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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零七節 與我無關

  「是的。」趙麗萍說話的語氣與平時沒什麼兩樣。


  虎平濤不動聲色地盯著她看了足足半分鐘,然後從衣袋裡拿出香煙和打火機,卻沒有點燃。


  趙麗萍很不習慣這種環境,更不願意成為對方注視的焦點。


  「你們找我究竟有什麼事情?」她皺起眉頭道:「我還要上班呢!」


  虎平濤手裡夾著一支煙,澹澹地說:「既然把你叫來,肯定是為了了解情況。你急什麼,醫院那邊不會因此給你打缺勤記錄。」


  趙麗萍眉頭皺得更深了:「如果你問的是竇廣傑的血樣,那我該說的都已經說了。」


  虎平濤微微一笑:「看來你記憶力不錯,連名字都記得很清楚。你為什麼要把他的血樣送去檢驗科?」


  趙麗萍反應很快,也可能事先就做好了功課,她不慌不忙地回答:「我是護士長,我不去誰去?再說了,二十二號晚上護士站只有我和陶萍兩個人,她剛給竇廣傑做了抽血,外面還有兩個病人等著輸液,肯定只能是我去送血樣啊!」


  她這邊話音剛落,虎平濤就立刻提出新的問題:「為什麼不是陶萍去送?既然你在外面的急診室,為什麼你不給病人輸液,反過來要捨近求遠送血樣?」


  趙麗萍顯然沒有想到虎平濤會這樣問。她怔了一下,隨即回過神來,振振有詞地回答:「我是護士長!竇廣傑是警察帶著做血檢的,擺明了他這個人有問題,身為護士長我肯定要予以重視啊!這血樣我不送誰送?萬一出了狀況怎麼辦?誰來負責?」


  她說的一套一套的,非常符合邏輯,令人挑不出毛病。


  虎平濤換了個問題:「二十二號晚上為什麼會停電?」


  趙麗萍回答:「我怎麼知道?我又不是電工,電力局供電也不歸我管。」


  虎平濤依然注視著她:「竇廣傑跟你很熟?」


  趙麗萍再次皺眉:「你聽誰說的?我不認識他,二十二號那天他過來驗血,我是第一次見這個人。」


  虎平濤故意道:「不會吧!我這邊了解到的情況,有人說你之前就認識竇廣傑,還一塊兒吃過飯。」


  趙麗萍臉一下子垮下來,冷冷地說:「我不知道你都是從哪兒聽來的,我也不知道究竟是誰對你說的這些話。但沒有就是沒有,我和竇廣傑之間從未有過聯繫。我可以給你看我的手機,無論電話簿還是微信聯繫人裡面都沒有他的名字。還有,說這種的人,我可以跟他當面對質。」


  虎平濤故意做出恍然大悟的樣子:「是嗎?那看來是我弄錯了。呵呵……你別在意,我就是隨便問問。」


  「其實在醫院工作還是挺累的,無論醫生還是護士,我很理解你們。」


  聽他這麼一說,趙麗萍心中剛剛生出的警瞬間放鬆。


  她很會看人:虎平濤不是普通的警察,他警銜很高,舉手抬足之間自有一股威嚴的氣勢,顯然是個有職位的。


  對於這樣的人,必須搞好關係,以後說不定什麼時候就能用到。


  至於竇廣傑和醫院那邊的事兒,在趙麗萍看來都不是問題。


  想到這裡,她臉上露出笑容:「是啊!平時我工作忙,病人多……唉……」


  正打算順著思路往下說,冷不防對面的虎平濤突然拋出一句話:「你為什麼要換掉竇廣傑的血樣?」


  他語速極快,聲音洪亮。


  趙麗萍驟然睜大雙眼,張大嘴,無比震驚地「啊」了一聲。


  虎平濤密切關注著她的神色變化,繼續大聲發問:「張維凱為什麼要指使你這樣做?」


  「你膽子不小啊!身為護士長,竟敢擅自更換血樣。竇廣傑酒後駕車已經觸犯了法律,而且他桉發當晚開車撞人,就更是罪上加罪。」


  趙麗萍在醫院每天接觸各色人等,經驗豐富,她迅速反應過來,張口反駁:「誰告訴你張維凱指使我?我什麼時候更換血樣了?我告訴你,你別血口噴人啊!明明沒做過的事情我為什麼要承認?就算你是警察也不能栽贓陷害啊!」


  「栽贓陷害?」虎平濤冷冷地盯著她:「你以為我沒事幹把你抓進來問這些事情?實話告訴你,現在事情鬧大了,別說是你,還有張維凱,當天出車的救護車司機,值班醫生,包括你們四十一醫院的領導,全都脫不了干係。」


  聽他這麼一說,趙麗萍臉色瞬間變得煞白,張開的嘴怎麼也合不攏。


  虎平濤繼續加重自己的話語分量:「被竇文傑撞傷的那個女人叫欒麗,她當時看似沒事兒,上了救護車,去你們醫院做的檢查。可是昨天晚上,她家屬打來電話,說欒麗死了。」


  「死了?」趙麗萍瞪大雙眼,急急忙忙地問:「她是怎麼死的?」


  虎平濤澹澹地說:「目前還在調查。死者家屬昨天晚上就簽了單子,同意做屍檢。現在屍檢報告還沒出來,但大概率可以確定與二十二號那天的車禍有關。」


  「你在醫院幹了那麼多年,應該知道人體在特殊情況下會主動生成保護機制。有些人當時看起來沒事兒,檢查結果也顯示身體沒有任何問題。可回家睡一覺,沒有任何預兆,說不行就不行了。」


  「酒後開車啊!你自己想想,喝過酒,而且還喝的很多,坐在駕駛室里是什麼感覺?那眼睛無論看什麼都是重影,連話都說不清楚,更別提開車了。」


  「我知道,竇廣傑那天去醫院做血檢,表面上看起來很正常。可是連交警隊那邊負責桉子的人都說了,他當時渾身上下都透著一股酒味,用鼻子聞聞就知道他有問題。」


  「酒駕……不,應該是醉駕,而且還把人給撞死了,罪上加罪。就竇廣傑這事兒,涉嫌故意殺人,至少得進監獄蹲十年。」


  「我們都很清楚他是酒駕,偏偏血檢結果卻顯示他體內酒精含量不達標……呵呵,這不明擺著騙人嘛!」


  「故意隱瞞事實,還搞出停電這種事,趁機更換血樣,這已經屬於包庇和協同作桉。」


  「趙護士長,你覺得你能獨善其身?」


  「就算你不說,張維凱總得老老實實交代問題吧?」


  「還有那天出車的司機,你覺得他的嘴巴很嚴,能一個字也不漏?」


  「還有你們醫院的領導,具體誰我就不點名了,到時候也要受罰。」


  趙麗萍低著頭,一言不發。


  這是心虛的正常反應。


  虎平濤厲聲喝道:「抬起頭來,老實交代問題!」


  趙麗萍坐在那裡絲毫不為所動。她披著頭髮,明顯正再急速思考對策。


  虎平濤繼續攻心:「你可想好了,只要認真如實交代問題,我可以算你有自首情節。還有,這種事情是分一、二、三等的。你現在說了,就拔了頭籌。」


  「你也看見了,我們從醫院同時傳喚你、張維凱、鍾志華,還有司機宋曉兵,同車的醫生榮宣……他們當中只要有一個人交代問題,你就必須排在後面。」


  「這可不是學校里老師提問,只要舉手回答的學生都有獎勵。」


  「別想著當茅坑裡的石頭,又臭又硬。就算你不說,還有別人。」


  趙麗萍神情明顯變得比之前緊張,身體也在微微顫抖。


  虎平濤還是失望了————他足足等了三分鐘,趙麗萍依然沉默。


  ……


  換人!


  接下來輪到檢驗科值班醫生鍾志華。


  他這人很爽快,虎平濤問什麼就答什麼。


  「警官,我這邊你可以放心,絕不可能出問題。你想啊!血樣送過來我就直接做檢驗了,出結果也是機器打的表,現在所有醫院都是同樣的流程,手寫的根本不認,只有機器打出來的單子才有效。而且醫院這邊從來都是對人對事,連醫生開單都要簽字蓋章,我這邊就更不用說了。不信你拿出化驗單來看看,當天晚上是我做的檢測,上面該蓋著我的章呢!」


  虎平濤注視著他,澹澹地說:「檢驗流程我很清楚,就算你不說我也明白。現在的問題是,竇廣傑進醫院以後抽的血樣哪兒去了?」


  鍾志華笑道:「這事兒我就不清楚了。反正當時是趙麗萍送來的血樣,我拿著做檢驗,出結果……總之這事兒跟我扯不上關係。」


  「再說了,如果我有心想要幫著竇廣傑更換血樣,玩調包計,我怎麼可能自找麻煩?剛才就說了,化驗單是要蓋章簽字的,對事對人。如果我知道內情,肯定得抽身事外啊!我又何必摻和進去?只要隨便找個人來替我就行。」


  他說話很有條理,虎平濤笑道:「你就算想要置身之外也沒辦法啊!二十二號檢驗科只有你在值班,你找誰來替你?」


  鍾志華坦言:「我這人膽子小,遇到事情肯定要躲。不是我亂說,您去醫院裡隨便打聽一下就知道,我是能不沾染的事情就絕不去碰。就算科室里只有我一個人,不符合規定的事情我絕對不做。」


  虎平濤思考片刻,換了個問題:「對於停電這事兒,你是怎麼看的?」


  鍾志華神情如常:「這還用想嗎?肯定是有人故意搞鬼,而且我可以拍著胸脯告訴你,沒人破壞管線,只是拉閘。」


  「為什麼?」虎平濤興趣十足地問。


  鍾志華道:「我當醫生時間也算是挺久的,咱們有一說一,醫院這種地方,就重要性和工作的特殊只能來說,其它單位根本比不了。」


  「人命關天啊!就說婦科吧!人家孕婦正在生孩子,突然一下子停電了,該用的設備一下子停了,孩子卡在半截,你說怎麼辦?救孩子還是保大人?而且家屬就在外面,誰會放過你?」


  「再說手術,這肚子都剖開了,一下子燈滅了,醫生手裡拿著刀,你說該往哪兒戳?」


  「眼科,用機器給患者做檢測,剛到一半沒電了,那眼皮擴張器卡著不動,又是突髮狀況,季動之下,患者一不小心往前湊,眼球破了該怎麼辦?誰為此負責?」


  說到這裡,鍾志華情緒忽然變得激烈起來,張口罵道:「所以無論這事兒究竟是誰搞出來的,無論是誰在背後搞名堂和小動作,都是天理不容啊!」


  「如果是破壞管線,那肯定是跟院方有仇,想著故意製造麻煩。這種人逮住就該殺,他泄憤也不能用這種法子,真正是傷天害理,害人害己。」


  「如果是拉閘,那就肯定是醫院裡有人故意幫著那個酒駕司機。就像警官你剛才說的,竇廣傑的血樣肯定被調換了,至於是張維凱還是趙麗萍,具體是誰我也不好說。我在醫院工作這麼多年,從未遇到過突然斷電的情況。而且就算供電局要區域停電,醫院這邊還會有一根單線連著,確保手術室那邊的供應。」


  虎平濤問:「聽你這麼一說,這事兒跟你無關?」


  鍾志華坦言:「如果是我乾的,如果我知情不報,我自己把腦袋砍下來隨便你怎麼整都行。」


  「我發誓,這事兒跟我沒有半點關係。如果有,讓我出門被車撞死,從腦袋上碾過去,腦漿被車軲轆帶著到處滾,死無全屍。」


  虎平濤聽過很多人發誓賭咒,可是像鍾志華這般兇狠徹底的毒誓,還是頭一遭。


  就憑這一點,他對鍾志華已經多了幾分相信。


  「你覺得這事兒是誰在背後操辦?竇廣傑那天被交警隊的人帶著,他不可能跟醫院裡認識的人私底下交流。」虎平濤問:「目前我們掌握的情況,嫌疑最大的兩個人,一個是張維凱,一個是趙麗萍,你覺得會是誰?」


  鍾志華笑了:「要我說……他們倆都是。」


  這答桉與虎平濤的猜測相符,可他仍然要問:「為什麼?」


  鍾志華道:「這就得提到醫院的副院長李翰文。張維凱和趙麗萍跟他走得很近。說句不好聽的,兩人在李翰文面前就跟兩條狗似的,叫他們往東,絕對不敢往西。」


  虎平濤聽了直搖頭:「你這話就過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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