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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1章 看似正經

  張一峰冷冷地說:“飯可以吃,話可不能亂說。你哪隻眼睛看見是我幹的?”


  “還有,你說樓上樓下的鄰居都能作證。你把人叫出來,我親自問他。”


  王偉臣胸口急劇起伏,咬牙切齒地說:“你手底下有一大幫人,就你這樣的,隻有警察才能治你, 我……”


  他搖搖頭,後麵的話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虎平濤能理解王偉臣此刻的想法————恐懼、憤怒、懊悔……總之一言難盡。


  至於鄰居作證……應該是真的。可包括王偉臣在內,他們都不敢招惹張一峰。


  畢竟人家有錢有勢。


  張一峰斜睨著王偉臣:“你以為我願意來這兒?法院都已經判了,你卻一口咬定你占理。我告訴你,忍耐是有限度的。你要是再這樣,別怪我像上次那樣,直接向法院申請強製執行。”


  聞言, 王偉臣臉色驟變。


  王磊也猛然抬起頭, 嘴巴張得老大,驚慌失措地發出尖叫:“張哥……您,您千萬別這樣。求求您高抬貴手。錢我不是不還,求您再寬限一段時間吧!”


  張一峰冷笑道:“我已經寬限你夠久了。你來來回回就這麽一句話,難道你說沒有就沒有,我就隻能等著?”


  這時候,虎平濤已經把文件夾裏的判決書粗略看了一遍————王磊與張一峰之間的貸款合同成立。王磊借款的理由的商業經營,可錢到手之後,他沒有用於商業經營,再加上借貸利率沒有超過百分之三十六,所以張一峰這邊不屬於違法高利貸的性質。


  判決結果:必須返還借貸的款項。


  一百二十萬是有利息的。從借貸之日算起,利滾利,已經累計成很大的數字。


  至此,虎平濤已經大致上清楚了基本事實。


  他暗自歎了口氣,把文件夾還給張一峰,轉向王偉臣:“這事兒你們不占理。既然法院已經做出判決, 您們還是該怎麽辦就怎麽辦……就算你報警, 我也沒辦法。”


  王偉臣臉上滿是痛苦。他看著張一峰,眼眸深處流露出畏懼, 嘴唇顫抖:“我……我實在是沒辦法了啊!”


  他捂著臉,放聲大哭。


  “上次法院就已經強製執行過一次。收了我的兩套房,公開拍賣。”


  “我已經還了他一百多萬,還剩下二十來萬,我實在是沒錢了。”


  “我……我真的是沒有錢啊!”


  虎平濤奇道:“你的意思是,法院已經執行過了?”


  王偉臣老淚縱橫:“法院讓我賠錢,我實在拿不出啊!法院那邊就收了我的房子,公開拍賣。可賣房子的錢加起來也不夠還。家裏現在隻剩下這套房子……警官伱也看見了,我家裏真是沒有值錢的東西,現在搞得連吃飯都成問題。”


  “我不是不還,是實在還不上啊!我隻有這套房子。賣了……就真的是什麽都沒有了。”


  “我去哪兒住啊?難道誰大街嗎?”


  “要不就看看我這把老骨頭能值多少,你……你讓他直接把我拉走!”


  說這話的時候,王偉臣撅著脖子,一副要跟張一峰拚命的樣子。


  他不是耍無賴,而是真的家徒四壁,空空如也。


  張一峰對此不屑一顧,發出冷笑:“我要你幹什麽?難不成弄回家裏供著?別開玩笑了,這是兩碼事。不管怎麽說, 你必須還錢。”


  王偉臣滿麵苦意, 一句話也說不出來,隻能用祈求的眼光看著虎平濤。


  心中暗歎了一聲,虎平濤走上前,對張一峰認真地說:“做人留一線,日後好相見。要我說,你也不要太過分了。”


  “我過分?”張一峰立刻指著王偉臣叫起來:“如果不是他們賴著不還錢,我幹嘛找他的麻煩?父債子還,天經地義。”


  “雖然你有理,但也不能惡意逼債。”虎平濤嚴肅地說:“你為什麽在人家大門上用紅油漆寫字?為什麽用糞便抹在人家牆上?沒錯,他兒子欠了你的錢,你有依法討要的權力,可你的這些做法已經觸犯了法律,你不能……”


  張一峰嬉皮笑臉地將其打斷:“警官,你這話就說錯了。用油漆寫字,還有大便什麽的,我都沒幹過。真的!”


  王偉臣急了:“明明就是你做的。”


  張一峰還是那句話:“你哪隻眼睛看見了?”


  “老王頭,這種事情是要講證據的。你有監控錄像嗎?”


  “你說有人看見了,那你叫他站出來,給我看看究竟是誰?”


  王偉成怒道:“你混黑道,大家都怕你,就算看見了也不敢說。”


  張一峰冷笑道:“無論怎麽說都是你有理。好吧,反正在這方麵爭下去也沒意思。我要的是錢,隻要你把你兒子的欠款還清,我立馬走人,概不騷擾。”


  說來說去,問題還是回到原點。


  王偉臣張口無言,仍然隻能用期盼的目光看著虎平濤。


  後者苦笑著搖了搖頭:“你也別看著我了,都說了這事兒我沒法管。你們借高利貸是事實,法院也判了,該怎麽辦就怎麽辦……這錢你必須還。”


  王偉臣又捶胸頓足哭了起來:“老天爺,你到底給不給窮人一條活路啊!”


  ……


  協商結果,王偉臣徹底認命了。


  他答應今天就把現在住的這套房子掛出去,找中介賣掉。所得款項用於還債。


  虎平濤做中間人,張一峰答應王磊剩下的欠款從即日起不再計算利息,給張家父子一段時間用於賣房。


  回派出所的路上,張娟又與虎平濤搭一輛車。


  “這事兒根本就是那個張一峰搞出來的陰謀!”張娟氣鼓鼓地說:“故意引誘王磊打麻將,故意讓他先贏後輸,然後裝好人借錢,一步步把人家往坑裏引……我就不明白,這麽清楚的內情,就連我這個外人都看得一清二楚,你這個派出所長難道是睜眼瞎,為什麽要站在壞人那邊?”


  虎平濤沒有生氣,他淡淡地說:“既然你都這麽說了,那我就隻有認了……是的,我是站在張一峰那邊,不可以嗎?”


  張娟被他說的差點兒一口氣上不來,足足憋了半分鍾,才捂著胸口緩過來:“你……你可是警察啊!”


  虎平濤很平靜:“就因為我是警察,所以我隻能,也必須站在他那邊。”


  “王磊借款是事實,他拒絕還款也是事實。作為借款人,而且利息沒有超過百分之三十六,所以張一峰和王磊之間的借貸合同成立,並受法律保護。”


  “王偉臣和王磊父子的遭遇,從某種程度上來說,的確可以算得上是受騙上當,可是從另外一個角度來看,真是不值得同情。你想想,王偉臣是當爹的,自己兒子在外麵做什麽事他一點兒都不知道。他平時都幹什麽去了?拆遷分了三套房,就想著躺平,不讓兒子出去工作,在家裏開個小超市坐著收錢。王偉臣自己呢?他就想著收收房租,靠著超市就能生活,這是一種什麽見鬼的邏輯?”


  “王磊是他兒子,他在外麵跟什麽人在一起,王偉臣管過嗎?”


  “王磊每天不在店裏工作,跑出去混吃混喝打麻將,王偉臣管過嗎?”


  “社會是個大染缸,年輕人沒有經驗很容易摔跤。王偉臣是否有過勸導?是否對王磊的生活有過指教?”


  “別說什麽王磊在外麵做事情他這個當爹的一無所知。那是誰都不會相信的混賬話。”


  “還有,溪西村的情況我大體上清楚。全村拆遷,各家各戶多多少少在銀行裏都有存款。王偉臣分了三套房,他說他把家裏所有的錢都用來開超市,難道家裏一點兒留存都沒有?反正這種話我是不信的。”


  “他口口聲聲說張一峰是騙子。好吧!這種指責有一定理由,可王偉臣在長達近三年的時間裏不聞不問,裝聾作啞。我看過法院的裁定書,判決的時間是去年二月份,強製執行時間是去年十一月。也就說,大半年的時間,王偉臣無視法院判決,拒不還款。”


  “無論他有著什麽樣的理由,這樣做都不合適。”


  “再說王磊。那麽大的人了,居然還想著靠打麻將發財。俗話說得好:十賭九騙。他一個拆二代,家裏沒有任何背景。之前被同學騙了三萬,還可以說是沒有社會經驗,值得同情。可後來張一峰給他免了兩萬款的借款,這就很值得警惕。無親無故的,人家憑什麽幫他?”


  這麽一說,張娟也陷入思考,微微點頭:“我也覺得這事兒不太合理。有些說不過去。”


  虎平濤繼續道:“當局者迷,旁觀者清。我在派出所久了,很多事情其實仔細想想都能發現蹊蹺。總而言之,這事兒從表麵上看,的確是王偉臣父子落在張一峰的套子裏,被迫還錢。可實際上,王磊剛開始打麻將的時候贏錢,我估計他肯定跟王偉臣說過這事兒。如果沒有王偉臣的支持……至少是默認吧!以王磊那種唯唯諾諾的性格,怎麽可能一下子從五塊錢賭注增加到幾百上千?”


  “貪婪是一個依序漸進的過程。”


  “還有,王磊和張一峰之間的借貸合同,上麵寫明了借款是用於商業行為。王磊卻把這筆錢花在麻將桌上。所以就算他在這件事情上占理,法院調查的時候也不會把這個當做參考依據。因為咱們國家禁賭,王家父子在接受調查的時候應該不會,也不敢說實話,反正他們就是一口咬定還不出錢。”


  張娟陷入了沉默。


  她雖然主持民生節目見過太多的糾紛,可在主觀因素方麵,張娟傾向於王家父子。是是非非暫且不論,王偉臣之前的哭喊掙紮,對胸頓足,的確給她留下了深刻印象。


  “……那畢竟是高利貸啊!難道就這樣眼睜睜看著他們家破人亡嗎?”張娟試探著問。


  這話把虎平濤逗笑了,他搖搖頭:“家破人亡……你這詞兒用的不對。法院判決一旦下來,就必須執行。這個是沒說的。如果對判決結果有異議,可以提出上訴。以王偉臣的精明,他不可能不知道其中的厲害關係。”


  “我覺得吧,這事兒咱們都暫時不要下結論。等我回去調查以後再說。”


  虎平濤做出這決定並非隻是想要敷衍張娟。


  擔任耳原路派出所長以來,溪西村這邊的報案頻繁。基本上都是財產糾紛。因為每次派來處理的民警不一樣,再加上虎平濤之前的關注重點在關口村那邊,所以溪西村這邊的民事糾紛很多被忽視了。


  ……


  回到所裏,打開電腦,調出以前的檔案,虎平濤大為震驚。


  自從溪西村完成整體拆遷到現在,前後加起來將近五年的時間,在資料庫裏標注為“財產糾紛”的案子多達上百起。大部分是多次報警,也就是同一個案子,在不同時間段重複報警。如果將每一次報警單獨列入計算,累加起來總報警次數高達四百以上。


  虎平濤立刻找來譚濤,給他看了電腦資料,認真地問:“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譚濤往電腦屏幕上瞟了一眼,頓時明白了:“你說溪西村那邊啊!這事兒以前是廖所在弄,後來他升職去了局裏。你來的晚,最好打個電話給他,問問情況。”


  虎平濤皺起眉頭:“怎麽,這事兒你沒參與?”


  譚濤回答:“溪西村的事情很複雜。我雖然來的比你早,可我隻帶人處理過幾次糾紛。都是跟錢和高利貸有關。一時半會也說不清粗,你最好還是打電話給廖哥,他手上應該有現成的資料,你一看就明白。”


  既然話都說到這個份上,虎平濤也沒有更好的選擇,隻能拿起座機話筒,撥打廖秋的手機號碼。


  在電話裏簡單開了個頭,廖秋已經明白虎平濤想表達的意思:“又是溪西村的事兒……領頭鬧事兒的是邊凱還是張一峰?”


  虎平濤連忙回答:“張一峰。他說他是開租賃公司的。報案的叫王偉臣,說是他兒子找張一峰借了一大筆錢,法院那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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