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二章 淩父
直到兩人的腳步聲漸漸消散，兩人才站起身子，轉過身看著邋遢和離天離去的放下，歎息一聲之後轉過身默默的做著自己守門的工作。
“這淩波府，果然不愧第一府之稱，倒是讓我有些刮目相看了。”離天一路走來，最終發出一聲感歎。
“與別的宗門也沒有什麽差別，不過也是個沽名釣譽的東西罷了。走吧，我先帶你去一個地方。”邋遢冷哼一聲，顯然想到了當初他的父親硬逼著他不讓他和索歡在一起的事情。
門戶之見，千百年來，亦不曾改變。
離天沒有說話，他明白，所以不想在這個時候再說些什麽，讓邋遢添堵。
邋遢帶著離天一路往後山最幽靜的地方走去，終於，在一個風景秀麗的地方停下，那裏，一處絕壁上，有一個山洞，洞口正朝著這邊。
邋遢看著那個洞口，眼中各種神色閃爍，最終化成一縷歎息。
“走吧。”說了一聲之後，邋遢帶著離天，淩空虛渡，來到了洞口。
洞口顯然有禁製在，邋遢才剛剛解開，就有人一聲大喝：“是何人竟敢這般大膽，破禁地禁製。”
隨著大喝聲出現的，是一個中年男子。他風度翩翩，不難看出，若是青年模樣，絕對讓無數少女傾心。
他的目光落在邋遢身上，頓時一震，顯得很是震驚，嘴唇動了動，半晌卻無語。
離天仔細打量了他一會兒，覺得他眉眼間有些熟悉，待看到對方看邋遢的表情時，頓時有了些許猜測。不過，離天沒有多話，隻是默默的看著。
“宇兒，你，回來啦。”許久之後，他才開口，有些緊張，也有些苦澀。
“我叫邋遢，不是你口中的什麽宇兒，我這次來，是為了帶走顏兒，你要阻止麽？”邋遢心中怎麽想的離天不知道，但是，聽他冰冷的話語，離天卻感覺，這父子兩個，似乎有些什麽坎還沒有過去。
聯想邋遢提起他父親時的口氣，離天隱約明白了些什麽，最終隻能歎息一聲。
“你要帶她走？你找到剩下的藥材了？可是丹方也是個問題吧，還是等練出還魂丹來之後再做打算吧。”對方被邋遢的話說的一愣，旋即有些窘迫的說道。
可惜，他是為了邋遢打算，邋遢卻誤會了，以為他是在阻攔，臉上頓時湧現出了煞氣。
“我帶她走是我的事，莫不是你要阻止麽？”邋遢語氣冰冷，一副一言不合就要大打出手的樣子，讓對方頓時變得很是傷感。
離天見狀頓時輕歎一聲，拉了拉邋遢，低聲道：“老哥，有話好說，你誤會了。”
如果說這個世界上，還有人在邋遢麵對他父親的時候能說得上話的，也就隻有離天了，即便是青魂，都不能。
離天對他的大恩，為他做的一切，讓邋遢不能夠不聽。
邋遢看了他一眼，終於還是悶哼一聲，閉上嘴別開頭，不再說話。
淩父也沒想到邋遢竟然會聽一個後輩說話，他將驚訝的目光落到離天的身上，思索著離天的來曆。
“見過伯父，按理說我應該叫伯父一聲前輩，不過我和老哥是忘年之交，倒是不好稱謂了。”離天見對方的目光落在自己的身上，頓時上前一步，對著淩父行了一個禮。
“老弟，你不用……”邋遢見狀開口就想說你不用這樣，卻被離天斜著眼瞪了回去，他不好開口，隻能悶哼一聲，不理他們。
淩父見邋遢罕見的肯聽離天的，頓時很是欣慰，對著離天就道：“好，好。”
一代掌門，卻因為父子之間的關係而讓自己失了分寸，真正說起來，倒是不好說了。
離天能夠理解，聞言隻是微微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伯父不用太過擔心，老兄他已經煉製出了還魂丹。”離天知道淩父想知道的東西，邋遢既然不想說，他便幫他說好了。
淩父聞言頓時恍然，眼中閃過各種情緒，雖然各種的複雜，但是卻並沒有負麵的，大多都是愧疚。
兒子出乎意料的和他唱反戲，而且這麽多年都不曾回來的堅決，也讓他認識到了那個存活在冰棺裏的女子，才是兒子最大的追求和心結。
幾千年過去了，他和兒子的矛盾依舊，甚至幾千年來，他都沒有見過邋遢幾次。
即便邋遢回來看索顏，也從來都不和他這個做父親的說一句話。
他傷心，難過，但是有什麽用？日子依舊。
或許是為了贖罪，或許是想守著，等待邋遢回來，所以他日日夜夜的守在這個山洞裏，隻為了能夠見邋遢一麵。
即便超過了大乘期，他都沒有飛升，而是日複一日的修煉，現在的天地壓製已經弱了些，並不是絕對要飛升，上天依舊召喚，但是卻並不強製飛升。
超過大乘期後期之後，每個境界都會召喚一次，而飛不飛升，卻是他自己的事了。
而這，也是邋遢，他，甚至是青魂他們這個等級還能留在人間界的原因。
淩父聽到邋遢已經煉製出了還魂丹確實是驚訝的，但同時，還有些驚喜的，他想，索顏能醒過來的話，對他來說，罪孽也能夠輕些。
還魂丹那種逆天的丹藥都能夠煉製出來，也不知道邋遢到底受了多少苦，他心疼，但是卻知道，他是這一切悲劇的間接製造者，所以，他沒有阻止的權利。
如今，兒子的夙願能夠解決，他還是開心的。
所以，他沒有多問，道：“進去吧。”
沉默的轉過身，朝著裏麵走去，邋遢雖然不願意，但是看著他變得有些佝僂的背影，心中思緒翻湧，最終還是沒有說什麽。
他知道，他也是傷了父親的心的。
可是，麵對著索顏當初，他真的無法原諒父親，哪怕，隻是叫他一句。
三人走到洞內，洞內並沒有顯得昏暗，洞頂上頭全是夜明珠，閃爍的光芒將洞內照得如同白晝一般。
洞內並沒有什麽其他的擺設，除了正中間有著一張石床，上頭擺著一個冰棺。臨近入口的左邊則擺著一個蒲團，那是平日裏淩父打坐的地方。
“去吧。”淩父看著那座冰棺，眼中也有些傷感，說完之後便轉身朝著洞外走去，顯然，他並不想呆在這裏礙邋遢的眼。
邋遢轉過身，看著淩父略顯佝僂的身影，嘴巴動了動，終究還是沒有開口叫住他。
離天看著邋遢，知道他其實對淩父也有愧，隻是都是倔強的人，卻是不肯開口認錯。
邋遢轉過身，朝著冰棺走去，離天看得出，他的身體微微顫抖著，顯然，心情複雜。
離天跟在他的身後，走到冰棺麵前，看著裏頭躺著的女子，也有些驚歎。
她靜靜的躺著，就好像是個睡美人似地，眉眼淡淡，似乎還能夠看得出她楚楚可憐的神態。
這是個很惹人憐惜的女子，雖然沒有瑾寒傾國傾城的神態，但是，卻有種特殊的韻味，即使此刻她昏睡著。
“邋遢，你確定索顏真的喜歡你麽？”離天突然轉過頭，上下打量著邋遢，一副懷疑的神色。
“去你的，想老哥我當年也是翩翩公子一枚，哼。”邋遢本來有些傷感，聽到離天這話，頓時反駁道。
“那，你要不要去打理一下，你這個樣子見嫂子恐怕不好吧。”離天眨眨眼，狀似天真的道。
邋遢想想，也確實是那麽回事，於是他急匆匆的道：“等我一會兒，我就回來。”
離天看著他衝了出去，無奈的搖了搖頭，笑了。他知道，在愛人麵前，所有的理智，都是虛無的。
外頭的淩父看到邋遢風風火火的衝了出來，轉瞬就消失不見，想叫住他，卻來不及了。
他見離天沒有跟出來，想了想，邋遢應該還會回來的，所有便沒有開口。
沒過一會兒，邋遢便回來了。隻是，此刻的邋遢，已經不是原來的邋遢的。
現在的他，已經完全變回了當初他最驕傲的兒子，淩宇的樣子。
劍眉星目，高挺的鼻梁，薄唇，完美的帥哥形象。淩父看著他這個樣子，眼眶頓時紅了。
他已經忘記自己到底有多久沒有看到邋遢這個樣子了，似乎，自從索顏出事之後，他便變成了邋遢，而他們父子的關係也降到了冰點。
邋遢到了洞口，看了淩父一眼，最終還是未置一詞便走了進去。
淩父看著他走進去，老眼濕潤，他抹了抹眼睛，轉過身看著遠處，心中一些已經死去的東西，緩緩複蘇。
他想，或許索顏如果真的能夠複活，他和邋遢的關係，也會開始回溫了吧。
雖然他曾因為門戶之見而反對兩人在一起，但是，他卻是了解索顏的，那是個很好的女孩子。如果知道邋遢因為他而和自己關係變僵，想必她一定會讓邋遢重新認可自己的。
心中似乎鬆了口氣，嘴角一抹笑容，也是這麽多年來，第一抹笑容。
離天一直等在洞中，聽到聲響轉過身子看著邋遢，頓時愣了。
仔細打量一番，還真的覺得，自己貌似真的看走眼了。這個邋遢，打扮起來，還是挺好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