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3章 你錢多,分我點
反正在場的沒有第三個人,為什麽我不能把事情誇大,讓它變得更嚴重?
內心的黑暗之門一旦打開,就很難關上。
薑潔再也坐不住了。她連忙拿起電話,撥通了一個在健康中心工作朋友的號碼,說是身體不太好,想到她那兒去做個檢查。
昨天一大早,薑潔就去了朋友單位,開了一份健康證明。
她很清楚,正規醫院不會開這種證明。但康體中心不同,隻要願意花錢做檢查,人家就能按照自己的要求,把各種數據誇大,有多糟糕就說多糟糕。
薑潔不是專業從醫者,她對病況也疾病沒什麽研究。隻要在單子上顯示身體有問題,她就覺得可以當做證據,從蘇小琳口袋裏繼續挖錢。
有錢人的思維與窮人截然不同。土豪都不願意惹事上身,尤其是昨天那五千塊,在薑潔看來就是最好的解釋————同樣的事情如果換成自己,別說五千,就算五毛老娘都不會給!
至少在薑潔看來是這樣。
她是一個工於心計的人。
都在一個單位,又是一個辦公室,薑潔對蘇小琳的家庭狀況頗為了解。尤其是她父母在哪裏工作,丈夫具體是做什麽的……總而言之,蘇小琳在薑潔眼裏是個典型的乖乖女,無憂無慮長大,沒吃過苦,也沒有太多社會經驗的那種溫室嬌花。
她丈夫是警察,常年不在家。
薑潔參加過蘇小琳的婚禮,去過半島金苑的婚房。真正是豪華大氣,一流的裝修。無論屋內擺設還是房子本身,都讓薑潔羨慕不已。
雖說“加錢”的想法隻是靈機一動,但薑潔並不認為自己有錯。梁山好漢都講究殺富濟貧,何況我這還是有著充分理由。既然我坐了你的車,你就得為此負責。這跟男人上1了女人,女人懷孕,男人必須為此買單是同樣的道理。
薑潔昨天晚上就給蘇小琳打過電話。雖說是陰謀算計,卻至少要先通個氣,讓對方知道。
本想著蘇小琳性子綿軟,遇到這種事情本該是驚慌失措,在電話裏懇求自己高抬貴手什麽的……尼瑪的,沒想到她居然隨便敷衍了幾句,還沒等自己把話說完,就掛斷電話,再也不理。
薑潔當時就惱了,拿起電話不斷地按重播鍵,蘇小琳卻壓根兒不接。
後來,幹脆關機。
薑潔很清楚,這種事情必須盡快,否則夜長夢多。所以今天起了個大早,本想直接到單位等蘇小琳,可仔細想想,去太早能不能見到人暫且不說,還會顯得自己身體健康,引起懷疑。
病人通常都起得很晚,這才是正確的打開模式。
想到這裏,薑潔打開拎包,拿出事先準備好的體檢表,“啪”的一聲,重重拍在桌上,頤指氣使地衝著蘇小琳發話:“看清楚了,這是我的檢查報告。醫生說了,我的情況很嚴重,再不住院治療,會導致半身不不遂。”
她隨即加重語氣:“我可沒訛你,現在隻是八十萬就能解決問題。如果我的健康狀況惡化,到時候……你得養我一輩子。”
最後這句話她本來不想說的。
畢竟是同事,而且薑潔與蘇小琳關係也算不錯,抬頭不見低頭見,沒必要搞那麽僵。
何況高瑞琴和程雲霞都在場。
然而內心的貪念是如此強烈,對於錢的理解和要求,壓倒了薑潔腦海深處本就不多的良知。
蘇小琳抬起頭,眼眸深處透出冷笑和鄙夷。
高瑞琴臉上全是震驚的表情:“薑潔,你這是什麽話?養你一輩子……你怎麽能這樣啊?”
程雲霞早就看薑潔不順眼,她雙手交叉合抱在胸前,發出憤懣的冷笑:“半身不遂,還真敢說啊!前天要了五千塊,今天早上剛進來張口就是八十萬。現在好了,直接躺床上要人養著你……薑潔,咱們一個辦公室待了這麽久,沒看出來啊,你還真是個狠人。”
薑潔被她們倆擠兌得有些抹不下麵子,幹脆把心一橫,居高臨下注視著蘇小琳,嚴肅地說:“我沒開玩笑,也沒有誇大其詞。琳琳,如果不是因為坐了你的車,我也不會被撞成這樣。說到底,這事兒你必須負責。我是看在大家關係不錯才跟你要這八十萬。要不你跟我去醫院,聽聽醫生怎麽說。”
她已經提前做過功課,與在康體中心工作的朋友打過招呼。
這事兒全靠詐唬,真要去了正規醫院,薑潔自己也沒有底氣。在她看來蘇小琳大概率會拿出一筆錢。當然會討價還價,也許沒有八十萬那麽多,但五十萬左右肯定有。
她給自己設定的心理底線,是四十萬。
……
此時此刻,辦公大樓三樓,廳長辦公室。
看著正在低頭喝茶的郭玲鈺,朱玉斌滿麵微笑:“郭女士,好久不見啊!”
郭玲鈺放下茶杯,客套地笑著回應:“我去年才來過,沒多久。”
朱玉斌很謹慎,他知道這是萬萬不能得罪的大客戶:“上次的合作很不錯,省裏專門針對郭氏集團給了一些優惠政策,歡迎你們加大投資額度。”
郭玲鈺撥弄了一下保養極好的手指,笑著點了下頭:“我這次來,主要是為了康維爾公司在大麗建主題公園的事情。我們集團在其中有股份,這次的投資規模很大,整體規劃不亞於迪斯尼樂園。”
朱玉斌興奮地搓著手:“大麗去年就申報了這個計劃,省裏很支持,應該很快就能簽約。”
郭玲鈺道:“說起來,這次的事情多虧了虎平濤。”
朱玉斌立刻在腦海中浮現出那個久違的年輕人身影,疑惑地問:“哦?他也參與了談判?”
“那倒沒有。”郭玲鈺搖搖頭,解釋:“上次黎江一別,我就沒再見過他。我有個叫做阿德裏安的保鏢,對他印象很深,他們互相留過聯係方式。我以為阿德裏安隻是普通的安保人員,沒想到他其實是康維爾家族的成員。雖說是旁支,但他與親族的關係很不錯,正好趕上家族有這方麵的投資計劃,就推薦了滇省。”
“阿德裏安?”朱玉斌恍然大悟:“那個法國人?既然他是康維爾家族的成員,應該不缺錢啊,為什麽要出來當保鏢?”
郭玲鈺解釋:“康維爾家族祖上是靠著軍隊起家的,他們對軍隊有著特殊感情。很多年輕的家族成員都喜歡從軍幾年之後再回來。阿德裏安就是這樣。隻是他性格有些執拗,退役後就去了保安公司。表麵上是一種工作,其實是為了他自己創辦同類企業吸取經驗……大體說來就是這樣,這次的主題公園投資也是他促成的。”
朱玉斌笑了:“改天有機會的話,還請郭女士您在中間拉拉線,我得好好謝謝他。”
“嗬嗬,您太客氣了。”郭玲鈺神態端莊大方:“說起來,我也得好好謝您。郭氏與北通集團之間的好幾項合作,都得到了您的幫助和支持。這一來一去的,還是我們郭氏集團占了便宜。”
朱玉斌誠懇地說:“國家在大力發展經濟,對於您這樣有實力的愛國商人,我們曆來都很歡迎。何況郭氏集團做的一直很不錯,除了投資,還在慈善方麵注入了大筆資金。現在光是省內就有十多家以“郭氏”為名的山區學校,多達幾千個孩子受益。光這一點,我就得好好謝謝您。”
郭玲鈺心情很不錯,笑聲也特別爽朗:“您過譽了……對了,我記得北通集團的虎總,好像是虎平濤的姐姐?”
“是的。”朱玉斌覺得這是一個很好的開場白,有利於接下來的談話。他笑著說:“那年,郭老太太去黎江,我們這邊派人陪同。當時虎平濤也在,他是省廳專門派來的接待人員,負責安全保衛工作。”
郭玲鈺臉上露出欣賞的表情:“那次要不是他,我母親的鐲子就被調包了。那鐲子其實不是很貴重,卻是祖上傳下來的,很有紀念意義。”
“那是個很不錯的年輕人。”朱玉斌故意賣了個關子:“他後來結婚的時候,郭女士您參加了嗎?”
郭玲鈺回答:“我接到虎總發來的請柬,可那時候我在歐洲,一時半會回不來,就派人送了一份回禮。”
“真是太可惜了。”朱玉斌笑著解釋:“虎平濤的妻子你也認識。”
“哦?”郭玲鈺越發覺得好奇:“是誰?”
“蘇小琳。”朱玉斌比劃著說:“那年去黎江的隨行人員,很漂亮的一個女孩子。”
郭玲鈺想了想,緩慢地點著頭:“有點印象……嗯,我想起來了,當時還有一個姓董的,好像是你們單位的辦公室主任,好像也在追她。”
“您說的那是董誌恒。他……他已經不在我們單位了。前些年……嗬嗬,他年齡大了,辦了退休。”朱玉斌顯得有些尷尬,總不能當著客人的麵說“董誌恒被開除”之類的話,連忙岔開話題:“郭女士,您難得來一次,要不約幾個熟悉的朋友,晚上我請客。”
“好啊!”郭玲鈺欣然允諾,這種請客吃飯,屬於正常的禮尚往來。她興致勃勃地說:“等會兒我給虎總打個電話,讓她們姐弟倆一塊兒來。”
不等朱玉斌回答,郭玲鈺繼續道:“還有蘇小琳。”
朱玉斌笑了,頻頻點頭:“好的。”
話音剛落,擺在辦公桌上的座機響了。
朱玉斌拿起話筒:“喂,哪位?”
電話那端傳來綜合調研處長李維方的聲音:“老朱,忙嗎?”
朱玉斌聽出他的語氣有些不善,連忙問:“出什麽事兒了?”
“我在處辦公室,你趕緊過來。”李維方的話語帶著明顯的怒氣:“有些人真不像話,坑蒙拐騙居然搞到單位裏來,還是自己人整自己人。”
朱玉斌聽得一頭霧水:“到底怎麽了?”
“電話裏一兩句話說不清楚。”李維方歎了口氣:“你是領導,你趕緊過來評評理。”
說完,他掛斷電話。
……
朱玉斌走進綜合調研處三號辦公室的時候,已經裏裏外外圍了一大堆人。核心是蘇小琳和薑潔。李維方是後來趕到的,他與高瑞琴和程雲霞站在一起,臉色陰沉。
隻要是上班時間,辦公室大門一直敞開。薑潔喊叫的聲音很大,蘇小琳又是單位上有名的美女,上樓下樓的人都會伸長脖子往裏麵看一眼,很快就聚起了幾十號人,圍了滿滿一圈。
朱玉斌這個廳長在單位上還是頗有威信。看見他過來,圍觀者連忙散開,主動讓出一條路。有些膽小的幹脆轉身溜走,站在辦公室門外,遠遠地看熱鬧。
“到底怎麽回事?”看著神情不善的李維方,再看看直麵相對的蘇小琳和薑潔,朱玉斌認真地問。
李維方站在原地沒有動,他衝著高瑞琴努了下嘴:“小高,你來給朱廳說說。”
高瑞琴連忙走上前來,把事情原原本本說了一遍。她本身就站在蘇小琳那邊,說話語氣和措辭用句不可避免帶上了個人因素。薑潔在旁邊聽著一陣著惱,好幾次想要打斷她的話,卻被李維方當場喝止。
“急什麽,等小高說完你再說,一個一個來。”
沒有來自薑潔的幹擾,包括朱玉斌在內,所有圍觀者終於對事情有了清楚透徹的了解,辦公室裏頓時議論紛紛。
“真是奇了怪了,搭人家的車,自己不小心受傷,反過來還要小蘇負責,哪兒有這種道理?”
“薑潔平時就喜歡占小便宜。中午在食堂打飯,她總要多吃多占。上個月還跟打菜的老張吵了一架。我記得很清楚,那天食堂賣紅燒獅子頭,手捏的肉丸子肯定有大有小,可這區別也不是很大。薑潔說老張給她的丸子小了,非得讓換一個。可當時肉丸子已經裝進她飯盒裏,沾上了米飯,老張說這沒法換,要不就多給你點兒醬汁,或者多給點兒別的菜。薑潔說什麽也不願意,站在窗口那兒吵了十多分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