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9章 道韻

  「老祖……多謝了！」


  沉默了片刻，還是楊逍先將之打破。


  「嘿，你小子，還真會說話啊！」老祖長嘆一聲，道，「算了，我還是和你說實話吧！事實上我當年沒達到神境。只不過么，距離那個境界僅有一線之遙。可惜就是，那看似近在咫尺的一步，我卻無論如何都無法跨越。想來，以我當年的資質，的確是難以成神的！可現在，我擁有了新的身軀，可謂破而後立。未來，沒準會讓我突破當年所無法突破的境界呢？呵呵！」


  「嗯，一定可以！」楊逍給了老祖一個肯定的語氣。


  這一次，他並沒有去取笑老祖剛才的自吹自擂，反而覺得那樣才是一個更加真實的老祖。


  對於他來說，無論老祖成神也好沒成神也罷，他都是自己最大的恩人。


  而如今，他既然提及自己擁有了成神的可能，那自己就一定要幫他去實現。


  之前，深淵之王中的女子始終不願告訴楊逍自己身世的秘密，說是因為他的境界還不夠。


  當時，楊逍總覺得這話未免太過玄乎。


  境界不夠，到底要到什麼程度才夠？

  可如今他才明白，對方並沒有誇大其詞。


  要知道，這老祖當年已然達到了凌霄境的極致。可即便如此，他還被人打得幾乎身死道消，那和他對戰的人，恐怕得是神境了吧？

  難道說……自己的家族當年竟然有如此強大么？


  一個個問號在楊逍腦海中盤桓，將他的心勾得痒痒的。


  不過，他也明白這些問題的答案老祖是斷然不會告訴他的，只有等自己足夠強大才有知道的資格！


  而看著眼前的岩石，楊逍只得虛心求教道：「老祖，以你的說法，凌霄境的強者即便死去，肉身亦是步天境所無法撼動的……莫非我真的進不去么？」


  「倒也不見得！」老祖沉吟了片刻后道。


  「哦？難道還有希望？」楊逍聞言，眼睛一亮。


  「嗯！這巨龍當年之所以身死，乃是因為渡劫失敗。它的肉身也因此而受到了極為嚴重的創傷。若是你可以找尋到它肉身之上的至弱點，未見得就沒有攻破的可能！」老祖認真地說道。


  「原來如此！」楊逍會心地點點頭。


  之前他就在想，既然這是凌霄境級別的神獸，那即便自己的靈魂變成了聖魂，也是沒可能去窺探它的內在的吧？可如今自己可以感知到，那必然表示這巨龍的身軀之上有突破點！


  既然有了方向，那之後的事情也就好辦了。


  下一刻，楊逍將自己的聖魂散出，開始仔仔細細探查起這巨龍的身軀來。


  當然，由於這巨龍的身軀實在過於巨大，即便楊逍水性再好，聖魂再強，也足足耗費了一個多時辰，最終才在靠近龍心的位置處，找到了一個受損最為嚴重的所在。


  可即便受損再嚴重，當楊逍施展出九成力量奧義猛烈轟擊后，那裡的岩石依舊巋然不動。


  「這該怎麼辦？」楊逍陷入了沉思。


  「用你的斬神劍全力一擊試試！」耳畔傳來了老祖的聲音。


  「對啊！斬神劍！」楊逍眉毛一掀。


  這斬神劍達到了絕品聖兵的極致，裡頭更有這老東西為劍靈，再輔以自己的速度奧義和力量奧義，也許真的有突破的可能！


  想到這，就看他將斬神劍橫卧在手，沉聲道：「老祖，合作一次唄！」


  「成啊！動手吧！」老祖慨然道。


  別看他平日里賤了吧唧，關鍵時候還是很能靠得住的。


  下一刻，就看一道鋒銳無匹的劍芒，向著這巨龍心臟位置的裂痕猛擊了過去。


  就聽「轟隆隆」一聲巨響，楊逍就感覺自己的雙臂都要斷折，虎口酸麻得幾乎都要裂開，而斬神劍的劍身之上，竟然出現了一道裂痕。


  「不……不會吧！」看著眼前這一幕，楊逍的內心莫名升起一絲無力感。


  可就在這時，就聽「喀喀喀」數聲響，抬頭一看，只見那被劍芒所劈中的位置竟然出現了一片細密的裂痕。


  「成功了么！」楊逍欣喜非常。


  「再給它幾拳！」老祖道。


  「嗯，好！」再看楊逍二話不說，顧不得手臂的酸麻奮力又是一頓猛擊。


  終於，在第二十拳的時候，那堅硬的岩石終於被轟出了一個人形的缺口來。楊逍一貓腰，無比靈巧地從缺口處擠了進去。


  而就在他來到這巨龍體內的一剎那，頓時便有一股如山的壓力向他襲來，幾乎都要將他的身軀給壓碎。


  「這是……什麼情況！」楊逍背靠在岩壁上，艱難地呼吸著。


  而眼前所見到的場景，卻是令他內心震撼非常。


  不知是否是經歷了太過久遠的歲月，這巨龍的臟腑已然找尋不見。這使得它的體內形成了一片無比廣闊的空間。


  可就是這樣一片遼闊的空間之中，卻肆虐著各種各樣可怕的力量。


  有雷霆、有烈火、有寒冰、有狂風等不一而足。任何一種力量都極具毀滅性。別說是步天境，恐怕天侯境的強者去到那些力量裡頭，都有可能身死道消。


  「這是凌霄劫的力量！」耳畔，傳來了老祖的聲音。


  「凌霄劫！」楊逍聞言就是一激靈。


  難怪這力量如此可怕，即便自己距離已經足夠遠，都感覺要被生生湮滅！

  「呵呵，小子！」就在楊逍震驚之際，老祖卻顯得很興奮，「你我的大機緣來了！」


  「大機緣？」楊逍一皺眉，隨即瞪大了眼睛道，「難道……你要我用這凌霄劫的力量來淬鍊肉身？」


  「呵，怎麼？很奇怪么？」老祖露出鄙夷的口吻。


  「不是啊……這可是凌霄劫啊！我如今不過步天境，如何扛得住？」楊逍實在是無語了。


  有時候他真是很難拿捏這老東西的分寸在哪裡，時而靠譜時而又沒譜。


  老祖聞言，一聲冷哼道：「第一，雖然這是凌霄劫，可那麼久遠的歲月過去了，如今所剩的力量早就百不存一，你未見得就扛不住！其次，我剛才說得狠清楚，這是你我的機緣，可不僅僅是你！」


  「嗯？難道說你也要汲取這力量？」楊逍問道。


  「這是當然！如此好的機會如果錯過，下一次可就不知道要等到什麼時候了！」老祖說著，便飛出了斬神劍來，繼而指著劍身上的裂痕道，「把這劍也扔進去淬鍊一下，興許非但可以修復裂痕更可提升它的品階！」


  「還能提升品階！」楊逍興奮了起來。


  「當然可以，」老祖點點頭，「當然，你也得做好會失敗的準備。一旦失敗，一切煙消雲散！如何，我話已經說得很清楚了，你如何取捨？」


  「我……」楊逍沉吟了片刻，當即把心一橫。


  的確，正如老祖所說的那樣，這樣的機緣可不是隨隨便便就能得到的。


  尤其是，這機緣非但是對他有利，對於斬神劍以及老祖都有著莫大的好處，這更加不能錯過。


  更何況，他實在是不願意被這老東西給看扁啊！

  想到這，就看他點點頭道：「行！那就去試試！斬神劍就交給你了，如何？」


  「沒問題！」老祖將劍接了過來，「不管怎麼說，這劍就如同是我的府邸一樣。我又豈能不讓自己住的舒適一些？」


  楊逍懶得繼續和他磨嘰，就看他運轉聖力，邁開步伐，向著前方那凌霄劫縱橫的空間而去。


  「嗖！——」


  剛走了沒兩步，就聽身旁傳來風聲。


  扭頭一看，只見這老東西正盤腿坐在斬神劍上，一副無比得瑟的模樣。


  當他御劍超過楊逍之時，不由得沖他瞟了一眼，繼而道：「小子，加把勁啊！老祖我先走……」


  話音未落，就聽「轟咔」一聲巨響，一道劫雷從天而降，不偏不倚地披在了老祖的身上。


  「咣嘰」一聲，這老東西連人帶劍從半空中倒栽了下來，摔了個嘴啃泥。


  楊逍看著這老東西帥不過三秒的模樣，簡直笑道內傷。


  只見他背著手，邁著六親不認的步伐慢悠悠走了過來。


  當他來到老祖的身旁，楊逍樂呵呵道：「老爺子，你也加把勁啊！我先……」


  「轟咔！」


  楊逍的話還沒說完，又是一道劫雷從天而降。


  凌霄劫，即便其威力已經不存十之七八，可威力依舊駭人。


  這一道雷，快得讓領悟了速度奧義的楊逍都沒能有任何反應的時間，當場就和老祖一樣被轟趴在了地上。


  只不過，相較於老祖的「從天而降」，楊逍的情況要稍好一些，但也強點有限，無非是五十步與一百步的區別。


  「噗，哈哈哈哈！」看著楊逍被劈的如同一個炸毛雞的模樣，儘管同樣凄慘無比，可老祖依舊樂得撫掌大笑，「讓你笑我，這就是裝逼得瑟的下……」


  可話還沒說完，這老東西似乎意識到了什麼，急忙閉了嘴。


  「讓你嘴欠！」楊逍白了他一眼。


  可這會兒他卻只能平躺在地上，根本連坐起的力氣都沒。


  這劫威，太恐怖了！


  也就是他，換一個人瞬間就灰飛煙滅了！


  「行了，說正經的！」老祖道，「剛才那一下，你有什麼感觸沒有？」


  「嗯……讓我好好感受一下！」楊逍閉起了眼睛。


  這會兒，他倆都沒急著起身，否則目標太明顯容易招雷劈。


  此刻，楊逍感覺到體內有一股霸道的雷霆之力，在那裡縱橫肆虐著。


  即便自己已經擁有鯤鵬神體，但在這股力量面前似乎仍舊顯得有些力不從心。


  不過值得慶幸的是，剛才他只是來到雷劫區域的邊緣，劫雷的威力並不算最大。


  所以，儘管這雷霆撕裂著他的身軀，卻沒有毀壞他身體的機能。那些被撕裂的位置，很快就在楊逍那強大的自愈之力下得以復原。


  而當那個位置復原以後，楊逍清晰地感覺到那片區域似乎變得有些不一樣了。


  強大，是最為直觀的一種感覺，就如同燒紅的鋼鐵歷經了淬火一般。


  可是除了強大之外，楊逍還感覺到那裡還有一股其他的力量存在著。


  「老祖，我記得你之前提過，奧義乃是步天境升級天侯境所必備；而法則乃是天侯境升級天王境所必備。難道說我感覺到的，是凌駕於法則之上的存在？」楊逍認真地問道。


  「嘿嘿沒錯！」老祖滿意地點點頭，「法則之上，實則就是所謂的『道』。只不過，道之一字過於博大精深，不可能有人一蹴而就，需要一步步去感悟、頓悟、領悟，甚至還要證道、修道，最終方有可能成就無上大道！」


  楊逍認真地聽著。


  事實上，早在武聖學院，聽聞道一的名號之時，老祖就曾經調侃過他名字的霸氣。


  而那之後，楊逍也曾經就此問題問過老祖，只不過那個時候老祖僅僅只是把「道」當成一個整體給他含糊介紹。可今天，他卻將其細化開來，可見在老祖看來，自己如今已經到了可以初步接觸這些東西的級別了。


  就聽老祖繼續道：「首先，倘若要從天王境飛躍到天尊境，便需要將體內的一道甚至是多道法則，進化為『道韻』。」


  「道韻？」楊逍重複了一遍。


  「沒錯，道韻！」老祖點點頭，「這東西很玄乎，很不好解釋。若是通俗來說，你可以用『韻味』來勉強比喻。就好比音樂、舞蹈、書畫，每一種都有每一種的韻味。


  「高手和大師之間，有時候在技法上已經不分伯仲了。這個你可以理解他們的法則都已經修鍊到了極致。可大師之所以要比高手更厲害，是因為大師的作品往往擁有所謂的『韻味』，所謂的『神韻』！而這韻味也好神韻也罷，就是所謂的道韻，我這樣比喻你能理解么？」


  「嗯！可以！」楊逍點點頭。


  就好比同一片風景，不同的人就可以畫出不同的境界來。


  有的人只是普通的描摹，有的人則能活靈活現，可有的人卻能讓人感覺整幅畫彷彿都擁有了靈魂和生命。


  這就是一種感覺，很難言表，但卻是切切實實存在著的。


  又如同樂曲，有的人即便擁有再好的技藝和嗓音，卻始終唱不出那種味道；可有的人嗓音條件不怎麼樣，卻能夠唱出直擊心靈的樂章。


  這其中的差距，實則就是那玄妙的「道韻」。


  擁有道韻，或者通俗說擁有韻味、神韻，就可以讓一件作品的質量得以蛻變。而擁有道韻，則也可以讓一個強者從天王境蛻變為天帝境！

  「換句話說，那些沒能突破到天帝境的，譬如天王殿中那些仙山的老古董，就是因為沒能領悟所謂的道韻？」楊逍問道。


  「嗯！道韻之玄妙看不見摸不著，有的人年紀輕輕就可以領悟，可有的人終其一生都參悟不透啊！」老祖意味深長地道。


  「明白了，」楊逍點點頭，又問道，「那領悟了道韻可以衝擊天帝境，那再往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