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7章 我好難
“他用孩子威脅我,說要離婚就先殺掉孩子,然後殺我全家。那人就是個瘋子,什麽都幹得出來。”
說著,徐玲轉向虎平濤:“你真的很聰明。剛才你說的那些都是真的。我的確想過要殺了他,先下手為強。”
虎平濤足足看了她好幾秒鍾,緩緩地勸道:“你太偏激了。這樣隻會把你賠進去。你應該相信警察,相信法律。”
徐玲反唇相譏:“相信這些就能讓我過上好日子?哈哈哈哈……其實以前我的想法很簡單,找個好男人,有錢的那種,隻要他對我好,我就一定對他好。”
“鄭阿姨當初把你介紹給我的時候,我對你很有好感。可你的工作實在太差了……輔警,這與我的要求區別太大。可是看看現在,還是應了那句老話: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你如今飛黃騰達,我卻落入深淵。”
說著,徐玲緩緩坐下來,她轉向從蕊,淒然一笑:“你說的很對,我一直在算計你。”
“我承認,我很嫉妒你的婚姻。你找了個真正的好男人。看著你每天都過的很舒服,我心裏這口氣怎麽也下不去。我這人好麵子,所以我隻能在你麵前說我丈夫如何如何的好……然而那一切都是假的,我隻是在演戲,演給你看,同時麻醉我自己,至少在外麵,在朋友麵前,我是一個幸福的女人。”
“最初的時候,我沒想過要破壞你和明成的婚姻。可後來我覺得不應該由我獨自承受生活的痛苦。我不好過,我也不能讓其他人好過。當然,我不會勸你離婚。我很清楚你的習慣,隻要潛移默化,你肯定會做出我想要的選擇。”
從蕊心中那點剛剛升起的憐憫,隨著這些話徹底消失。
她注視著徐玲,顫聲問:“那你為什麽要替我介紹工作?”
從蕊想要從徐玲口中驗證虎平濤之前的推斷。
“他之前說過的那些,就是我把你拉進公司的理由。”徐玲抬手指了一下虎平濤:“你雖然離過婚,卻沒有帶著孩子。你跟我不一樣,你年輕漂亮,而且很有錢,可以說是優質離異女。別說是二婚了,就算是沒結過婚的年輕人也喜歡你。我從中牽線做媒,隻要成了就有好處。”
“我想通過公司高層調到外地,這樣就可以避開我丈夫。但介紹對象這種事不是一次兩次就能成的。我要給你和對方製造機會,過於頻繁會引起你懷疑,次數少了又達不到目的。所以隻能把你拉進公司,以“同事聚會”為借口,讓你和他們有更多的相處時間和機會。”
“委托你幫著介紹內科醫生,隻是我不太成熟的想法。我男人愛喝酒,而且經常喝醉。我尋思著,如果在酒裏摻雜別的東西,或者弄點能起化學反應的下酒菜,讓他吃了以後自然死亡,這樣一來就能天衣無縫,沒人能看穿是我做的。”
虎平濤不解地問:“既然你都想過要去外地工作,為什麽還要殺他呢?”
反正話已經說開,徐玲也不想繼續隱瞞。她神情冷漠:“你以為我什麽都不懂嗎?我谘詢過律師,像我這種情況,隻要雙方長期分居,就算他不同意,最後鬧上法庭,法官還是會傾向於我這邊,支持離婚。因為法律會保障婦女兒童的權益。但我想要的不光是這些,還有更多。”
“自從我嫁過去,辛辛苦苦這麽多年,真正是當牛做馬啊!雖然他有工作,可每天回到家裏甩手什麽都不幹,把我當老媽子,還給他生了孩子……我至少得把這些年的補償要回來吧?”
“他們家還是挺有錢的。他父母都是退休職工,每個月有固定的退休金,名下還有兩套房子。我們現在住的這套,是談戀愛時買的。當時他們家給了首付款,房貸我和他一起還,前些年就還清了。”
“三套房,這是很大的一筆財產。他是家裏的獨生子,他父親去年死了,現在家裏隻有一個老媽子。自從老頭死了以後,老太婆就變得沒什麽精神。每天待在家裏不想出去,平時一頓飯也吃不了幾粒米,不是這兒病就是那兒疼,視力越來越差,耳朵也聽不見了。我上個星期去看她的時候,老太婆坐在沙發上起不來,說是身子軟,沒力氣。我那天買了隻雞,給她熬雞湯,她喝了兩口就說不喝了。”
“不是味道不好,而是身體機能大幅度衰竭,沒有食欲。”
“她活不了幾天了。”
“我辛辛苦苦忍了那麽多年,被他虐待了那麽久,我必須連本帶利把所有損失都討回來。”
虎平濤明悟地點點頭:“也就是說,之前你介紹從蕊進公司,是為了拉關係調到外地工作。後來這想法變了,你想得到更多。”
徐玲冷冷地看著他:“現在全都清楚了,也滿足了你的好奇心。接下來你打算怎麽做?抓我?”
說這話的時候,她無論整個人的動作姿態還是麵部神情,清清楚楚寫滿了“挑釁”兩個字。
虎平濤淡淡地說:“你這是故意刺激我。你很清楚,目前為止你的所有行為都沒有觸犯法律。我不可能抓你。”
徐玲仰麵朝天,發出極其張狂的大笑:“你不是警察嗎?你不是專門維護正義的警察嗎?我受苦受難的時候警察在哪兒?我被他打得奄奄一息,用煙頭燙得死去活來的時候警察又在哪兒?”
丁健聽得一陣火大,“嗖”地一下從椅子上站起來,抬手指著徐玲怒道:“你自己不報警,不對外求助,這能怪誰?”
徐玲怒視著他,恨恨地嚷道:“我敢這樣做嗎?你們警察能保證我絕對安全?我告訴你,他那個人就是個瘋子,做事情不考慮後果的那種。隻要我離開警察局派出所回家,他肯定要殺了我和孩子。到時候,誰會管我?”
丁健正準備張口反駁,卻被虎平濤在旁邊將其製止。
“這種爭論毫無意義。”他注視著徐玲,認真地說:“因為無論你殺人,還是我們對報案求助者的保護,兩件事情都沒有發生,也就不存在探討爭論的必要。但有一點我必須告訴你————我們是警察,我們的職責就是維護和保護人民生命財產安全。無論任何人膽敢觸碰這條底線,我們都會重拳出擊,嚴懲不貸。”
徐玲死死壓抑著內心的狂怒。她無法爭辯,也知道自己在這場辯論中永遠不可能占據上風。
她很後悔今天為什麽要來到這個地方。
與從蕊之間的關係算是徹底完了,再沒有修複的可能。
更令人懊悔的是,偏偏遇到了虎平濤這個多年前有過一麵之緣的男人。
他是個優秀的男人,可惜我沒有福氣……要怪的話,隻能怪我沒有眼光,怪我母親勢利。
想到這裏,徐玲深深吸了口氣,整理好著裝,拿起擺在旁邊空椅子上的手袋,款步走到蘇小琳麵前,用不善的眼神打量著她。
“你很漂亮。他能找到你,也是上輩子修來的福氣。”
徐玲眼裏蘊含著陰冷笑意:“你和他肯定是聚少離多。幹警察的都這樣,一年到頭顧不到家,三百六十五天大部分時間都在加班。像你這麽漂亮的女人,身邊應該有很多追求者。你才三十左右的年齡,沒必要獨守空房。聽我一句勸————趁著現在年輕漂亮有魅力,多出去玩玩,多認識些人,青春年華大好時光千萬不要浪費。男人嘛,隻要你勾勾手指頭,就會像狗一樣圍著你,想要多少就有多少。”
“你何必在一棵樹上吊死?你以為生活真的像那歌裏唱的“你在邊關我在家鄉,軍功章有你一半有我一半”,那全都是假的。你在家裏煮飯做家務帶孩子還得養活老人,他在外麵好吃好在逍遙快活,身邊還有各種美女……值得嗎?”
“嗬嗬!你在家裏苦熬,他在外麵到底做些什麽隻有老天爺才知道。男人四十一朵花,到時候與他升職加薪,無論榮譽也好,利益也罷,跟你有什麽關係?全是他的。”
“所以做人不能執著,不能傻,一定要學聰明點兒,給你自己留條後路。在外麵多找幾個男人,以後他不要你了,你隨時可以脫身。還有就是財產,一定要劃分清楚,最好提前把能轉移的都轉移,省得以後……”
徐玲說的正得意,冷不防迎麵揮來一記耳光,力量極重,扇得她暈頭轉向。
“我呸!”
狂怒中的蘇小琳滿麵猙獰。她想也不想就如瘋虎般撲過去,一把抓住徐玲的頭發,將其反擰著按在餐桌上,順手抄起放在果盤裏的塑料叉子,將銳利的叉尖逼近徐玲眼角。
徐玲被嚇得魂不附體,連聲尖叫:“你想幹什麽?放開我,快放開我!”
“閉上你的臭嘴!”蘇小琳連聲怒喝,威脅帶恐嚇:“我警告你,我這人有手抖的習慣。你要是再亂動,我手一抖這叉子隨時會戳進你眼睛。到時候別怪我沒跟你打過招呼。”
徐玲被嚇得越發不敢動彈,連說話語氣都弱了了很多:“你……你不能這樣,把我放開,有話好好說。”
蘇小琳置若罔聞。她緩緩俯低身子,湊到距離徐玲鼻尖大約十公分左右的位置,咬牙切齒地發出低語:“你真是能說會道啊!毀了朋友的家庭,預謀殺害你丈夫,意圖侵吞財產……這些事情任何一項,都是足以讓你關進去好幾十年,甚至判處無期徒刑的重罪。從你嘴裏說出來卻輕飄飄的,沒有任何思想包袱。我就不明白,你這種人到底是怎麽想的?”
徐玲想也不想連忙緊張地張口回答:“我沒做……那都還隻是想法,是沒有實施的計劃。”
蘇小琳加重了手上揪緊她頭發的力氣,把徐玲的頭牢牢固定在桌上:“無論你說還是做,跟我都沒關係。但你不該惹我!”
“虎平濤是我丈夫。我愛他,他也愛我,所以我們才會在一起,才會結婚。”
“他工作忙,我在家裏有我自己的過法,用不著你在旁邊唧唧歪歪。”
“你算老幾?”
“你說那首歌唱錯了,其實是你不懂得那首歌的意思。我男人沒有在外麵花天酒地,沒有作奸犯科。如果沒有像他這樣的人勤勤懇懇工作,這個國家,這個社會就完了。到頭來,就是滿大街像你這種寄生蟲渣子混賬王八蛋橫行。”
“你以為你受了天大的委屈,所以全世界所有人都欠你的?”
“我隻能說你想多了。要不咱倆打個賭————現在把門打開,到大街上去,把這些事情告訴所有人,讓大夥兒來評評理。要不我現在給你單位領導打個電話……順便說一句,我這人自從嫁了警察以後,就養成一個習慣:無論任何時候都隨身帶著手機,有事沒事兒都喜歡把手機裝在衣服口袋裏,開著錄音。剛才你說的那些我都錄下來了,要不要我放給你聽聽?”
說著,蘇小琳從衣袋裏拿出手機,擺在桌上,滑開頁麵,房間裏很快傳來徐玲之前說過的話。
徐玲雙眼睜大,臉色慘白,整個人開始劇烈顫抖,臉上神情驚駭到極點。
她其實有著一定程度的心理掌控和把握能力。
正常情況下,弱勢群體往往會得到更多的憐憫。比如今天這種場合,自己鐵定屬於必輸的一方,麵子之類的話就更不用提。然而徐玲巧妙抓住了在場眾人的心理,結合事實,將自己婚後不幸生活說得聲淚俱下。這樣一來,無論從蕊還是虎平濤,都會下意識的縮手縮腳,放她一馬。
徐玲最大的錯誤,就是高估了自己演戲的實力。
她應該見好就收,以最快速度離開這個地方,而不是在最後環節還要刻意表現,營造出對自己更有利的氛圍。
當然,徐玲之所以這樣做也不能說是有錯。畢竟從蕊與她在一個單位,以後還是要見麵的。
千不該,萬不該,她不該招惹蘇小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