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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節 命案

  虎平濤哭笑不得:「所長你這說的什麼話!我們之間跟那件事沒關係。」


  廖秋陰笑著問:「有照片嗎?給我看看。」


  正好蘇小琳在微信上發了個定位過來,是一家格調不錯的餐館,配了幾張她本人和菜肴的照片,附帶著解釋「我和同事中午在這裡吃飯」。


  廖秋瞟了一眼虎平濤的手機,雙眼頓時放大,讚不絕口:「很漂亮啊!怪不得你看不上駱處長的女兒。」


  虎平濤感覺越解釋越黑,索性收回手機,坐在椅子上懶得回應。


  廖秋自顧道:「看起來這女的很喜歡你,連去哪兒吃飯都要跟你彙報一聲。小虎,就得這麼干,讓她對你服服帖帖的,以後早請示晚彙報,說往東不敢往西,你再把家裡財政大權牢牢抓在手裡,到時候就圓滿了。」


  虎平濤忍不住笑了:「所長,你這說的好像是嫂子吧?」


  廖秋頓時語塞,斜著眼睛瞟了他一眼,從鼻孔里噴出深深的怨氣,加快速度,往派出所方向駛去。


  ……


  剛回到所里不到十分鐘,接到110警訊:金昌小區發生一起命案。


  廖秋帶著虎平濤等人火速趕往現場。


  金昌小區是老小區,有二十多幢樓,均為六層。小區周邊沒有修建圍牆,綠化帶也是舊式的水泥花壇。上個世紀八十年代開始修建,小區里只設有停放自行車的臨時性建築,沒有汽車停車位。


  二十一幢樓下已經用黑黃色帶子拉起了警戒線,廖秋安排人在旁邊執勤,非本幢住戶不準進入。從五樓以下,還設有一道內置線,未經允許任何人不得涉足。


  虎平濤走進六零一室的時候,透過與客廳連接敞開的卧室門,看到了斜躺在床上的女屍。


  死者名叫張紅霞,二十九歲,在一家私企工作。


  脖子上有明顯的勒痕,床上散落著一件藍牛仔女式外套,枕頭和被子被推亂了,卻看不到繩索之類的東西。


  廖秋經驗豐富,他低聲對站在身旁的虎平濤道:「是他殺,估計兇手把兇器給帶走了。」


  虎平濤微微點頭:「所長,這案子輪不到我們管,先報刑警隊吧!」


  「已經報了。」廖秋道:「我們暫時負責維持秩序,確保現場不被破壞。之前我打電話的時候,王雄傑就說了,你必須到場。」


  虎平濤奇道:「為什麼?我又不是刑警隊的人?」


  「他看上你了。」廖秋半開玩笑地說:「你小子運氣不錯,雷躍和王雄傑對你都另眼相看。這樣吧,所里還有事情,我先過去。等會兒王雄傑來了,你就跟著他。這幾天所里不給你安排工作,爭取儘快把這個案子破了,就像上次那個販毒款的案子,給咱們所好好爭點兒臉面回來。」


  ……


  廖秋走後,虎平濤選了一處較為空曠的位置,仔細觀察著命案現場。


  在樓下的時候,他特意用紙巾擦過鞋底,上了六樓,進房前又擦了一遍。


  帶著手套,動作緩慢,走動的幅度也不大。


  在警校培訓的時候,教官反覆交代:勘察案發現場一定要認真仔細,必須在區域內劃出固定的行走路線,最大限度避免破壞現場取證。


  以常見的兩室一廳戶型為例,入室勘察人員行走路線都是重複的。「Y」字形,或者「T」字形。沒有特殊需求,或者對某個角落必須取樣的前提下,任何人都必須遵循固定的軌跡和路線。如果遇到要求嚴格的上級帶隊,甚至連各人腳印也要做到最大程度重疊。


  十多分鐘后,王雄傑帶著刑警隊的人來了。


  「你來的挺早啊!」他笑著對虎平濤打了個招呼,隨即視線在房間里掃了一圈:「有線索嗎?」


  虎平濤搖搖頭:「我只是比王哥你們早來了一會兒,又不是神仙。如果只是隨便看看就能找出兇手,還要警察幹嘛?」


  「嘿!你小子,幾天不見,還學會跟我玩嘴了!」王雄傑用語言打擊虎平濤,側過身子,對站在旁邊的一名警員道:「小張,回頭把名單改一下,把他編入你那個組。」


  他旋即轉過身,拍了下虎平濤的肩膀:「給你們介紹一下,這是耳原路派出所的虎平濤,暫時借調到我們刑警隊。這是小張,張文軒,上個月剛來的新人。」


  兩人客套地握了下手。


  張文軒是個外表文弱的年輕人,他說話的時候,粗大的喉結上下聳動:「加個微信吧!」


  說著,他拿出手機,點開頁面。


  虎平濤主動掃對方的二維碼名片,主動發了個笑臉過去,張文軒那邊點了通過,卻沒有回復,只對他略點下頭,便轉身離開。


  王雄傑把這一切都看在眼裡,他低聲道:「小張面冷心熱,平時不怎麼說話。還是談談案子吧!你來得早,說說你的看法。」


  虎平濤也不矯情,轉身指著敞開的房門,認真地說:「門鎖沒有撬動的痕迹,應該是熟人作案。」


  「房間里的物品擺放整齊。從門口一路走過來,鞋櫃、餐桌、立櫃,還有放在椅子上的物件都沒有推倒或散亂。我在房間里看了一圈,無論卧室還是衛生間,沒有打鬥留下的痕迹。」


  看著正蹲在床邊對屍體進行檢驗的法醫,王雄傑心中頓生疑惑,轉身問虎平濤:「誰報的案?」


  無論現場環境還是死者目前的狀態,都表明兇手有充足的作案時間,甚至可以用「從容不迫」來形容整個行兇過程。


  這就意味著兇手離開的時候會關上房門,整個房間保持密閉狀態。


  換言之,如果屍體沒有腐爛發臭,周圍鄰居無法察覺問題,就不可能有人報案。


  可是就目前來看,雖然詳細情況還要等法醫鑒定為準,但目測床上那具女屍死亡時間應該不會太久。


  「是小區物管報的。」虎平濤道:「他們每天中午對小區樓道進行打掃。保潔人員說,她當時從樓下往上依序清掃,到了六樓,發現六零一室的房門開著一條縫。」


  「開了條門縫就報警?這干保潔的警惕性挺高啊?」王雄傑對此表示質疑。


  「王哥,你有點兒耐心,聽我把話說完啊!」虎平濤解釋:「物管公司有規定:在清掃過程中,發現住戶房門開著,必須敲門詢問。如果沒有得到回應,就入戶查看,及時與住戶取得聯繫。當時保潔人員敲了六零一的門,沒人答應,她就推門進來,發現戶主躺在床上,推了幾下,對方沒有反應,她被嚇壞了,連忙跑出去喊人,然後報警。」


  王雄傑神情凝重,緩緩點頭:「回頭你給廖秋打個電話,讓他把詳細的筆錄傳一份給我。」


  報警由派出所處理,小區物管和當時清掃樓道的保潔人員已經帶回派出所接受筆錄。


  虎平濤繼續道:「我只隨便看了一圈。這案子很奇怪,屋裡沒有翻動過的痕迹,兇手顯然不是為了求財。」


  「有意思……」房子面積不大,站在王雄傑的位置,可以看到死者的長相:「這女的身材不錯,長得也還可以,既然可以大概率排除盜竊或者搶劫殺人,可為什麼死者身上的衣服保持完整?這樣看來應該也不是為了求色……」


  虎平濤沒有搭腔。


  他之前就發現了這個疑點,然而死者生前是否遭受過侵犯,必須等法醫鑒定結果出來為準。


  半小時后,法醫從床前站起。他走到王雄傑面前,摘下口罩,笑著給虎平濤打了個招呼:「小虎,好久不見。」


  他叫丁健,三十多歲的一個中年人。很胖,看似平時走路都會喘氣的那種,可每年公安系統體能考核都能及格,達標通過。


  虎平濤之前被緝毒大隊借調,在分局呆了一段時間,因為王雄傑的緣故,他與刑警隊的人混了個臉熟。


  丁健和王雄傑一樣,都喜歡開玩笑。


  「小虎,晚上一塊兒吃飯吧!給你點個炒豬肝。」丁健那張胖臉在微笑擠壓下顯得更圓了。這是他在屍檢結束后常說的一句話,無論對誰都這樣。


  以前聽他開這種玩笑,虎平濤總有種強烈的嘔吐慾望。


  在警校的訓練效果很不錯,他現在對此已經有了強大的免疫力。虎平濤點頭笑著回答:「謝謝丁哥。不過光有肝怎麼夠?你也太小氣了,再來根腸子吧!」


  丁健臉上的笑意消失了,他撇了撇嘴:「幾個月沒見,你小子一點兒也不好玩了。」


  王雄傑問:「丁胖子,說說初檢結果。」


  說起工作,丁健變得尤其認真:「死者為成年女性,死因為外力勒殺窒息。死亡時間為昨天半夜十二點至凌晨兩點之間。死者身上沒有掙扎痕迹,體液初檢表明有安眠類藥物殘留,詳細結果要等到回去以後進一步檢查才能出來。」


  他隨即補充道:「這女的已經懷孕了,我估計著大概有三至四個月。她骨盆大,腹部隆起程度不高,衣服罩在外面看不出來。」


  王雄傑神情嚴肅:「等現場勘查組的報告出來,就把屍體運走吧!丁胖子,抓緊時間干快做屍檢。這有胎兒就不一樣了,死者家屬那邊……唉……」


  他搖搖頭,話說到這裡就沒了下文。


  兇殺案與普通盜竊案不同,社會影響大,而且「女性死者」和「孕婦」之類的字眼極為敏感,一旦在網路上形成話題,迅速發酵,會引發各種爭論,對警方偵破極為不利。


  虎平濤問:「丁哥,能看出兇手使用的兇器嗎?」


  勒痕分很多種。


  鐵絲、繩索、布條、塑料袋……總之柔軟且具有韌性的物質都可以使用。以繩索為例,粗麻繩和編織細繩的勒痕區別很大,肉眼就可以判斷。


  虎平濤在警校受訓的項目就有痕迹學。可是他仔細對照下來,仍然無法看出女屍脖子上的勒痕究竟源自何物。


  可以肯定不是粗麻繩或者細鐵絲。勒痕介於這兩者之間,沒有粗麻纖維殘留,也沒有細鐵絲或者電線絞緊后對皮膚造成的破損。虎平濤認為兇器應該是纖維帶之類的東西,可他在現場仔細搜尋,卻找不到證據。


  相比之下,法醫丁健的經驗就豐富得多。他抬手颳了一下虎平濤的鼻子,很是得意地「嘿嘿」笑道:「我還以為你小子什麼都知道,看來你也不是全知全能啊!來,給哥唱一首《征服》,我就告訴你。」


  虎平濤知道丁健沒有惡意,於是做出一副苦臉:「丁哥您就告訴我吧!回頭我請您老人家吃飯,菜隨您點。」


  王雄傑饒有興趣地插進話來:「吃飯這種事怎麼能沒有我呢?」


  他隨即轉移話題,正視著丁健:「好了,丁胖子你也別玩了,把你知道的告訴小虎,然後趕緊回去驗屍。要耽誤了時間,看我整不死你!」


  丁健笑著白大褂衣袋裡拿出一個塑料袋,用指尖捏著邊角,在虎平濤眼前晃了晃:「這是我在死者胸口找到的。」


  那是一根非常細小,極短的纖維。


  虎平濤湊到很近的位置,端詳了近兩分鐘,疑惑地問:「這是……絲襪?」


  丁健捏了個響指,臉上流露出讚許的神情:「你小子眼光不錯。這是包芯絲,或者萊卡纖維。總之這就是一根從絲襪上脫落的部分。它最大的特徵就是可以被輕鬆拉伸,放開后迅速恢復原狀,但韌性極強。這只是我的初步判斷,具體結果還要等到進一步檢測才能出來。」


  半小時后,屍體從房間里抬出,運走。


  虎平濤依序在各個房間里走了一圈,最後來到廚房。


  金昌小區的建築都是南北向。廚房正對著馬路,單元入口朝內,按照豎三橫一的模式,每七幢樓形成一個「口」字。


  廚房裡擺設同樣整齊,鍋碗瓢盆俱全,櫥櫃里放著油鹽醬醋,冰箱里還有十幾個雞蛋、時蔬、兩碗沒吃完的剩菜,少量豬油。


  看著敞開的冰箱,王雄傑自言自語:「這是一個在家裡做飯吃的女人。」


  這句話並非無的放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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