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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4章 授課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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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瀟在院子裏大聲喝道:“梟王命我在此授課,我也是王命難違。我不想為難大家,但凡誰通過了,我立刻放行。”


  “誰由你在這裏裝蒜?”胤台滿麵猙獰,直撲向林瀟,林瀟身上的血跡黏住了她一身絨毛,剛剛止住的血被她一撞立刻就裂開了。


  林瀟在她爪下笑道:“你……殺了我……所有人……都別走了……”


  “你!”胤台氣急,手卻鬆了鬆,她知道梟王的脾氣,說一不二。離不開這裏都是輕的,若真殺了這個狐狸恐怕她也凶多吉少。


  岩戮趕緊上前拉開胤台:“你做什麽?要被梟王知道你還想不想活了?”說罷扯下自己的袖子捂在了林瀟流血的脖子上。


  這一下下手不輕疼的林瀟眼前一黑。


  “好了,還有誰有什麽疑問麽?沒有的話……跟我回後院讀書。”林瀟捂住了自己傷口,帶頭往後院走去。


  岩戮看了看周圍的人,皺了皺眉頭,盡管他也不想讀什麽狗屁書,但是林瀟身上的傷勢他是知道的,萬一出點什麽意外梟王肯定拿他問罪,於是轉身跟了上去。


  林瀟走進後院,所有的房間都打通了形成了一個大型書院,院子裏也有一排一排的桌案和蒲團,一切都顯得風雅詩意又不失大氣磅礴。


  林瀟看了看天色,覺得還不錯,於是喚來幾個嚇到變色的小廝搬來書冊。


  布置完之後她轉身一看身後,除了跟著他的岩戮和正在進門的犀渠之外,當真誰也沒來。


  也罷,林瀟歎了口氣,坐到了先生的位置上:“你們兩個坐下吧,我們開始授課了。”


  犀渠早就習慣了林瀟的指派,麵不改色的坐到了位置上。


  岩戮則皺了皺眉頭看向了來的方向:“你不怕他們作亂?”


  “這裏我能打得過誰?他們作亂也隻能由他們去了,左右也出不了這個院子,安心上課吧。”林瀟說著翻開了書冊。


  “我去看看。”岩戮轉身欲走,卻被林瀟揚聲攔住。


  “你要是不想受罰,最好回來坐下上課。”林瀟看著岩戮道。


  岩戮轉頭看向林瀟,略一思索最後還是點了點頭坐下了。


  打開桌上的那本書冊《五經正義》幾個大字閃的林瀟腦瓜仁疼。


  她隱隱察覺到了上一個先生是多麽的不容易。


  林瀟一把甩回那本書抬頭道:“今天就你們兩個人,大家都是妖魔,我說個人的故事給你們聽。”


  一聽要說故事,岩戮立刻就被吸引過來了:“我聽那些酒館裏說書的都可有意思了,沒想到你也會啊?來來來講來聽聽。”


  林瀟一笑緩緩道:“躍淵書院腳下有一個沛縣,沛縣城外有一間很靈驗的寺廟……”


  “哎哎哎,換一個,別上來就是那群神佛的。”岩戮開口阻攔道。


  林瀟轉頭瞪了他一眼:“好好聽著。”


  “那間寺廟裏香火很旺,有一天廟裏的小和尚看著來來往往的香客問老和尚:‘人們來來往往求得是什麽啊?’,老和尚笑了笑,就讓小和尚在一旁敲木魚誦經,順便聽聽這些香客們都在許些什麽願。


  不一會兒從門口進來一個長得很美的女施主,小和尚放緩了敲木魚的動作,聽見了這位女施主的祈求。


  她在祈求城裏多些女子,小和尚抬頭看了一眼,他認得這人,這女施主是城裏的繡娘。


  第二個人進來跪在佛祖麵前,他的鞋上滿是泥土,祈求風調雨順。


  第三個人進來偷偷跪在了一個不起眼的位置,小和尚很用力才聽到,這個人在祈求城裏發一場瘟疫最好死很多人。”


  犀渠皺著眉頭道:“這人怎麽這樣?都是他的同族他也狠的下心?”


  岩戮點了點頭:“就是,這人是誰?趕緊殺了算了。”


  林瀟輕輕一笑繼續道:“小和尚也很生氣,覺得這個人心腸狠毒,所以趕快去告訴了老和尚。


  老和尚卻笑了說這三個人身份不同,所求的必然不會相同。


  第一個是城裏的繡娘,祈求女兒多一點無非是想要自己的繡品能多賣一點。


  第二個是田裏的百姓,剛中下了麥子,祈求風調雨順秋天能夠豐收。


  而第三個則是棺材鋪的老板,隻有城裏死人他的生意才能紅火。


  他們各自都有各自的訴求,卻因為所處身份的不一樣願望就有了卑劣之分。”


  犀渠搖搖頭道:“那這個人也太狠毒了,為了自己溫飽要害死那麽多人。”


  林瀟笑了:“犀渠說的很對,其實先師孔子早就發現了這一點,他一邊探究這種現象的根本,一邊又擔憂這樣下去人們會不會給自己造成很嚴重的後果。”


  “恐怕逃不開吧,為善難,為惡卻容易的很。”岩戮撇了撇嘴道。


  林瀟含笑溫和道:“岩戮沒白在人間走一遭,雖然認字不行但卻很了解這其中的道理。沒錯,人是逃不開這些的,所以先師孔子就想了一個辦法,這個辦法救了後世萬代。”


  犀渠驚訝道:“難道他能控製別人的想法不成?”


  “不可能,神族也做不到控製這麽多人的想法。天尊也沒有這麽厚的修為。”岩戮篤定道。


  林瀟搖了搖頭笑道:“先師孔子寫了一本《春秋》以光大王道;著述《孝經》以褒獎美德。從一開始就預先有所抑製,這就是聖人著書的根本用意所在。”


  犀渠和岩戮都不說話了,互相看了一眼又瞧了瞧林瀟。


  林瀟知道要他們立刻就理解自己所說還是有些難,於是解釋道:“無論妖魔每日困在自己短淺的見識裏的時候,並不知道外麵到底是多麽廣闊,也並不知道世間還有千萬種活法,沒有一個標杆來告訴我們所作所為是對是錯。而聖人寫書就是為了讓更多的人見識到更多看待事物的角度,從而給自己正形。”


  岩戮緩緩抽了口氣:“這樣也行?!……那就難怪了……“


  “難怪什麽?”犀渠側目問他。


  “難怪梟王有空除了修煉就是看書,原來他那麽厲害是看了這麽多人的眼光,知道了人們那麽多的想法。”岩戮沉思道。


  “沒錯。”林瀟站起身隨手拿起桌上的《春秋左傳正義》,“這就是先師孔子所寫的春秋,但古往今來不同的人對它的看法有所不同,所以於國初立之時派學士撰寫了這本《春秋左傳正義》來給出一個最正統的答案。”


  “這可比上一個人講的好懂多了,他那說的都是什麽玩意,之乎者也的聽著就讓人心煩。”岩戮氣道。


  林瀟扯著嘴角一笑:“那你們現在拿出紙筆,每人抄寫一遍這個《春秋左傳正義》。”說罷頭也不回的走了。


  她早就著急了,她得趕緊去看看管家他們怎麽樣了。


  當林瀟憑著銳利的耳朵找到管家所在的位置的時候,正是在柴房門前。


  林瀟敲了敲門,裏麵沒人答應,林瀟心裏一沉一把將門推開,裏麵的人頓時嚇得亂做一團。


  “饒命啊!饒命啊!”


  一時間哭喊聲響成一片,林瀟方才驚醒自己頂著一個狐狸腦袋,一般人可能也接受不了。


  “別哭了!”林瀟煩心道,“管家,是我,梟王派來的先生。你們怎麽在這兒?”


  管家一早就知道後院布置好有先生來上課,聞言方才驚醒林瀟就是帶著鬥笠的那個人。


  可這一身的血跡……


  林瀟順著他的目光看見了自己身上的血漬歎了口氣道:“出了些意外,你們不用怕,有我在隻要你們不去惹院裏的那群人是沒事的。”


  管家苦著臉歎氣道:“先生啊,我們哪兒敢惹他們啊,這群妖魔梟王在時還收斂些,隻要梟王一走,我們是成天心驚肉跳的啊!先生您快救救我們吧。”


  林瀟皺著眉想了想道:“好,我明白了,容我想想,你們先替我燒些熱水送到梟王屋裏,我要把這身血漬洗了。”


  “好,好,這就去。”管家嘴裏應著,身上卻沒動,隻是有些害怕的看著站在門口的林瀟。


  林瀟深吸一口氣,轉身離開了。


  還是得在梟王回來之前將身上的血洗幹淨,進院之後看見蘭芳正坐在回廊下繡花,蘭芳聞聲看了一眼正對上一身血淋淋的林瀟。


  “啊!主人這是怎麽了?”蘭芳趕忙放下手裏的活跑了過來。


  林瀟笑著搖了搖頭:“我吩咐管家去燒了熱水,趕緊準備一身幹淨的衣服,替我把這身血洗了。”


  等到傍晚梟王回來之前,一切都已經被林瀟料理好了。


  這群魔就好像憑空消失了一般,隻剩下了犀渠和岩戮。但林瀟有一點可以肯定他們一定都還在這座王府裏。


  林瀟回到了後院的學堂,看見岩戮雙腿搭在桌案上,上半身靠著後排的桌案,臉上蓋了本《春秋》睡得不亦樂乎。


  而犀渠則在一旁握拳抓筆,一字一張的比對著書畫上麵的字。


  林瀟就地蹲了下來,雙手掩麵,人生頭一次有點不想麵對現實……


  身後的院牆上傳來幾聲笑,林瀟轉頭看去,閑散坐在牆頭上的是群魔裏的其中一個,雖然也都是無可挑剔的身材和容貌,但陰鬱之氣極重。


  “我剛聽了你的課,講的不錯。”那男子從牆頭上跳了下來,緩緩走近林瀟。


  岩戮聞聲掀開書冊抬頭看了一眼來人,就又將書扣回臉上繼續睡覺去了。


  犀渠也抬頭一望,繼而低頭繼續畫著。


  陌生的魔氣迎麵壓了過來,林瀟有些覺得不太舒服,於是站起身緩緩道:“你是來上課的?那就坐吧,《春秋左傳正義》抄寫一遍。”


  “你跟那老頭不太一樣。”來人對林瀟的話置若罔聞,閃身出現在了林瀟麵前,“你更有意思,難怪梟王夜夜在你身邊留戀,原來是有原因的。”


  林瀟一把推住那人漸漸靠近的身體,緩緩道:“我不是來陪你閑聊的,有話閑時再說,你聽課就坐下,不聽別來打擾,我要教犀渠寫字了。”


  在林瀟的手碰到他的一瞬間,那人眼睛亮了一瞬,笑了片刻,隨即乖乖坐到了座位上。


  林瀟也坐到了犀渠身邊,輕輕拍了拍他,示意他拿過筆來。


  抽出一張紙,林瀟在硯台裏蘸飽了墨,翻開《春秋》的第一頁細細抄寫了幾句。


  “起手藏鋒……行筆……收筆。你來試試。”林瀟將筆又遞給犀渠,

  犀渠皺著眉頭抓過了筆,學著林瀟的模樣在紙上寫寫畫畫,寫的還是極醜。


  無奈,林瀟換到了他的右手邊,抓著他的手調好了手型,一筆一劃的教了起來。


  一旁,岩戮已經跟後來的那男人聊了起來。


  “昕末,你也來聽課?”岩戮嘴裏銜了根草道。


  昕末笑著看林瀟教犀渠寫字道:“這狐狸什麽來頭?”


  “你剛剛沒看出來麽?”岩戮從嘴裏拿下草悠哉道。


  林瀟聞言立刻回頭看向兩人:“岩戮你說什麽?”


  岩戮悠閑道:“哦,你不認得他,他是我們這裏最陰險狡詐的一個,叫昕末。就是人老提起的心魔,隻要碰一下你心裏想的什麽他就全都知道了。”


  昕末眉眼含笑,客氣的朝林瀟點了點頭:“先生好文采,罵人也罵道這樣不落俗套。”


  林瀟忍住白他一眼的衝動,回過頭繼續教犀渠寫字。


  “隻不過先生的想法還是太天真了,先生當真以為這群魔物是可以感化的?”昕末在一旁看著,輕笑著說道。


  林瀟將筆遞給犀渠緩緩道:“學業是唯一不可強求之法,我從來沒想過要將他們全都教會。”


  昕末笑道:“那先生怎麽向梟王交差?”


  “所有盡心來學的,我傾囊相授,這是先生的責任,逼他人來學不是我的職責。”林瀟扭過頭道,“你到底要不要學?”


  “學,當然學。”昕末笑的有些滲人,“可我也不會寫字,先生也來教教我吧。”


  等梟王回來的時候,天色已經很晚了。


  來到屋子裏,林瀟正抱著一本書靠著床邊昏昏欲睡。


  梟王輕笑著靠近林瀟道:“怎麽不躺下?”


  林瀟幽幽轉醒看了一眼梟王道:“你回來了,我有事跟你商量。”


  梟王坐到了床側笑著看向林瀟,等著她的後話。


  “我覺得這些魔不必學《五經正義》,又不是要他們去考科舉,那東西恐怕不適合他們。”林瀟喃喃道,明顯還有些困意。


  梟王笑著點點頭道:“我也是這樣想的,上一位先生卻說五經是學之根本,我也懶得與他爭論,隻要他能教便好。”


  林瀟搖了搖頭:“真難說先生是氣死的還是嚇死的。”


  “是嚇死的,我看過了。”梟王笑道,“你今天嚇到了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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