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7章 人之生死
多餘用力的搖著頭：“楚叔叔，您沒有對不起我，您沒有對不起任何人，您隻是對不起您自己。”
“為什麽您要堅守著您對我父王的忠心，您本可以不死的啊！”
如果說，楚嘯天的一聲小殿下還不夠明朗，多餘的這句話，那就足夠了。
原來，多餘他是…但，怎麽可能？
楚嘯天道：“我已經很該死了，倘若連對太子爺的忠心都丟掉了，我就更加該死。”
“所幸在我臨死之前，還能見到你一麵，還能完成我與太子爺當年的承諾，如此九泉之下，縱然是有些臉麵去見太子爺了。”
多餘眼中，淚水越來越多：“楚叔叔，您不能死，我不要您死。”
楚嘯天笑著，他想抬起頭，撫摸一下多餘的腦袋都是不能做到，最後，隻能笑著歎了一聲，道：“當年是我自負，是我錯了，為此，我已經等了這麽多年，終於可以去向太子爺認錯了，你可不能阻止我。”
多餘大喊：“我不要，我才剛剛救出了您，都還沒有好好孝敬您，我不許您就這樣死去。”
“小殿下，你是君，我是臣，微臣沒資格讓你來孝敬。”
“不，您有，您…”
“小殿下！”
楚嘯天情知時間已經不多，他肅然道：“小殿下，好好聽我說，在我之前，太子爺那一代中，明天佑是天下武道天賦最為可怕的人，他如今，應該早就八境了。”
三公主道：“八境上品！”
“果然！”
楚嘯天道：“小殿下你記住，報仇不急在一時，在沒有足夠的把握之前，不要讓明天佑知道你真實的身份，也不要對他表露出任何的恨意，他如今在利用你，適當的時候，讓他利用。”
“爭取一切機會和時間，努力讓自己強大起來。”
“我現在，隻想讓您活下去。”
“嗬！”
楚嘯天笑了聲，淡漠道：“我若活著，明天佑必定寢食難安，即便我已經成為了一個廢人。”
“這些年來，他一直不殺我，就是為了我的獨門之法，因為他很清楚，我的獨門之法有多可怕。”
“小殿下，在你六境之時，吸收我畢生真氣的同時，就會自行得到嘯天式的心法，屆時，好好用心去修煉。”
“至於其他的，沒什麽好說的了，都和三公主說了。”
話到此處，楚嘯天連最後一絲的精神都沒有了，他強撐著自己的眼睛，看著多餘，看向了三公主，那即將合攏的眼睛中，有最後的笑容浮現，是平和，也是欣慰。
“在臨死之前，還能見到你們，我很開心。”
“死之後，將我葬在太子府，生，我沒能做到一個臣子應盡的責任，那麽死後，我也要陪著太子爺，陪著眾多的同袍師長。”
“三公主，小殿下以後，就交給你照顧了，你們都多…保重！”
最後一字落下，楚嘯天雙眼合上，再也沒能睜的開來。
“楚大哥？”
“楚叔叔！”
“楚叔叔，你醒醒，你快醒過來。”
“啊！”
“為什麽，為什麽啊！”
多餘大喊、大叫，眼淚如水般的不斷噴湧而出，他跪在地上，雙手死死的握著楚嘯天的手，努力的不讓楚嘯天倒下來，這樣，就能讓楚嘯天看起來，隻是睡著了，而並非是死了。
可是，楚嘯天死了！
生離死別，多餘經曆過，在他剛出生後的數天，他就經曆了人世間中，最為慘烈的生離死別。
可那時候的他什麽都不知道，今天！
“楚叔叔，您不要死，我求求您，你快醒來啊！”
風起、雲卷，時間荏苒。
如果可以做的到，多餘會很願意，將時間永遠定格在上一個時刻，讓楚嘯天永遠那樣的看著他，對著他說話。
可是他做不到，不管他有多強，都不可能阻擋住死神的降臨。
他恨自己的無力，更恨導致這一切發生的罪魁禍首。
三公主擦去眼中的淚水，說道：“多餘，你楚叔叔已經死了，讓他入土為安吧！”
多餘搖著頭，他不要。
如果埋了，以後就再也見不到了，如同他父母，如同曾經死去的那麽多人一樣。
“多餘！”
三公主的聲音，微微提高了幾個分貝：“你若這樣，讓楚大哥如何心安，難道，你想讓他死不瞑目嗎？”
多餘重重一顫，近乎哀求著說道：“我想多抱一會楚叔叔，行嗎？”
三公主想說不行，可是，如何能說的出口？
她不是多餘，可她同樣心中很痛，她也更加清楚，楚嘯天對多餘意味著什麽。
人才剛剛救出來，就徹底離開了，沒有人承受住的。
“成鳳，你馬上去太蒼山。”
“啊，是！”
三公主又看著多餘，許久後，她帶著東陽離開了這裏。
多餘也一直這樣的跪著，扶著，哭著，不知道過去了多久，眼淚都哭幹了，聲音也哭沙啞了。
“小殿下，人死不能複生，您請節哀。”
暗鳳來到他身後，輕聲說道：“殿下說，讓楚大人入土為安，皇帝派人來了，就在外麵，讓您去太極殿見駕。”
多餘緩緩起身，將楚嘯天交給暗鳳，說道：“好好安葬楚叔叔，要讓所有的人都知道，曾經的楚嘯天，葬在了太子府中。”
暗鳳道：“您放心，婢子知道怎麽做。”
多餘再看向楚嘯天，低聲說道：“楚叔叔，您請安息，您也請放心，當年的那些人，我會一個一個的揪出來全殺了。”
“在未來，我會讓他們所有人，一個個的，都不得好死。”
他又跪在地上，重重磕了三個頭後，霍然起身，掉頭向著外麵走去。
前院，大廳中，三公主和東陽在這裏等著他。
“姑姑，對不起，讓您擔心了。”
今生今世，第一次認親。
今生今世，姑姑這聲稱呼，她在其他人那裏，不知道聽過多少次，唯有這一次，最讓人心痛，卻也最讓人欣慰。
無論過去發生過什麽，原以為，就算報了仇，也隻是報仇而已，意義不會有多大，可是，多餘還活著，自己這個苦命的侄兒還活著。
接下來的報仇，這才有足夠的意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