的顧忌。尤其是體製內快要退休的那些,很多人都想著趁著手裏有權,最後撈一把……這一撈,就把自己撈進去了。”
“以前老百姓都說是“警匪一家”。這種情況在曆史上的確有過。但警察隊伍也在不斷修正自身的錯誤,清除渣子。上麵的態度很堅決,對於貪腐絕不寬容,發現一起查處一起,輕則開除公職,重則立案……姐,咱們是趕上了好時候,比起以前,吏治越來越清明啊!”
虎碧媛偏頭看了他一眼,緊繃的臉上終於展露出一絲笑顏:“你這張嘴……從小就能說會道。好吧,我承認你說的有道理。我今天之所以請你和琳琳吃飯,一是因為這案子破了,抓住劉梅,東西能討回來,我心裏高興。二來嘛,就是你假期快結束了,趕在你走之前,好好聚一聚。”
虎平濤涎著臉說:“姐你那些包包價值好幾十萬,今天龍蝦鮑魚什麽的,我可就隨便點了。”
虎碧媛鄙夷地看著他:“你怎麽這麽沒追求?龍蝦鮑魚……感覺跟暴發戶似的,吃不死你!”
“那就八二年的可樂來一箱?”
“滾!趕緊給你媳婦兒打電話,再過會兒就高峰期了,路上全是車,去哪兒吃飯都難。”
“好叻!”
……
虎碧媛選的還是“水中花”。這裏環境清幽,頗有格調。當然,最重要的還是她經常掛在嘴邊的那兩個字————人熟。
傅躍輝是個精明的商人,對於虎碧媛這樣的重要客戶,隻要有時間,他曆來是親自作陪。
幾個人分別落座,剛開始點菜,蘇小琳就顯出幾分不安。
她抬手輕觸了一下坐在旁邊的虎碧媛胳膊,聲音壓得很低:“姐,那個……今天我就不喝酒了,幫我要點兒果汁吧!”
虎碧媛側轉身子,頗為意外地看著她:“你平時挺能喝的啊!”
傅躍輝坐在餐桌對麵,笑著幫腔:“咱們今天不喝白酒。上個星期我進了一批德國冰酒,味道很不錯,甜的。等會兒我讓他們開一瓶,你會喜歡的。”
說著他轉向坐在旁邊的虎平濤:“你姐姐和媳婦喝葡萄酒,咱倆喝白的。我這兒剛進了新貨,宜良做的牌子,十五年陳,名字叫做“大滇帝國”。”
正說著,服務員拿著酒從外麵走進來————大紅色箱式包裝,看起來很喜慶。圖案是一個威猛的古代將軍。等到打開包裝,看裏麵的產品介紹,是借用了莊礄入滇的典故。
傅躍輝擰開瓶蓋給虎平濤的杯子滿上:“平濤你嚐嚐,味道是真不錯。咱們滇省的酒牌子多,很雜。可真正出名的很少。楊林肥酒算一個,這個也是……商家現在搞活動,就是為了打響牌子。”
因為父親的關係,虎平濤對酒頗有研究。他嚐一下,果然如傅躍輝所說,滋味兒醇厚。
餐桌對麵,虎碧媛對蘇小琳道:“果汁還是算了吧!都是用水兌出來的,沒意思。傅老板都說了,他這兒有新進的冰酒。就是上次你在我那兒喝過,還說味道不錯的那種。”
“再說了,有我在,你怕什麽?我叫了代駕,吃完飯咱們一塊兒回去。”
蘇小琳臉色漲紅,雙手揪住衣服下擺不斷地擰著:“……我……我現在不能喝酒。”
雖然聲音很低,可包房空間不大,包括坐在對麵的虎平濤和傅躍輝,全都聽得清清楚楚。
虎平濤奇怪地問:“老婆,你怎麽了?”
蘇小琳臉紅的厲害,整個人坐在那裏羞得連頭都抬不起來。實在躲不過,這才吞吞吐吐地說:“我……懷孕了。”
虎平濤頓時睜大雙眼,連嘴巴也張開合不攏。
虎碧媛怔了一下,隨即臉上露出狂喜的表情。
傅躍輝畢竟是外人,也是過來人,反應最快。他笑著抬起胳膊,對著蘇小琳遙遙拱手行了個禮:“這是好事兒啊!哈哈哈哈,恭喜恭喜!”
虎平濤覺得有些難以置信:“老婆……你真的有了?”
蘇小琳被問的有些不好意思:“難道我還能騙你不成?”
虎碧媛挪了一下椅子,靠近蘇小琳,抬手將她摟住,朗聲笑道:“琳琳說的沒錯,她今天的確不能喝酒。那個……傅老板,你這兒有沒有新鮮的牛奶,加熱一下,給琳琳喝這個吧!”
“還有菜……剛才點的那些我換一下,孕婦得忌口,有些不合適吃。”
虎平濤連忙站起來,走到蘇小琳旁邊坐下,壓低音量,驚喜地問:“你上次說是不吃避孕藥,沒想到這麽快就懷上了?”
蘇小琳抓住他的手,在掌心裏來回摩挲,不好意思地輕輕地回答:“我前天感覺有些不舒服,就去藥店買了驗孕試紙……驗了以後,過紅線了。你最近忙,我沒來得及跟你說。”
看著小兩口在那裏竊竊私語,虎碧媛抬手給了虎平濤腦袋上一個爆栗,用教訓的語氣道:“趕緊給家裏打個電話,告訴爸媽一聲。”
虎平濤捂著腦袋上的疼處,連聲叫屈:“姐你又打我。都那麽大人了,還敲我腦袋,你就不怕把我敲傻了啊?”
“你就是個笨蛋,連自己老婆是什麽狀況都不知道。”虎碧媛活脫脫一副女王的模樣,用細長的手指重重戳了一下他的腦門:“馬上打電話。”
“幹嘛那麽急啊!”虎平濤很是不解:“等吃完飯回去慢慢打不好嗎?”
“你沒那麽多時間。”虎碧媛道:“你自己算算,你假期還剩下幾天?你去西洛,至少也得半年或者一年。延長假期這種事,對你們警察來說幾乎是不可能的。趁著時間還早,跟爸媽說一聲,媽肯定要上來照看琳琳。”
虎平濤被這一番話說的頓時沒了脾氣,隻能連連點頭。
……
昭城。
李靜蘭掛掉電話,急急忙忙跑進書房,把消息告訴了虎崇先。
“你要有孫子啦!”她喜不自勝,笑得合不攏嘴。
虎崇先心中也是充滿了喜悅,隻是依然冷著臉,淡淡地說:“我可不會重男輕女。孫子……說不定是孫女呢?”
李靜蘭對老伴的這些話毫不在意,認真地問:“周末咱們去省城一趟,看看琳琳?”
“我走不開。”虎崇先暗自計算著時間,看行程與時間表是否有衝突,然後否決:“部隊正在抓越野和射擊訓練,新裝備也到了,必須盡快適應。”
李靜蘭“哼”了一聲,埋怨道:“就知道你手下的兵……你對他們比對你兒子還親。”
虎崇先瞟了她一眼:“我管著他們,就得對他們負責。”
李靜蘭從不在做這種事情上與丈夫爭執,但口頭上的便宜必須找回來:“好好好,你是為國盡忠的大將軍,我隻是一個沒見識的老婆子。反正這個周末我必須去省城。平濤在電話裏說了,他後天假期結束,必須去西洛任職。時間上咱們是趕不上了,可琳琳那邊必須好好照顧……我想過了,按照政策,我可以提前退休……要不我明天就給上麵提交申請?”
虎崇先轉過身,注視著老妻。良久,嚴肅的臉上透出一絲笑:“怎麽,你想做個專業伺候兒媳婦的保姆?”
“別把話說那麽難聽。”李靜蘭嗔怒道:“琳琳肚子裏懷的可是你親孫子。”
“依我看,退休就不必了。”虎崇先的思維敏銳:“周末你先過去,下個月我和老魏對調一下,咱倆去一趟省城。”
李靜蘭笑了:“你這人……從來就是刀子嘴豆腐心。好好說話不行嗎?非要搞得那麽嚴肅。”
虎崇先認真地說:“琳琳這孩子不錯。說起來,是咱們虧待了她……可話又說回來,年輕人自己的事情必須自己辦。就說生孩子吧!當年咱們還不是自己弄,爹媽都管不了,也沒法管。”
李靜蘭抬手戳了一下他的腰,低聲埋怨:“現在跟過去能一樣嗎?”
虎崇先把眼睛一瞪:“怎麽不一樣了?現在的人有兩個腦袋?以前的隻有一個?”
李靜蘭在這方麵根本不是虎崇先的對手,隻得搖搖頭:“我不跟你扯。反正我要去省城看琳琳。等到孩子生下來,所有的事情我管。”
虎崇先被她說的哭笑不得,歎了口氣:“你都這個歲數了,管得過來嗎?”
李靜蘭狡黠一笑:“你這個倔老頭……就等著吧!我保證,無論孫子還是孫女,以後都不會管你叫爺爺。”
這是她最大的武器,也是最強的倚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