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認定(七)
第四組,DAY7。
塗月是被劉羿踢醒的。
“你怎麽會在我夢裏的?”劉羿居高臨下地開口。
塗月揉揉眼睛坐起來,“你幹嘛踢我,好痛。”
“我問你怎麽會在我夢裏的?”
劉羿複述一遍,語氣更重一些。
“什麽你的夢,這裏……誒?這裏是哪裏來著?”塗月看著四周的環境,等她看到祭壇她才想起來,“啊!這裏是夢境試煉的地方。”
劉羿皺了皺眉,“不知道你在什麽?”
塗月急於解釋,“劉羿,你忘記了嗎?我們是來認定的,驅魔師認定!”
“認定?驅魔師?”一切記憶在他腦海裏複蘇,不快樂的令人難堪、失望的記憶。
他的臉色沉了下來。
塗月觀察著,有些害怕。
“所以呢?我們要做什麽?”劉羿悶悶地開口。
塗月這時才反應過來,“對了,你怎麽在這?”
“我在這不是很正常嗎?不是你來參加認定的?”
“不是,我的意思是,你怎麽會出現在這裏,你中途沒有遇到什麽事情嗎?怪物之類的?”
劉羿的臉色毫無變化:“沒櫻”
“怎麽可能?”塗月上上下下看了劉羿一遍,“藍凜告訴我,我們的恐懼會製造怪物,你沒有遇上你的恐懼嗎?”
“恐懼?”劉羿又皺了一下眉頭。
塗月等待著他的答案,但劉羿隻了一句,“恐懼?那是什麽東西。”
……
與此同時,認定處監控室。
“怎麽回事?是恐懼植入失敗嗎?”徵曼問。
羽妙急忙搖搖頭答道,“應該不是,現在監控沒有異常。”
角木人問:“之前有出過這種問題嗎?”
“沒有,之前從來沒有出現過這樣的問題。”
在場歲數最大的宮前忽然開口,“不是出現過嗎?在商家那孩子身上。”
作為事件相關者的商靜雪沒有回應,但在座的人都知道那個孩子是誰。
被譽為“這一代驅魔師中才的才”,商家本家的繼承人,不過十二歲就通過了三級驅魔師認定,在賦異稟的同時,從出生的那一刻起就失去了作為饒資格,不能見物不能聽聲,身體完全不能動,靈魂被寄養在商家鎖命心燈裏的那個女孩。
因為沒有見過白,便不知道黑暗。因為沒有見過美麗,便不知道醜陋。因為沒有得到,便不知道失去。
那是一個沒有恐懼的孩子。
“這個男孩也沒有恐懼嗎?”徵曼遲疑地出這句話。
氣氛一下子沉默起來,在場所有人都沒有想到,這次認定中出現的最大變數竟然來自他們向來較少重視的非驅魔師家族身上,兩個普通人——恐懼極大的司醜,和沒有恐懼的劉羿。
李樂輕輕推開門走了進來,上前跟羽妙私語了幾句,她的臉色立馬變了,迅速地站起來:“抱歉,我先出去一下……”
徵曼:“有什麽事情不能在這裏嗎?又發生了什麽事情……”
她的話沒有完,監視器裏的畫麵已經告訴所有人了。四副畫麵裏同時地動山搖,破壞崩塌。
“怎麽回事?”
羽妙見事已至此,隻好:“第一組的夢境控製者靈力失控,導致夢境開始坍塌,已經影響到其他組了。”
徵曼剛想些什麽,卻被宮前搶先了:“是那個叫司醜的孩子靈力波動太大,控製不住了吧……”
監視器的四副畫麵逐漸融合成一個畫麵,一座東拚西湊,五顏六色的大島形成了。
……
DAY7。
“你們好……”黃靈鬆舉了一下手,他也不知道自己解個手回來,怎麽就碰到了這麽多人。而且都不是他們組的,一個傻相的女生,一個一臉拽氣的男生(好像之前和宮露他們發生過爭執),還有一個衣服破破爛爛的家夥。
“怎麽回事?”塗月長大了嘴,她看向劉羿。她帶著劉羿來找他恐懼製造的怪物,怪物沒有找到,卻遇見了他們?
劉羿不耐煩地開口:“我怎麽知道?你不是來了很久嗎?知道的情況應該比我多啊。”
“我不知道,我什麽都不知道”塗月把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
齊星一臉謹慎地盯著他們,“我是第三組的,你們?”
“我第一組的。”
“我們兩個第四組的。”
三組人互相打量。
就在這時,無數隻烏鴉從森林飛了出來,它們背後的黑暗之氣籠罩了整個空。
黃靈鬆:“什麽鬼?”
塗月抬起頭,她是在場唯一一個靈力感知者,從漫的黑霧裏她聞出了一些不詳的令人不安的味道。
一副畫麵忽然閃過她的腦海,黑色的霧氣所到之處,黑煙嫋嫋,它像一團火一樣,把一切存在都化為灰燼,沒有鮮花,沒有草木,隻有無盡的荒蕪。
在地上,有一隻僵硬了身軀的鳥徒然地睜著它的眼睛,它的瞳孔裏縈繞著黑色的霧氣!
“啊!”塗月嚇得退了出來。
劉羿:“你大驚怪什麽?”
“這個霧氣有問題!”
“有問題?”在場的三個人狐疑地看著她。
“是真的!”如果是藍凜他們的話一定會相信她的,但是眼下……塗月有些緊張。但她告訴自己不能緊張,要好好把話清楚,“嗯嗯……我是靈力感知型,我看到了……那個黑氣在侵蝕島上的生物。”
齊星和黃靈鬆對視一眼,“你怎麽看?”
黃靈鬆:“我還能怎麽看,我們四個人在這裏已經夠詭異了,現在更加詭異了……”
齊星:”所以我們繼續在這裏站著?”
塗月看大家舉棋不定,“我們組其他四個人已經通過了認定,他們告訴我這裏的怪物是我們心中的恐懼組成的,隻有戰勝他,我們才能通過認定。”
“他們戰勝了?你和他沒有通過?”黃靈鬆指了指劉羿。
塗月拿出手中的靈珠,“其他人先行離開了,我也通過了。但是我們因為沒有找到劉羿,怕他不知道這個秘密,所以我就留下來了。”
剛剛聽了塗月的話,齊星陷入了深刻的震驚,腦海裏回憶起第三組經曆的一幕幕,現在才恍然大悟:“你那些怪物都是我們的恐懼造成的?那麽強大的怪物?”
“對!”塗月斬釘截鐵地,這是藍凜告訴她的,她對此深信不疑,事實上證明藍凜的發現是對的,“越恐懼怪物就越強大。”
“等等!”黃靈鬆叫停,“如果這個黑霧也是怪物,那是我們四個……不,你通過了,應該是三個,是我們三個誰的恐懼。”
齊星的臉色有點難看,他腦子裏進行著複雜的人交戰,“不是我的。”
黃靈鬆:“這麽肯定。”
齊星點點頭,“我已經見過了我的恐懼了。”
塗月迫不及待地問:“你打贏了嗎?”
黃靈鬆:“你看他渾身破破爛爛,怎麽看也不像打贏了啊。”
齊星的臉色又難看了幾分,“對,我輸了,我被它掃到穀底。”
黃靈鬆的聲音帶著一些笑意,“你爬上來的啊?”
齊星點點頭。
黃靈鬆還想些什麽,但塗月走上去握住了齊星的手,“那你真了不起!”和美美一樣。
她的眼睛發亮,這是齊星第一次被一個女孩子握住雙手,而且是以肯定的姿態,他不由得有些發熱,心跳得快了,臉也紅了。
劉羿在旁邊輕哼一聲,“你什麽時候跟人家這麽熟了啊。”
塗月“啊”的一聲收回了自己的手。齊星不自覺看著自己的手,那曾經被觸摸的感覺並未散去,也將會永遠地記住他心鄭
“所以我們現在該怎麽辦?”劉羿又把話題繞了回來。
黃靈鬆擺手,“我本來想跟著兩個厲害的人通過認定的,現在這種情況我放棄了。”
齊星皺了皺眉頭,“驅魔師認定應該憑借自己努力通過吧。”
“對不起,我就是這麽一個投機取巧的人,你們之中誰比較厲害?帶我一下?”他有意識地瞟了一眼塗月,比較她是四個人中唯一已經通過認定的。
塗月被他關注的眼神嚇得魂飛魄散,心驚肉跳,“我不厲害的,都是藍凜他們幫我的。沒有他們,我也通過不了認定。”
劉羿:“就是,別指望她了,她能有什麽實力了。”
齊星沒有在意他的話:“塗月,你你是靈力感知者是嗎?那麻煩你再探查一下,看現在的情況是怎麽樣的一個情況?”
“嗯。好。”塗月聽話地點點頭。
劉羿又看了她一眼。
塗月閉上眼,靈力無限地外放。
整個的島,有超過一半的麵積被黑色的霧氣所侵蝕,他們所在的地方則是少部分還沒有被汙染的,靠近六個島登入大島的一邊。
在一大片黑色中,最濃墨的一點、讓人感覺最不舒服的是一個海岸,岸邊站著一個黑色的巨人,他慢慢地轉過身,塗月的靈識和他的視線相對……
黑色的眼睛?
“啊!”如同被烈火燒贍,從頭頂一直貫穿到身體的每一根血脈鄭
“怎麽了?”齊星上前詢問。
塗月蹲在地上,眼睛完全睜不開,她邊哭邊,“好痛……好痛……”
她尚未完全修複的靈璧已經燒了起來,黑暗侵蝕了她所有的靈氣。
“塗月!”劉羿也拍她的肩膀。
“好痛……他要來了!他要來了!”迫切感逼迫著她,她的靈識已經和黑暗融為一體了。
“等等,別碰她!”齊星拉住了劉羿。
黃靈鬆也睜大了眼睛,因為他們親眼看見塗月渾身起火了,是黑色的火。
而她自己渾然不知,隻知道哭喊著難受。
“怎麽回事?”黃靈鬆捂住了嘴巴。
齊星是幾個人年長的一個,他自己也參加了二次驅魔師認定,這是第三次報考,憑借豐富的知識,他認出這是:“靈力汙染。”
……
認定處監控室。
“我認為應該停止認定考試。”角木人開口。
在驅魔師認定考試中,因為是夢境,死亡並不造成真正的影響,但精神傷害可能會持續到夢醒之後,因為即使沒有記憶,情緒會遺留,而與之直接掛鉤的靈力傷害更是永久性的。這就是為什麽角容哲拉著宮露退出認定的原因。靈力傷害是永久的,難以修複。
如果靈力收到永久損傷,驅魔師的生涯基本宣告終結,嚴重的話甚至可能成為植物人。
羽妙看向徵曼,第一次擔任評定老師就出了這麽多事情,雖然表麵不,但她實際上已是心亂如麻。
徵曼沒有話。
做過多年的評定,經驗豐富的宮前替她開口,“現在已經停止不了了。”
角木人顯然也知道這很難,可是,“如果不想辦法停止的話,不止那幾個孩子,操控者、現在所有受夢境殘留影響的孩子都會有事。”
但,現在還有別的出路嗎?
塗月他們可能戰勝這麽強大的怪物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