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妖王無痕
今日千裏湖上陰風陣陣，打破了湖麵的平靜，陽光陰沉，茫茫的湖水波光粼粼，充訴著股壓抑的氣氛。
楚清揚背負著手站在船頭，斂眉凝視著遠方，似在沉思，也似在眺望。
全部的蜀山弟子都全部進入戒備的狀態，鎮守著各自的位置，隻護住中間的沙織。
沙織坐在桌邊，感覺全身不自在，這種被人護住的滋味一點也不好受，好吧，看來這又是衝著她來的，隻是不知又是哪一路兵馬，是鬼界還是妖界？或者是一直不曾有所動的魔界。
寒清護在她身邊，朝她溫柔一笑道：“不要害怕，不會有事的。”
看到他一臉柔美的驚豔臉龐，沙織有些恍惚，丫的，這家夥還是正常點比較養眼醒目，想起前兩天的哀怨愁苦的怨婦模樣，跟現在是天壤之別，還是這樣的寒清，相處得比較愉快。
看著她有些發怔的神情，寒清似乎有些滿意，正與她“眉目傳情”，一條美麗得如同畫中人的青影姍姍走來，手裏端著個托盤，盛放著茶點，溫柔的笑言：“姑娘用些茶點吧。”
“……”感情這家夥眼裏除了沙織，就再也容不下別人了，都什麽時候了，還有心思用茶點。
寒清怒目而視，雖然不願壞他修行就此趕他走，但至少討好拍馬屁也要看看時機吧。
青潔卻不為所動，淡然的將茶點放到沙織麵前，笑得溫柔燦爛，耀慌了寒清的眼睛。
寒清忍不住上前，攔住他道：“現在非常時期，你還是回湖底呆一下，否則戰鬥開展，你也逃不掉要受池魚之災。”
青潔一笑，將他的怒意盡數化解：“無妨，青潔既受姑娘救命之恩，自當盡力護她還她一命。”
“就憑你？”
“青潔自知能力有限，但還是會鞠躬盡瘁，死而後矣。”
“你……不需要，小沙有我們保護，不需要你的鞠躬盡瘁，你隻需服侍伺候她十天，離開了千裏湖，你們就兩不相欠，再無瓜葛。”
青潔抬頭看向他，美麗清澈的眼眸突的閃爍過一絲寒意，瞬間消失，淡淡道：“我與她即使隻有十天緣份，也是上天注定，可是你……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你也強求不來，使盡手段又如何，她們命中注定有此緣份，別人想怎麽拆散，都是拆不散的。”
寒清一愣，臉色鐵青道：“你什麽意思？”
青潔瞥了眼船外，隻見船頭上陰風吹得衣抉飛舞的兩人，男的風雅如玉，女的嬌俏靈秀，並肩站著，有說不出的和諧般配，舉手投足，顰笑談吐，都是珠聯璧合的一對璧人。
寒清瞳孔在收縮，瞪著前麵那對璧人，身邊的沙織早不知什麽時候，跑到了船頭，站在楚清揚的身邊，不知不覺眼睛裏散發出憤怒憎恨的神色，嫉妒如同把利劍，深深的刺入他的心扉，灸痛著他的身心。
受不了寒清和青潔間電閃火耀的交鋒，沙織起身走到船頭，看著斂眉負手而立的楚清揚，少了平時的戲謔飛揚，多了股認真的英氣，有股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氣勢。
沙織有些怦然心動，忍不住問道：“知道是哪路兵馬來攔截嗎？”
楚清揚微微詫異看向她：“出來幹什麽，回去，等下被劫持了又得花費一番功夫，耽誤時間。”
沙織撇了撇嘴道：“外麵是危險，但裏麵也不見得平靜，暗裏的爭鬥，危機不比這裏少。”
楚清揚一愕，忍不住回頭看見裏麵劍拔弩張的激烈場麵，也無奈一笑，瞥見她一臉不以為然的神色，戲謔笑道：“兩個男人為你爭執，你不該偷樂嗎？”
沙織白了他一眼道：“有什麽好樂的，一個隻是為還恩，虛情假意，一個任務在身，修仙了道，都不是我想要的，不是我的良人。”
楚清揚挑眉道：“兩個都不是你的良人，那麽我呢？我怎麽樣？”
“你？”沙織上下打量了他一下，接觸到他戲謔的神情，心一頓，笑不出來，與師父一模一樣的臉色神態，但她隻要她師父，不是嗎？
“除了師父，誰都不是我的良人。”
“你師父已經不在了！何況就是他在，你們間也不可能在一起，別忘了師徒相戀，有違倫常，何況他是散仙，斬卻六根，除去情欲，自此成為無憂無慮，逍遙自在的神仙，你忍心他萬劫不複嗎？”
沙織苦笑，又深吸一口氣，豪氣道：“那我就斷絕情愛，無情無欲的守護人間，為我的前世盡責。”
楚清揚目光閃耀，有些顫抖有些悲感：“丫頭，你……你為了你師父，真的可以舍棄所有？隻為他一人敞開心扉？”
“那是當然的吧，反正除了我師父，沒人可以像他那樣沒有目的舍命護我。”
楚清揚目光流動，溫柔寵溺的看著她，瞬間消失，戲謔笑道：“那好，回到蜀山，我就稟明掌門，讓你落發剃度出家，斷了一切感情俗事的糾葛。”
沙織嘴角抽了抽，道：“不要，落發剃度醜死了，我是帶發修行，不行嗎？”
風突的猛烈吹掀，湖麵波濤洶湧起來，大船也隨著水浪激起起伏晃動。
楚清揚臉色一沉道：“快進去，他們來了。”
沙織倔強的站在他身邊道：“不要，我要與你並肩作戰。”
楚清揚心一頓，無奈一笑，知她不會走，忍不住伸手拉住她的手，神情也溫和下來，柔聲道：“害怕嗎？”
沙織搖搖頭，她是真的不害怕，他伸手拉住她的一刻她就感覺不到害怕了，情不自禁的握緊他的手，再不想放開。
陰風猛烈的掀起巨浪，大船也劇烈的晃動起來，動蕩得能把人的五髒六腑顛出來。
眼見寒清奔出來，楚清揚握住沙織的手緊了緊，突的鬆開，撫上她的臉頰微笑道：“好好呆著，不要擔心亂跑。”薄唇猛的湊近，狠狠的親吻上她誘人的唇瓣，霸道的蹂躪著，狠咬一口放開她：“等我回來。”然後將她輕輕一推，推到寒清身邊，身子化道白虹望空而去。
沙織怔愣的望著他飛去的身影，伸手撫上被他親咬的唇瓣，絲絲的痛楚，帶著些血腥味，仿佛心裏也被他狠咬了一口，落下痕跡，再也拂不去。
寒清痛心疾首的抓住她手腕，厲聲道：“小沙，你……你喜歡他？你是不是愛上他了？”
沙織心底一震，驚慌失措道：“愛……愛上他？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她撫了撫心口，還是心酸疼痛不已，似乎還有點甜蜜，有點眷戀，她真的愛上他了？
“小沙，不可以，你不能愛上他，他不是你師父，你看清楚了，他不是你師父，你不可以愛上他。”
看著他憤怒的嘶吼，柔美的臉龐鐵青著有些恐怖，沙織慌亂的心平靜下來，淡淡道：“你生氣什麽，我便是沒有愛上他，也不會愛上你的，我……我隻愛我師父一個，除了師父我誰也不會……”
“你師父已經死了，他已經魂飛魄散了，已經從這個世上消失了。”
沙織驚怒道：“那又怎麽樣，他永遠活在我心裏，永遠不會變的，他死了，我就剃度出家，我斷絕情愛的守護人間，再也不要理會紅塵紛擾。”
寒清痛恨交加，目光悲切的望著她決絕的神色，青筋抖動，柔美的臉龐慢慢化為冰冷漠然，唇角上掛上絲嘲笑，身上漸漸散發出陰霾強烈的寒氣，不再是純正的蜀山道氣，竟是駭人心魄的妖氣。
沙織大驚失色，退後幾步，驚恐的看著他道：“你……寒清……”
寒清目光溫柔下來，柔情似水道：“小沙，跟我走，你不是一直不想擔負扭轉人間陰陽的乾坤重任嗎？我可以成全你，今後你可以自由自在的逍遙，你還會是一人之下，萬妖之上的妖尊王朝裏唯一的王後，我會疼你愛你，至死不渝。”
沙織更是驚恐萬分，顫聲道：“你……到底是誰？”
“妖王無痕。”
沙織大驚失色，不可置信道：“妖王？你是妖王？你不是寒清？”
“對，我不是寒清，我幻化蜀山弟子，便是因為要尋找你，扭轉人間乾坤的神女轉世。”
沙織心裏一痛，失笑淒然道：“原來……原來這世上真的沒有一個人是真心真意的想保護我的，原來我身邊的人靠近我全都是有目的的，神女轉世？真是可笑，真是諷刺啊。”
妖王無痕沉默了下，道：“我承認最初我的確隻是想要你身上的力量，但自從我魂魄將要被驅逐之時，你死也不放開我，沒丟下我就跑時，我的初衷便開始改變，我想要的不再是你的力量，我想要的還有你。”
沙織冷笑著，滿臉的嘲諷，他的話還能讓她相信。
她的諷刺似乎激怒了他的高傲，無痕怒道：“你不相信本王嗎？這一路上我若不是對你有情，你以為你還會完好無損的站在這裏，我早就可以強行要了你，吸取你的神力，即使有暗中保護你的白龍也阻攔不了。”
沙織一怔，暗中保護她的白龍？
無痕冷冷道：“沒錯，這一路上風平浪靜，都是他暗中事先鏟除了攔路的不知好歹的妖孽，你是真不敢想還是害怕知道？”
看著她震驚黯然神傷的無措神色，他又柔聲道：“小沙，他不是你的良人，如他所說，他有一千個不能愛你的理由，在這世上隻有我是最愛你的，隻有我才是你的終身伴侶，跟我走吧！”
沙織心裏很不是滋味，敖楚，原來他一直在暗中保護她，並沒有丟下她，可是他終究還是不能愛她的，目光悲憤的望著他道：“那麽我師父也是你殺的？是你將他魂飛魄散的？”
無痕凝視著她悲痛欲絕的神情，半響冷然道：“是，他有一千個該死的理由，有無數想要誅殺他的人，魔、鬼、怪，而我是最幸運也最不幸殺掉了他的那個。”
沙織全身顫抖，渾身充訴了她無盡的怒意，無盡的悲傷。
“小沙，我會比他更愛你，更疼你，更在乎你……”
沙織突的幻出殘月手杖，指著他，身上散發出金色的光芒，冷冷恨道：“不需要，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