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懲戒
“副院長。”宮美美帶著塗月進入了商權的辦公室。
商權放下手頭的文件，點點頭，“讓塗月留下來跟我談談吧，你等下再過來接她就是。”
塗月看向宮美美，宮美美朝她點點頭，“聽副院長的話吧，我去中心館看書，你弄好了發短信給我，我再來接你好嗎？”
“好，美美，那待會見。”
宮美美離開房間，關上門，商權讓塗月在靠牆的沙發坐下，他也走過來，坐在離她不遠的位置，“聽說你靈力暴走了，花開得到處都是，是這樣嗎？”
塗月“嗯”了一聲，拉聳著腦袋，像一個做錯事的孩子。
“一般來說靈力感知，很少出現暴走，即使出現了，對周圍的影響不會特別的明顯，但是你一個特殊的靈器，所以不同。這個靈器很難得，你要好好使用它，知道了嗎？”這就算是對塗月的一個訓斥了。
“嗯。”塗月依然是不鹹不淡一個字。
“你有聽見去我說的話嗎？塗月。”商權問。
塗月這才抬起頭，“有的，老師。”
“嗯，聽話，叫我老師就對了，以後你要記得，你的老師不是商靜雪，而是我，別人問你，你也要這麽說，知道了嗎？”
“你要收我當學生嗎？”塗月也曾聽宮美美說起商權，對他的概念是非常厲害的人，隻是她現在對老師、師傅一類的詞有著深層的恐懼。
商權拍拍她的頭，“我不會欺負你的，放心好了吧。”他又想起什麽似的：“對了，我沒有恭喜你通過三級驅魔師認定呢？雖然，不知道你經曆了什麽了……你能告訴我嗎？”
塗月對生人較為抗拒，即使商權真真實實就救了她一次，現在忽然問起她的心事，她還是顯現出糾結來，“我……我的一個好朋友死了……她是被我害死的。”
在塗月心中，歐陽惟就是被自己害死的，不管是第一次她救自己，還是後麵因為自己說中死穴迫使她被劉羿刺死。害死她的人，都是自己。
塗月說出一句話，緊張就脫離了，轉而來之的無盡的負罪感。
“老師，人是不應該殺人的，但我好像殺了兩次人，我是不是自己罪不可恕了。”
商權看著塗月嚇壞了的樣子，再一次肯定她隻是一個普通的孩子，一個非常非常幼小的孩子。“你還記得你參加三級驅魔師認定前，我跟你說的話嗎？”
“？”塗月茫然。
“我要你要去那裏，找到一條你能以驅魔師身份活下來的路。我以為突破了師契，是找到了，沒想到你卻陷得更深了。”商權起身，似乎有些失望地房間裏踱步。
而塗月能說的隻有，“對不起。”
“跟我說對不起是沒有用的，塗月。你現在的問題在於你自己，你清楚自己的身份嗎？你是驅魔師。”商權看著她，“告訴我，你為什麽要成為驅魔師，或者說你對驅魔師這個詞是怎麽理解的。”
塗月在他問問題的一瞬間，就猜到了自己答案的可笑，但是她不想說謊，“驅魔師，對於我來說，就是美美。”她永遠難以忘記每一次危難的時候，宮美美都會像傳說中的白馬王子一樣救她於水火之中，“她是我對驅魔師理解的全部，也是因為她，我才想成為驅魔師的。”
商權果然搖搖頭，“僅僅是因為她嗎？所以你選擇成為一個驅魔師？”
塗月不知道自己該點頭還是搖頭。
“這種理由是站不住腳的，現在你也應該意識到了吧，驅魔師世界遠比一個宮美美要廣闊，現在你還承受得起嗎？如果你僅僅是這樣的覺悟，是無法在驅魔師世界生存下去的。”
“那……我該怎麽辦？”
“我已經說過，你要找到你自己的路。這條路不應該是別人給你的，而是你已經找到的，用珠寶裝飾自己，珠寶會褪色，用名譽裝飾自己，風一吹就走，別人無法成為你的理由，隻有你自己才能成為你自己的理由。”
商權的一套說辭，完全吧塗月聽懵了。
“從今天開始，每天早上8點在中心館右側的操場等我。”這是商權最後下的決定。
“要幹什麽？”塗月傻乎乎地追問。
“訓練！”商權說這兩個字時有些義不容情的味道，“成為你靈力暴走的懲罰。”
“懲罰我嗎？”塗月隱隱約約感覺有一篇烏雲壓在了自己的頭頂，不祥的預感呼之欲出。
“出去吧！”商權背過身，顯然是已經不想繼續和她說話了。
塗月咬著唇，說了一句，“那老師我走了。”
商權不理她。
塗月隻好打開門離開，她邊走邊和宮美美發信息，然後去中心館樓下等她。
不過她萬萬也沒有想到會在這裏遇上齊星。
齊星是和幾個驅魔師走在一起的，她向他招手，他好像看到了又好像沒看到，最後還是身邊的人戳了他幾下，他才走過來和塗月打招呼。
“真巧啊，塗月。”齊星的笑容如往昔。
但是塗月已經明白她並不想理睬自己，“嗯，我在等宮美美。”
聽到宮美美的名字，齊星有片刻的猶豫，但是還是點點頭，“我朋友還在等我，我要走了。”
塗月原本還想問他為什麽在這不回家，一下子又失去了興致。
見他如此逃避自己，塗月拉了他一下，“我不喜歡你了，真的。”塗月誠懇地說，“所以，不要這樣躲著我了，讓我們繼續做朋友吧，你是很好的人啊。”
齊星的笑容尚且保持著，等意識到塗月眼神沒有絲毫動搖，才卸下偽裝問：“你說的是真的。”
“是真的，我知道你不喜歡我。這也是我最近才明白的，被不喜歡的人喜歡上是負擔。”塗月說出口，才意識自己舉例並不恰當。
“這麽說，有喜歡你的人了。”齊星如釋重負，“那挺好的，祝你幸福。”
他坦蕩地伸出手，塗月也有些慌亂地握，“謝謝，也祝你幸福，早日找到你喜歡的人。”
“塗月！”是宮美美的聲音。
齊星望過去，他的手和塗月的手分開，“宮美美。”
宮美美勉強向他笑了一下，就將塗月拖走了，“塗月，我一會不看著你，你就給我惹禍。”
塗月被她強行拽走，一臉無辜，“什麽啊，我哪又惹禍。”
“你之前不是說不想齊星了嗎？剛才又是怎麽一回事？”宮美美問，“要是被劉羿知道了，他自尊心那麽強，肯定又要氣你了。”
“關劉羿什麽事情，我是真的不喜歡齊星了，剛才我們倆隻是普通的握手。”
宮美美不置可否，“算了，算了，男女之間的感情很複雜，我不摻和了。”她用手腕拍拍額頭，“商副院長怎麽說？”
“嗯……”塗月回憶起剛才的情況，難以用一句話來總結，隻能說：“他好像對我挺失望的。”
宮美美覺得奇怪，“他看上去脾氣蠻好的，你說了什麽話讓他不開心啊？”
“不知道。”塗月撇過臉，撒了一個小謊。
宮美美並不計較這個問題，而是問：“那他還有說什麽嗎？”
想到這個問題，塗月就頭痛，“副院長說他要懲罰我？”
聞此，宮美美也大吃一驚，本以為於立跟商權打過招呼，塗月能從輕處罰的，結果還是如此，“他有說怎麽罰你嗎？”
塗月搖搖頭，“他沒說。隻說讓我明天早上去操場。”
當眾懲罰嗎？宮美美見塗月已經有些瑟瑟發抖，隻好安慰她道，“沒事，明天我陪你一起去。”
塗月這才安心不少，“嗯嗯嗯，有美美在就好了。”
還沒有到晚餐時間，兩人先回到宿舍，塗月算是有兩周多沒有回來過了，現在一見，有一種既熟悉又陌生的感受。
宮美美打開冰箱拿水，打算為塗月慶生的蛋糕還放在裏麵。
“生日蛋糕？給我的？”塗月驚呼。
“嗯，這個不能吃了。”
塗月戀戀不舍地看著宮美美將生日蛋糕放到垃圾旁邊。
“你想吃的話，晚上帶你買，叫上劉羿……”說出劉羿的名字，她也自覺失言，“額……我們兩個一起去吃也行。”
塗月點點頭，“那我晚上不吃很多飯了。”
而在另一邊，邱東成又來劉羿這邊竄寢室，見他飯都沒吃，就知道打遊戲，“怎麽搞的，劉羿，天天打遊戲，配得上那麽女生喜歡你還給你送花嗎？”
他注意到垃圾簍裏不止有枯萎的鮮花，還有一個包裝完好的粉紅色禮物盒，他撿起來，“這不是你打算送給塗月的嗎？不送了？”
“不送了？”劉羿敲打著鍵盤，並不回頭，似乎沒有絲毫的留戀。
邱東成按下心思不表，“那我幫你丟出去了。”
“隨便吧。”
邱東成拎起垃圾簍，“嘖嘖嘖，可惜流水有意，落花無情啊。”
劉羿斜了他一眼，“你又想說什麽？”
“我想說，我是你親媽親爸，照顧你起居住食，還為你中秋節也不過了。”
“滾。”劉羿揉起桌上的紙，丟給邱東成。
邱東成接過展開，是一張百元大鈔，“這可是我的勞務費啊。”
“哪來那麽多話啊。”劉羿不再看他，回歸遊戲。
邱東成倒是拿著錢，笑嘻嘻地走了，還偷藏了劉羿給塗月的禮物，相信假以時日肯定會用得著的。
自塗月回來的驅魔師學院，晚上她的靈力容易暴走，是不是夜蘿就開滿了學校，但是這在驅魔師世界並不算稀奇，大家隻當是那個生命治愈係驅魔師的小魔術。
到了第二天的清晨，宮美美滿屋子的夜蘿已經見怪不怪了，隻是打著哈欠去叫塗月起床，“你晚去讓副院長等你，我怕你死得不會是一般的慘。”
塗月盯著鳥窩就立刻蹦起來，“不行不行，我要快點起床。”
這是她在驅魔師學院動作最快的一天，吃早餐也沒有吃幾口，7點半就去操場站著了。
宮美美自然是陪著太子讀書。
完全想不到商權八點半才姍姍來遲，麵對兩個小女生的眼神，他也沒有絲毫愧疚之心，“我說八點你們就真的八點到了啊，我還沒吃早飯呢。”
“那副院長，你是要怎麽懲罰塗月？”宮美美問。
“嗯……”商權看了看塗月，“你吃過早餐了是吧，年輕人，是應該早起，而且應該多加運動……”
宮美美和塗月默默地盯著商權的啤酒肚。
“這樣吧，我去吃個早餐，你圍著操場跑20圈吧。”說完留下目瞪口呆的二人，商權就吸拉著拖鞋，如一隻自得的大烏龜，慢悠悠地離開了。
“怎麽又是跑步啊？”想到之前宮美美訓練她，也是跑步，自從和夢舟一戰，她受傷了，宮美美就不那麽嚴苛地要求她了，現在被商權命令要重操舊業，塗月想死的心也有了。
“算了，副院長都這麽說了，早點跑完吧，你一個驅魔師體質不能太差吧？”宮美美把包丟在地上，“我陪你跑，快點，他回來前，你20圈還沒有跑完，還不知道他會怎麽懲罰你呢？”
塗月哭喪著臉，脫下包，被宮美美拖著跑了起來。
1圈，速度極慢，權當熱身。
2圈，3圈，4圈，5圈進入狀態。
6圈，7圈，8圈宮美美跑到都快飛起來了，塗月開始體力不支。
9圈，10圈，塗月開始扶著肚子走。
很多沒課的驅魔師起了興趣，把兩人的鮮明對比拍照放到學校內網，當做笑話來傳。
11圈，塗月的速度比正常人走路還慢的時候，商權回來了。
“驅魔師就這素質啊？”
宮美美擔心地看著塗月。
好在商權也沒再多說什麽了，隻是對宮美美說，“你別陪著她了，做你的事情去吧？你一個宮家的驅魔師，這麽閑嗎？”
宮美美好不意思，隻好不顧塗月幽怨的眼神，棄她而去。
商權問塗月：“你還想跑嗎？”
塗月使勁搖頭，“不想跑了！”
“行，我吃飽了，那你跟我散步吧。”就這樣，一高一矮，一胖一廋的奇異師生組合開始了他們的遙遠一日遊。
塗月被折騰到晚上10點才回來，洗個澡就上床呼呼睡了。
宮美美不用問他，從學校內網就知道他們這一天的動態，跑步、散步、賞花、捉蟲、釣魚、寫字、逛街、吃飯、練太極、打麻將，真的是比情侶還豐富的活動。
但是宮美美也知道，商權這是為了塗月好，大量分散她白天的注意力，晚上陷入沉沉的睡眠，夜蘿不用四處亂開，靈力波動也回到一個正常範圍值。
這樣的日子終於持續到9月的最後一天，下午商權又讓塗月抄完《蘭亭集序》後，把她叫到跟前：
“老師，等下要讓我做些什麽？”
“什麽都不用做。”
塗月深吸一口氣，懷疑是自己聽錯了。
而商權的下一句話是這樣的：“就到這裏就可以了，明天是10月1號，你們去海邊玩吧，7號再回來。”丟下沒頭沒腦的兩句話，不知道是命令還是獎賞，“出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