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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我欲與君生相許(2)

  霜淩低垂著頭,不敢去看玉霽。


  玉霽闔目,任由淚水無聲落了下來。


  “阿錦已經將玉塵所知道的一切告訴我了。娘親,您究竟在躲避什麽?!”


  霜淩突然就不知道該說什麽了。


  隻是淚水怎麽也止不住的落下。


  麵前那個龍袍加冠的男子,是自己日日夜夜所思念的人啊。


  “霽兒……”終是忍不住這十幾年來的期盼,霜淩哭了出來。


  玉霽輕輕安撫著她:“沒事了娘,一切都過去了……”


  在心中輕輕道:“阿月,你可知,我們並不是親兄弟啊。你,一定要活著回來!”


  眼見玉塵住入這玉塵已有半月有餘。


  整日要處理的事情也並不多,稍微費點心思倒也應付的過來。


  “帝下,四殿下今日遣人送了封書信來。”芯遙對玉塵恭敬道。


  玉塵一顰眉,手中的紫毫不經意間顫了顫,輕輕歎了一口氣,擱下筆:“拿來看看。”


  芯遙呈上書信。


  拆開那信紙,上麵是她熟悉的端正字體,這字體,她見過很多字,那個人總是寫著很好聽的詩句,念給自己聽。


  可是今日……


  看著信上的內容,玉塵的沒有一點點的越皺越緊。


  讓芯遙都看著覺得難受。


  “芯遙,明天便是皇後的生辰?”


  芯遙點了點頭。


  玉塵輕咬水唇,食指輕扣著案頭,似是遇到了什麽難事。


  芯遙試探性的問道:“帝下……?”


  玉塵撫著額頭,滿目無奈:“容錦說,皇上問起了我,要他帶我去參加皇後的生辰宴。”


  芯遙突然也覺得有些頭疼了。


  “這……那麽公主您去麽?”


  “皇後的生辰宴會,身為暗帝,我需要去嗎?”她問芯遙。


  芯遙笑了笑:“帝下,這去不去,還不是由您說了算。您去了,是給她麵子,您不去,也沒人敢說什麽。畢竟,暗夜宮與皇室在這層上很少有往來。”


  玉塵想了想,唇線輕勾:“那麽,便以北離五公主的身份,去會會那宓後吧!”


  “去通知水月,叫他明日與我們同去。”


  芯遙鞠了腰,玉塵看著自己因為日日練劍而滿是繭子的手指,微微歎了一口氣:“明日我要穿那件水藍色的長袖紗衣。”


  芯遙應了一聲便退下去準備。


  明日,真應當好好準備一番了。


  玉塵不再看那信紙一眼,揉成了一團,指尖微微用力,便散成了一堆紙屑。


  宓柔……


  翌日,天還未亮,玉塵一行三人已經換了裝束,進了四皇子府。


  本來容錦願意是讓玉塵先在她原來那房間歇息,可是玉塵隻是冷冷一笑,帶著芯遙去了另一間專門為房客準備的小院。


  路過主室之時,玉塵瞧見主室旁邊一間原本擱置未用的小院被修整的幹幹淨淨。


  周遭種了些許的花花草草,丫鬟們井然有序的捧著東西進進出出。


  玉塵握緊了手指,眼神漠然的看了一眼那小院,不吭一聲,走向自己的小院。


  今日,先在這裏居一日,待晚上,與容錦一道進宮。


  芯遙與水月二人捧著一堆的珍寶,呈在玉塵麵前:“公主,您挑挑這些,送什麽好?”


  玉塵臨出暗夜宮前吩咐過,現在隻能叫公主。


  再者,芯遙與水月二人喚玉塵為公主也是習慣了。


  玉塵對那堆五顏六色的奇珍異寶沒有絲毫興趣,隨手點了一斛紅色珍珠:“就送這個吧。”


  芯遙點了點頭,便開始動手準備。


  “公主,現在天色尚早,您出去走走吧。”水月勸道。


  自從玉塵成為暗皇之後,便沒有好好歇息過。


  每日不是處理事務,便是練武。


  那一柄殘陽劍在玉塵手中倒也真的沒有委屈了它。


  隻是,這般的勞累,看在芯遙與水月的眼中,自然是千萬般的的不忍。


  玉塵望了望門外帶了些涼氣的日光,笑道:“這秋日,倒也是好季節。出去走走罷。”


  沒有在暗夜宮中的那般豔色穿著,一襲藍色水紗讓玉塵的心情也緩緩舒展。


  隻是,依舊像是有什麽東西,死死的壓在胸口上,悶得玉塵有些呼吸困難。


  容錦這府邸確實很大。


  即使是這秋日,那花園中也可見依舊開的豔麗的花朵。


  隻是,那般的燦爛,看在玉塵眼中,卻更像是一種嘲諷。


  曾經,自己是真的以為,這裏,會是她的家。


  這裏,會是她最後的歸宿。


  可是,誰曾料想,最後竟然是如此烏龍的結局?


  瑟瑟的秋風,將玉塵的紗裙吹起層層漣漪,竟如湖水碧波般美麗。


  這般的淒涼景致,看在水月和芯遙眼中,是無限的心疼。


  “公主,您也好久未見五公主了,今日宴會上,五公主應當會到。”芯遙在玉塵身後笑著說。


  玉塵點了點頭,想起那個與青兒有幾分相似的女子,心底也是一片柔軟。


  想起藍兒,心中又不自覺的想到青兒。


  恨意,便又增加一分。


  宓家欠下的債,總有一天,會叫它加倍償還!

  秋日裏並不怎麽刺目的陽光下,那藍衣女子卻是笑的無比的乖張,帶了些許看不清的戾氣。


  仿佛那毒辣而美豔的罌粟花。


  隻要一沾染,便是無藥可救。


  容錦站在花園外,輕輕歎了一口氣。


  扯出一個笑容,走上去:“公主好早。”


  玉塵漠然回禮:“殿下也很早啊。”


  陌生的樣子,仿佛從來不曾認識一般。


  容錦一時間,竟然也無話可說了。


  倒是玉塵,率先開口,借由這秋日滲人的寒氣,回了房。


  玉塵轉身過去的一刹那,沒有瞧見容錦下意識伸出手想要拉住玉塵的衣角……


  看著玉塵離去的背影,容錦隻覺得心下苦澀一片。


  伸出的手,還保持著伸出的姿勢。


  輕輕垂下手,在心中暗暗自責,竟然會一時情不自禁……


  深吸了一口氣,強自笑著。


  造成這一切的,是他自己嗬。


  怪的了誰……


  夜色降臨了下來。


  玉塵跟隨容錦進了宮門。


  一身水藍色輕紗,低垂著眉目的她,在眾多打扮的妖嬈美麗的千金小姐中雖不怎麽起眼,卻也散發著一種獨有的冷約氣質。


  讓人忍不住多看上一眼。


  這多看的一眼,便已經為其美麗的容貌而傾倒。


  這般比花還要嬌豔的容顏,比月還要冰冷的氣質,沒有人將她於那方方登基不久的暗帝聯係在一起。


  他們隻知道,暗帝周遭都很冰冷,那是因為煞氣過重的原因。


  隻是,沒有人見過暗帝的容顏。


  是為了暗帝的安全,也是為了保證暗夜宮一切流程的安全。


  席間,容錦帶了玉塵向眾人介紹玉塵。


  雲帝看著玉塵,卻也想起了自己那個小表妹。玉塵與她,長得倒也像。


  親切的問了玉塵自己的心意,問她想要嫁給誰,玉塵謙和的笑著推辭,隻說還未想嫁人。


  雲帝卻也不逼。


  由著玉塵去。


  又問了些許容貞生前的事情,這才讓了玉塵坐下。


  這般客套而又虛假的宴會,一向是玉塵所厭惡的。


  特別是那坐在雲帝身旁的宓柔,雖然長得一副好模樣,不過看在玉塵眼中,真真是厭惡到了極致。


  在眾人舉杯同樂之時,玉塵悄悄起身,喚了芯遙走出樂響歡笑的宮殿。


  外麵,月色正濃。


  本來隻是想在這後花園中換換氣的玉塵,沒有想到,竟然碰到了一個女子。


  一個讓她恨之入骨的女子。


  ——宓夙。


  其實,玉塵在離開那宮殿的時候,就察覺到了身後跟著自己的人,也隻當她是出來透透氣,畢竟,一個被自己煽了一耳光的女人,不可能這麽大膽子還敢來向自己挑釁。


  可是這回她是真的想錯了。


  宓夙真的是跟著她出來的。


  不止她一個人,還帶了五六個豔麗裝扮的女子,似是她的朋友,身後跟著五六個丫鬟。


  幾人擁簇著微微挺著肚子的宓夙,行步間,身上的佩飾叮叮作響,讓玉塵止不住一陣反胃。


  輕笑著對芯遙,以及方才除了殿便跟在自己身後的水月笑道:“你們說,這得抹多少胭脂,才能這般豔麗啊?”


  她雖然是對著芯遙和水月說這話,聲音卻是不大不小,正正傳入宓夙一行人耳中。


  芯遙和水月也知玉塵說的是誰,笑著出言附和。


  宓夙氣的牙癢癢,卻還是強撐著一派雍容風度,對玉塵道:“玉塵公主倒是好興致,在這清雅的地方賞月。怎麽,你不是自稱是四皇妃麽?四殿下怎的不來陪你”


  她話一落,她身邊的幾個女子便笑了起來,滿是譏誚的味道,還對宓夙道:“感情人家自認是公主,便自襯要嫁給四殿下呢。”


  “嘁,也不看看自己是什麽貨色。一個庶出不受寵的公主,哪來這麽囂張?”


  兩人話剛說完,便覺得一陣紫色的身影飄在自己身邊,三聲清響過後,白皙而滑嫩的臉頰上頓時火辣辣的疼痛,甚至隱隱有滴血的模樣。


  水月冷冷的看著捂著自己臉頰的三人,用他那萬年寒冰似地聲音道:“對公主不敬,莫怪我手下不留情。”


  “你——!”宓夙恨恨的瞪著水月。


  水月直接無視她的眼神,退到玉塵身後。


  玉塵淡淡的望了宓夙一眼:“水月說的話,可聽清楚了?宓大小姐,望請自重。”


  宓夙咬了咬牙,對玉塵的話置之不理。


  卻是向那方才說玉塵囂張的女子使了一個眼色。


  那女子見宓夙看向自己,身子抖了抖,手上卻也不含糊,不知從哪裏摸出了一柄匕首,銀光乍現,便朝著她自己的腰邊劃去。


  玉塵冷眼看著,如果她猜得沒有錯,接下來宓夙是不是就要喊人抓凶手了?


  果然——


  那女子的匕首方方挨近身體,宓夙等人便大聲喊了起來:“來人啊——快來人——有人要殺宓捷啊”原來,那個女子也是宓家的小姐,宓夙的妹妹,宓捷。


  玉塵站在原地,沒動。


  芯遙和水月見玉塵沒有動,便也就沒有動。


  即使,他們現在想走,怕也要費一番功夫了。


  ——在宓夙第一個字喊出的時候,周遭便鑽出了一對佩劍的守衛。


  所有的人拿著劍,將玉塵三人圍在一圈。


  宓夙懷抱著腰間淌著鮮血的宓捷,帶著哭腔:“給我將這妖女拿下!”


  話音落,那些人便一哄而上。


  水月和芯遙已經顧不得玉塵發話,銀劍出鞘,雙雙擋在玉塵麵前。


  水月寒聲:“此乃北離五公主,你們誰敢動手!”


  玉塵微微歎了一口氣,她真的很想提醒一下宓夙,再不給宓捷止血,待流血過多,真的是會死人的。


  宓夙恨恨的看著玉塵,讓人扶了宓捷下去,遣人去喚了太醫,挺著那微凸的肚子,走上前兩步:“我管她是公主還是什麽!傷了我妹妹就別想從若無其事的從這裏走出去!”


  說罷又下令叫人上前去拿玉塵。


  這些人,似乎是宓柔培養出來的人,很是聽宓夙的話,持著劍就要上前拿下玉塵。


  玉塵往後退了一步,對芯遙和水月道:“速度解決了。”


  芯遙和水月領了命,便與那些佩刀侍衛打到一起。


  玉塵甚至已經不想再看宓夙一眼。


  ——果然,最毒不過婦人心。


  不過,這故人也當真沒有一點腦子?這麽下濫的招數居然也使得出來。


  心中,對宓夙的厭惡更是上升了一個階次。


  宓夙冷笑著,她在等。


  她知道芯遙和水月很厲害,這幾個侍衛未必可以擒的住他們。


  所以,她在等,等一個能夠拿下玉塵的人來。


  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


  “通通給朕住手!”


  玉塵微微揚首,便見雲帝和宓後帶著一幹人等快速朝著這邊走來。


  而發話的,正是那美人在懷的,雲帝。


  眾將士很是一致的停了下來,芯遙和水月也在刹那退回玉塵身邊,一刻也不敢鬆懈的保護著玉塵。


  宓夙見自己要等的人來了,連忙抹著眼淚小跑至宓柔身邊,哭到:“姑媽,您可要為我們做主啊!這個玉塵公主,她……她……嗚嗚嗚,她居然傷了宓捷!”


  此言一出,跟在雲帝和宓柔身後的一幹人均是詫異的看著玉塵。


  頓時,一片低聲的指點便響了起來。


  雲帝皺了眉,看了一眼玉塵,不知是問誰:“這裏到底出了什麽事情?!”


  玉塵沒有說話,懶得開口,還因為,宓夙說話的速度要比她快了不知道多少倍。


  讓她不得不感歎,女人,果然是天生的戲子。


  宓夙哭訴著:“方才我與姐妹們在這透氣,遇著玉塵公主。我們本想與玉塵公主一道走,誰知道玉塵公主卻突然拿出匕首就刺向我!是宓捷幫我擋下了那一刀!嗚嗚嗚,皇上,姑媽,你們可要為我做主,為宓捷做主,為我肚子裏的孩子做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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