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良辰美景妄虛設(7)
重陽說,她之所以不願意出嫁不是因為別人,而是因為他。
因為她愛上了他?
重柳突然覺得自己有些反應不過來。
重陽說什麽??
她好像說她愛誰?
愛誰?
誰?
時光,在那刹那停滯。
過往的一幕幕都曆曆在心。
是從什麽開始,對自己的妹妹有了不一般的感情,是從什麽時候開始,對她的嗬護已經超出了對妹妹的範圍?
為什麽要一心幫她找親家,卻從來不曾想過自己的親事?
為什麽在父親去世的那一刻心中竟然有種解脫的感覺?
重柳似乎反應過來了重陽說的話,卻又似更加迷茫。
容暄若望了望這兩人,輕歎一聲,走出房間。
這到底是個什麽世界,哥哥愛上弟弟,妹妹愛上哥哥。
嗬,真是亂套了。
重陽緩緩坐下,等待重柳的回答。
重柳手撫上桌邊,努力的穩定自己的情緒。
“重陽,我們,是親兄妹!”他的言語中沒有憤怒,有的,隻是無奈。
怎麽會愛上自己的妹妹?
自從隱隱發現自己的這個念頭,重柳就努力的在克製自己,不讓自己做出出格的事情。
害怕自己的這個念頭越來越深,不敢麵對自己的妹妹,不敢麵對父親。
盡自己所能,給予她的總是最好的東西。
卻始終不敢承認那個念頭。
**……
這……實在是他所不能接受的。
可是現下,他的妹妹,他所愛的人,卻告訴他。
她也愛他……
重柳隻覺得一瞬間光明與黑暗同時降臨。
他要怎麽做?
怎麽做,怎麽都是錯……
“重柳,你難道沒有發現麽?我和你,根本就不是同一個世界的人。”
她緩緩道出最重要的一句話。
這是她最後的底線,也是最後的期許。
“你說什麽?”重柳看著她,一臉狐疑。
重陽歎了一口氣,雖然自己的魂識來自另一個時空,可是,自己的這幅身子到底是與他有著血緣關係。
隻盼著他能夠因為她來自另一個時空這一點,勉強接受著相同的血緣。
不是沒有看出來他也喜歡自己。
她在現在不是沒有哥哥,那個愛,與重柳對自己的愛,根本不同。
若非發現重柳對她動了心,她又怎麽會發現,這個與自己同血緣的男子,竟然是這樣的優秀。
這樣的令自己心動。
三人回帝京的時間拖延了一天。
玉塵的身子當下還不能急著趕路。
她又想要帶重陽一起走,而重陽與重柳的事情還未解決。
卻真真是麻煩至極。
“重柳,你愛重陽?”玉塵皺著眉問沉默已久的重柳。
重柳抬頭,看著看麵前麵色肅然的三個人,又看了一眼低垂著頭的重陽。
沒有辦法不承認自己的心。
點了點頭,看著玉塵:“公主,您帶重陽一起走吧。”
玉塵啞然。
重陽皺眉不語。
“重陽告訴我,您與她來自同一個地方,我相信您會好好待重陽的。”他確實再也不敢看重陽一眼,害怕自己舍不下。
重陽所說的一切,自己雖然能勉強接受,但是卻還是無法忽視自己與她是親兄妹的事實。
不是他無法接受,而是,不敢叫重陽麵對別人的指責。
**……這是多麽可笑的字眼。
這裏的每一個人都知道重陽是他重柳的親妹妹。
他怎麽忍心看她一個女子背負這樣的責罵。
愛她,就應該為她好吧。
他自己給不了她幸福,便放手罷。
“重柳,你為什麽就不能認真的麵對自己的心?”重陽抬起頭,沒有往日的放肆笑容。
淡淡的疼痛。
既然兩情相悅,又何必在乎這些?!
若說淩傾月與那皇上不能在一起,那是因為他們不同於凡人的身份。
那麽重柳呢?他有什麽理由不接受自己!
重陽至此已經憤然。
“妹妹,跟著我,你隻會遭受更多的難堪。”他靜靜道。
容錦淡淡的望了兩人一眼。
笑:“重柳,若是你們二人換個身份,你便不用在意這些了吧?”
“什麽?”
重柳不解。
重陽卻突然笑了:“四殿下,您可以幫我們?”
容錦身為四皇子,想要改變一個人的身份有何難?
見重陽這樣,而重柳也頗為驚喜的模樣。
容錦笑的不可謂不奸詐。
“我自然是有那個能耐將你們的身份換一個新的,隻要你們離開這裏,保證讓你們開始新的生活。但是……”
是的,一般“但是”之前所有的話,都是鋪墊。
在容錦這裏,也絲毫不會例外
但是這後,才是重點。
“但是,你們二人今後定要忠於我與玉塵!”
“你們,可願?”
重陽不答,卻是看著重柳。
隻要他說一句好,重陽什麽都可以不要。
為他人賣命又怎樣?
況且,她是相信玉塵的。
看著重陽期許的目光,重柳心中瞬間複雜萬千,而又歸為一線。
他現在除了重陽,已經什麽都沒有了。
他怎麽能再將重陽弄丟了?
展顏一笑,重柳清脆道:“既然殿下願意幫助我們,要我們一顆忠心又有何難?”
他本就為容錦的才學所折服,當下容錦願意收他,又願幫助他們,他沒有理由再躲避自己的心。
除了重陽,什麽都不重要了……
重陽嫣然一笑,由著重柳牽住了自己的手。
所有的顧慮在一瞬間瓦解。
能不能回去,又有什麽關係?
能與自己心愛的人在一起,才是人生的追求。
舍下過往的一切,忘記曾經的生活。
隻想,與他一直走到地老天荒。
淩傾月一路車馬不歇,心中隻惦記著那戰事。
或者,是惦記那人,不想他出任何事。
連帶著,對他這江山,便也愛護的緊。
一路累死了五匹馬,披星戴月的趕路。
除了一個將軍印,什麽東西在他眼中都不重要了。
偶爾,會想起玉霽,不知他現在在貝利皇宮中過的可好?
聽說他立了蘇淺儀為後呢。
是什麽的事情呢?
哦,對了,是他看到那件月白色長袍的時候吧?
是呢,現在最重要的事情是安穩忍心,拉攏那些勢力。
蘇淺儀一家在北離的勢力也可謂根深蒂固,封她為後,倒也不錯。
也不知道,那花滿樓現在如何了。
玉霽應當會將它關了罷。
沒有人打理,關了倒也好。
僅是換馬的這一小會的功夫,淩傾月腦中便已經被那張日益思念的麵容填滿。
無奈一笑,喝過茶水,吃了點飯菜,上馬繼續趕路。
就快到了,快到了。
就算是拚盡他淩傾月的性命,也不準任何人對玉霽不利!
容錦秘密遣了人護送重柳與重陽回帝京。
殘陽門,是設在帝京的。
而他們一行三人卻是緩慢前行。
再有五六天便可到帝京了。
在這五六天之內,容錦已經安排人整理好了這四皇子府,他與容暄若的打算是,玉塵一入帝京便住在容錦府中,再做入朝覲見的打算。
他已經將玉塵的所有消息都封鎖,這帝京當中,應當還不知道玉塵已經由三皇妃改為四皇妃的事情。
容錦帶了些歉意的看著容暄若:“皇兄可有娶皇妃的打算?”
容暄若知道容錦心中的歉意,搖了搖頭:“暫無打算,驟時再看罷。”對他來說,當然是娶誰對自己更有利便娶誰。
對玉塵,不是不動心,可是那個人是自己的皇弟,是容錦,他不會為了一個女子而同自己的弟弟爭。
在容暄若的心中,再也沒有什麽,比四弟容錦和五妹容藍更重要的了。
馬車在喧鬧的城池中怏怏而行,玉塵眼見這南齊中的一切,決計不比北離差。
若容錦與容暄若有其一登上了皇位,兩國便也不用再受戰爭之苦了吧。
“容錦,容暄若,你們可知藝妓青兒?”
容暄若與容錦正分別看著這幾日的密信,見玉塵這般問,都抬起頭。
“藝妓?公主怎會問這個?”容暄若頗為有趣的問道。
倒是容錦,想想了才說:“你我第一次在阿霽的府中見麵時,我所彈奏的那曲,便是這青兒傳下的。我記得公主你不但會彈,且也會唱。”
玉塵笑了笑,沒想到容錦居然還記得這般清楚。
“是,我覺得,那青兒,與我的姐姐很像。”她輕輕說著,一言一語中全是思念的情緒。
“你的姐姐?”容錦與容暄若有些奇怪。
他們知道玉塵並不是這個世界的人,那麽這姐姐,又是從何而來?
玉塵理了理話語,這才將青兒的事情告訴於他們。
而玉塵自己所知關於青兒的消息也很少。
如果那個青兒真的是她的姐姐青兒,那麽應當也隻是靈魂穿越過來,既然是靈魂穿越過來,容貌也多多少少都會有所改變。
不知她現在長相如何,更不知如何找到她。
要在這人海茫茫中找一個人,真的太難了。
容錦與容暄若聽過之後,均是沉默了一陣。
玉塵所描述的女子,才智過人,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精通琴棋書畫,且擅謀劃。
而且她所描述的青兒的性格,更是令他們訝然。
這一切的一切,與他們兩所認得的一個人,是何其的相似。
容暄若見容錦也是沉默,便也沉默,這件事情,還是由容錦來說更好罷。
容錦卻是笑了笑,沒有說那青兒,隻是說:“莫不如,我們張貼尋人吧,玉塵,你來到這裏之前的名字是叫藍,對嗎?你有沒有比較特殊的語言,可以讓那青兒一眼便認出來?”
玉塵點了點,卻微不可見的皺了皺眉,容錦的話雖然看似是很平常的問題,但是她隱隱覺得,有些不妥。
容暄若咬了咬牙,心中滔天的波浪翻卷而起,方才還覺得,可能玉塵的描述隻是巧合,這是現在……
容錦這看似無奇的問題,卻真真是問出了重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