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8章 強硬
周圍所有人都在嚷嚷。
“答應他,快答應他。”
“年宇韓是我們班高考成績最棒的,真正的學霸,你還有什麽好考慮的?”
“今天是情人節,祝你們幸福。”
“白頭偕老,早生貴子。”
什麽亂七八糟的話都有……當然,有些人明顯是在開玩笑,也沒有惡意。可是在這個時間,這樣的場合,虎平濤看著怎麽都覺得圍觀者在湊熱鬧,一個個看著手足無措的羅茜,就像在馬戲團裏看猴子表演。
人多就容易慌,而且羅茜以前從未見過這種陣勢。她的身體一直在顫抖,臉色有些發白,麵對手捧玫瑰的年宇韓,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麽做才好。足足過了兩分鍾,她才結結巴巴吐出幾個字:“那個……我……謝謝你的喜歡……我……”
這話剛出口,周圍頓時想起激烈的掌聲。
所有人都在拍巴掌,還有人吹口哨。
“這就對了,答應他。”
“哈哈哈哈,年宇韓,你說過要請客的啊!”
“做他的女朋友。”
“明天就去登記結婚。”
很混亂,開玩笑和湊數的都在一起。
手機一直拿在董銘手裏,剛看到這兒,他伸手按下暫停,把手機屏幕從虎平濤眼前挪開。
董銘抬手扶了一下鼻梁上的眼鏡,眼中閃過一抹得意,認真地說:“警官,這事實夠清楚了吧?其實這就是我們自己搞的一個儀式,羅茜雖然現在說不願意,可她剛開始的時候不是這樣。”
羅茜急急忙忙搖頭否認,她拚命擺手:“不是的,不是這樣,我真的不喜歡年宇韓啊!”
虎平濤注視著董銘,眉頭緩緩皺起:“把你的手機拿來,這視頻明顯還有後半段。你隻給我看一半是什麽意思?”
董銘站在那裏沒有動,嘴裏翻來覆去就一句話:“這事兒跟警察沒關係,你就不要管了。”
虎平濤沒理他,轉身問羅茜:“說說你現在的想法。”
羅茜用畏懼的目光看著周圍:“……我不想待在這兒,我想回宿舍。”
年宇韓大步走到她麵前,擋住去路:“幹嘛要走啊!伱一定要做我的女朋友。”
羅茜又氣又急:“我不喜歡你,我對你沒有感覺。”
年宇韓的回答很霸道:“沒事的,我喜歡你就行。”
周圍的人再次發出喊叫。
“感情是可以培養的。”
“是啊!小年那麽優秀,人家那麽喜歡你,你為什麽不跟人家在一起?”
“年宇韓長得不差啊!羅茜你該不是嫌棄他沒有錢吧?”
董銘也走過來:“羅茜,我知道你喜歡藝術設計學院的張暉。他學美術的,不是我背後說人壞話,學藝術的表麵上看起來還行,實際上真不怎麽樣。我知道張暉給你畫過人像素描,一來二去你們就熟了,可你現在還不是張暉的女朋友,既然兩邊沒定,年宇韓就有權力追求你。”
“咱們都在一個學院,年宇韓為了你吃不下誰不著的,整天心念念的就是你。你得給他個機會啊!”
“我保證,年宇韓會好好對你,如果他做不到,回頭我替你收拾他!”
看得出來,董銘很會說話,一套一套的,打感情牌,不愧是學生會的宣傳部長。
羅茜一直在搖頭:“……不,我不喜歡他。我從一開始就沒有答應。”
她轉向虎平濤,用力抓住他的製服下擺,眼裏滿是期待和懇求:“我真的沒有答應。董銘給你看的那段視頻不完整,真的。我來了以後就說,我有喜歡的人,我沒有答應啊!”
年宇韓臉色變得很難看。
董銘也麵色陰沉。
突然,年宇韓做了個誰沒有想到的動作。
他雙膝一曲,整個人直挺挺跪下,雙手捧著那束玫瑰,麵對羅茜高高舉起。
“茜茜,我是真心的,你就接受這份愛吧!”
“我保證永遠對你好,隻對你一個人好。”
“我發誓,我今天說的每一個字都是真的。”
王貴在旁邊看著,感覺心中一陣惡寒,忍不住打了個寒噤……身為男人,連他都覺得受不了。
虎平濤實在看不下去了,轉身吩咐王貴:“看好這女的,別讓其他人過來。”
他指的是羅茜。
做筆錄的速度非常快,比平時至少快了一倍。寫完,虎平濤把筆錄本遞到羅茜麵前:“簽個字。”
羅茜已經看出這位年輕警官站在自己這邊,她巴不得趕緊離開,連忙在頁麵右下角簽名。
虎平濤轉身衝著仍然跪在地上的年宇韓揚了揚筆錄本:“輪到你了,來簽個字。”
這個瘦瘦的年輕人眼裏充滿了失望,他用狼一樣凶狠的目光死死盯著羅茜,對虎平濤的要求置若罔聞。
“茜茜你今天一定要答應我。否則我就跪死在這裏,永遠不起來。”
聽到這句話,王貴實在忍不住了,“噗嗤”一聲笑道:“沒看出來啊!你還挺厲害的。男人跪天跪地跪父母,男兒膝下有黃金……你倒好,心甘情願當舔狗,真正是直接跪舔。問題是人家壓根兒看不上你啊!”
年宇韓眼眶裏隱隱冒出鮮紅血絲,他怒視著王貴,破口大罵:“你說什麽呢?有本事再說一遍!信不信老子整死你?”
王貴是個老實人,不過在派出所這種地方呆久了,每天處理案件要麵對形形色色的人,哪怕再老實的性子也有所轉變。
他一聽就火了,把執法記錄儀插在肩膀的皮帶上,伸手指著年宇韓:“注意你的言辭,否則我可以告你藐視國家公務人員。”
年宇韓越發暴躁,他索性從地上站起,怒視著王貴:“老子就是藐視你了又怎麽樣?別以為我什麽都不懂,你就是個協管,不是警察。”
虎平濤站出來打圓場,他用力咳嗽兩聲,擼起衣服袖子看了看表,然後抬頭環視四周:“都快十一點了,別鬧了。”
“那個……年宇韓,你過來簽個字。”他用上了命令式的口氣,說話不容置疑。
隨即側身對董銘道:“還有你,我知道你很聰明,別跟我耍心眼。你才是個學生,今天這事兒人家女孩子明擺著不願意,你們這麽多人圍著她起哄,這跟威脅強迫沒什麽兩樣。”
董銘爭辯:“警官您想多了,這就是個很普通的聚會。我們真的沒有強迫羅茜,更談不上威脅。”
虎平濤冷冷地看著他:“你敢把手機拿出來,給我看看完整的視頻嗎?”
董銘頓時怔住了。
“你不敢!”虎平濤淡淡地說:“行了,你也別跟我唧唧歪歪了。我看出來了,今天這事兒應該是你牽頭。”
“年輕人,你這想法是好的。”說著,虎平濤換了一副勸解的口氣:“當月老,促成好事,這事從本質上來說沒錯。可你牽線搭橋也得看人家女孩子願不願意啊!還是那句話,強扭的瓜不甜,何況就算羅茜今天晚上被你們逼著被迫答應,明天她肯定要找朋友找學校,說不定還會繼續打電話報警,把這事兒鬧大。到時候,你們一個也跑不了!”
這話的分量很重,有理有據。董銘臉色微微一變,他強作鎮定,努力擠出一絲笑:“警官,您這就是危言聳聽了。我們隻是在這裏搞個聚會,沒您想的那麽嚴重。”
虎平濤的態度依然冷淡:“這話你跟你們學校老師,還有校領導說去。我們處理案子是有依據的。”
他說著就抬手指了一下王貴:“喏,他一直開著執法記錄儀,全程都有記錄。反正今天這事兒孰是孰非都很清楚,沒什麽可辯的。”
董銘臉色變得更加難看,他仍然想爭取一下:“警官,您想多了……”
不等他把話說完,年宇韓突然咬牙切齒冒出一句:“我倒要看看今天誰敢攔著我。羅茜,你一定要答應我。”
羅茜被嚇壞了,同時也對年宇韓產生了深深的厭憎。之前警察沒來,她隻能唯唯諾諾。現在有虎平濤和王貴在場,她底氣足了,想都不想就衝著年宇韓張口駁斥:“我不喜歡你,我永遠不可能跟你在一起。”
大量的血衝上年宇韓頭頂,他麵皮發紅,就連站在旁邊的董銘都能感覺到他身體熱度急劇上升。
“我為你做了那麽多,你竟然說這種話?”
“我要跟張輝決鬥,誰贏了誰就能得到你!”
“你是不是覺得我沒錢所以不喜歡我?我從現在開始努力,以後我來養你。”
這些話說的毫無水平,就連一直促合的董銘也轉過身,抬手捂臉,實在聽不下去。
虎平濤麵無表情,直接把筆錄本遞到年宇韓麵前:“行了,簽個字回宿舍睡覺去吧!你今天是不是酒喝多了?回去睡一覺,明天就好了。”
年宇韓怒視著他,“啪”的一下將筆錄本打落在地:“老子就是不簽,你敢把我怎麽樣?”
虎平濤眯起眼睛盯著他:“撿起來。”
“不撿!”年宇韓故意拖長了聲調,一股莫名的快感在他幹瘦的身體裏發酵。
中午的時候這裏下過一場雨,地麵濕漉漉的,筆錄本剛好掉在積水的凹處,被完全浸透。
虎平濤足足盯著年宇韓看了半分鍾,然後轉身問王貴:“拍了嗎?”
王貴點點頭,知道問的是年宇韓打落筆錄本的過程及動作:“拍了。”
虎平濤再次轉身,對年宇韓認真地說:“你故意損毀現場筆錄,你的行為嚴重阻礙了我們依法執行職務,造成了惡劣影響。現在,我依法傳喚你去派出所接受處理。”
年宇韓張揚地冷笑道:“你嚇唬我呢!皮大點兒事情,拿著雞毛當令箭,有本事你抓我啊!”
董銘在旁邊直接看呆了。
他畢竟在學生會主管宣傳,經曆過很多事情,也知道有些時候決不能硬著來。聽年宇韓這麽一說,董銘心中頓時冒出一股不好的預感,他連忙彎腰從地上把筆錄本撿起,陪著笑:“算了算了,這不是什麽大事兒。警官您請見諒,他今天狀態不是很好,主要是……”
話未說完,虎平濤已經從皮帶上解下手銬,以漂亮標準的擒拿動作將年宇韓右臂反擰,直接跪壓在地上。先銬住右手,然後是左手。
虎平濤是真正從心底裏厭惡年宇韓。這人雖說年輕,可說話做事囂張到極點。他算是看出來了,今天要不是羅茜夠機靈,趕在這些人有進一步動作之前就打電話報警,事情的後續發展恐怕會失去控製。
麵對一個不講理的求愛瘋子,還有一幫在旁邊不嫌事大,圍觀起哄的所謂“同學”、“朋友”,照這樣的節奏發展演變下去,極有可能變成一場悲劇,甚至災難。
年宇韓被壓在地上,他拚命直起脖子叫嚷:“放開我,快把我放了。”
那些圍觀者直接看傻了。
“幹嘛要把年宇韓抓起來啊,他沒犯法啊?”
“就是,警察幹嘛要這樣?”
“不就是把那個本子扔在地上而已,多大點兒事啊?”
“那兩個警察該不會是羅茜認識的人吧?她專門叫來幫忙的?”
董銘一看就急了,他彎腰想要阻止虎平濤:“警官,年宇韓真不是故意的。您就放了他吧!”
虎平濤一把將董銘甩開,左手拉住手銬,將毫無反抗能力的年宇韓直接從地上抓起。
“我已經給過他機會了。而且不止一次。”看了一眼好不容易踉蹌著恢複平衡的董銘,虎平濤認真地說:“你們玩鬧歸玩鬧,這事兒我最多就是調解。可是他拒絕在筆錄上簽字,還故意損毀相關記錄,事情性質就不一樣了。”
“沒什麽可說的,跟我回派出所,然後打電話通知學校和家長。”
扔下這句話,虎平濤用力扣住年宇韓的肩膀,押著他往停車場方向走去。
羅茜緊跟其後。
身後,遠遠傳來雜七雜八的議論。
“這女的真不給麵子。年宇韓那麽喜歡她,她答應下來會死啊!”
“就是,真正是鐵石心腸,冷血到極點。”
“我跟你說,這女的以後嫁誰誰倒黴,你沒看她長得一副克夫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