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7章 有些人註定留不住
閔姜西下意識的眉心一蹙,第一反應是厭惡,有些人是受害者,但受害者不等同於好人。
秦佔站在原地,一動不動,陶恆鈞緊緊地拉著陶希婷,醫生跑到門口叫護士,整個病房被無形的玻璃分割成兩段,一段雞飛狗跳,一段靜默無聲。
護士端著托盤跑進來,醫生要給陶希婷處理頭上的傷,她情緒激動,不讓人碰,醫生看向陶恆鈞,說是要打鎮定劑。
陶希婷瞪大眼睛,「別碰我!都別碰我!」
陶恆鈞跟兩個護士都有些按不住她,無奈之下點頭答應,醫生拿起托盤上的針管,推葯,陶希婷死命掙扎,「媽!媽媽救我!媽……」
醫生給她注射鎮定劑,她用力抓著床單,大聲喊叫,藥效沒那麼快,陶恆鈞和護士都不敢馬上鬆手,陶希婷哭著喊:「哥……」
陶恆鈞說:「我在。」
結果陶希婷說:「二哥,二哥救我。」
秦佔走到床邊,睨著床上狼狽不堪的人,陶希婷淚流滿面,想要抬手夠他,被護士按著手臂,動彈不得,唯有唇瓣不停發抖,卻說不出一個字來。
不過半分鐘的樣子,陶希婷漸漸失去了掙扎的力氣,兩個護士率先放手,只剩陶恆鈞還伏在床邊,像是一個動作堅持了太久,起不來,把頭埋在床邊,從無聲到哽咽出聲。
陶希婷蒼白著一張臉,臉上分不清是汗還是淚,鎮定劑讓她垂下了一半的眼皮,她折騰不動,一眨不眨的望著秦佔,在不得不閉上眼之際,眼淚從眼眶中滑落。
醫生轉頭對秦佔說:「鎮定劑只能起到暫時緩解的作用,這種事還是要傷者自己心裡想通,不鑽牛角尖,不然一直這樣很危險。」
秦佔道:「請你們做好保密工作。」
醫生馬上道:「這是當然,我們醫院不會泄露任何有關患者的病情和隱私。」
醫生護士離開之後,病房裡只剩陶恆鈞壓抑的哭聲,秦佔給人打了個電話,安排轉院,電話掛斷後說:「晶姨那邊誰在照顧?」
陶恆鈞抬起頭,低聲說:「我出來得急,讓護工替我看著。」
秦佔問:「她不知道吧?」
陶恆鈞馬上搖頭,「我哪敢跟她說,婷婷給我打完電話,我找了個理由趕緊出來,本想把她送到協和,她不去,非讓我找個私人地方,怕被人知道。」
「她在哪出的事?」
「婷婷用別人的手機打給我,我去她們學校附近接的她,她什麼都沒說,只說…是楚晉行。」
陶恆鈞怯怯的,像是不得已都不願提到某個人的名字。
秦佔面無表情,「楚晉行,是他本人還是他找人做的?」
陶恆鈞垂著視線搖頭,秦佔眼底滿是慍怒,「她怎麼會跟楚晉行搭上?」
陶恆鈞欲言又止,秦佔翻臉,「你看清楚,現在躺在這的是你親妹妹,你是不是孬種當慣了,忘了怎麼挺直腰桿當個人?」
陶恆鈞痛苦的垂下頭,不敢看秦佔,更不敢看陶希婷,被逼到極處,他啞聲說:「她嫌我跟楚晉行服軟道歉,嫌我窩囊,去找楚晉行,把他惹急了……」
閔姜西聞言,突然有種想出去透口氣的衝動,陶希婷怕不是嫌命長,她有什麼資格去找楚晉行?是楚晉行逼陶恆鈞跑去下跪的?
不,肯定不是這個理由,她是故意去挑釁楚晉行的。
閔姜西心底猛地跳出這個念想,雖然惡毒,但以陶希婷的為人,她絕對做得出來。
秦佔面色陰鬱,一言不發,陶恆鈞頭不抬眼不睜的哭道:「都怪我,是我該死,連累所有人……」
抓著陶希婷的胳膊,他哽咽道:「婷婷,你要是有個三長兩短,哥把命賠給你。」
閔姜西突然站起身,對秦佔道:「出來一下。」
秦佔跟著她一同出去,陶恆鈞想抬頭看一眼,不敢。
門外,閔姜西說:「我在這邊也幫不上什麼忙,先去晶姨那邊看看。」
「嗯。」
閔姜西看著秦佔的臉,輕聲道:「出了這種事,我也沒辦法勸你別著急,盡量理智一點,關心則亂。」
秦佔同樣看著她,開口道:「你覺得這事跟楚晉行有關嗎?」
閔姜西一眨不眨的回答:「有沒有關聯我不知道,但楚晉行肯定不會叫人去糟踐她。」
「你就這麼信任他?」
「他對陶恆鈞都沒下狠手,沒必要對陶希婷這樣。」
秦佔說:「他原諒陶恆鈞那天,你在場。」
閔姜西問:「你信陶希婷嗎?」
秦佔沉默,閔姜西道:「我沒辦法在這種時候質疑她別有用心,但是懷疑就要拿出證據,不是叫被懷疑的人自己證明清白。」
秦佔說:「你就從沒想過,也許他不像你想的那麼好?」
閔姜西說:「我從來沒把他當成完美的人,是你總覺得我想象中的他沒有缺點,如果陶希婷跑到他面前胡言亂語一通,他是不是翻臉也是錯的?」
秦佔本想跟閔姜西說張揚死前被人挑斷手筋腳筋,頭上開了個血窟窿的事,可他至今也只有雷坤跟楚晉行關係很近的內幕,沒有坐實楚晉行的證據。
沉默片刻,秦佔道:「不說這些,我們不吵架。」
閔姜西也軟下口吻,「誰跟你吵架了,大家講道理,我能理解你現在的心情,所以我對陶希婷一忍再忍,如果你查到證據,真的是他,我肯定沒有半句微詞。」
「嗯,你先去看晶姨,電話聯繫。」
閔姜西主動上前,抱住秦佔,撫了撫他的背,「別煩躁,我陪著你。」
秦佔摟著她,低頭吻她頭頂,溫聲說:「我不會戴有色眼鏡,該怎麼查怎麼查。」
閔姜西從診所離開,打車去了協和,剛出電梯一轉頭,正好對上跟醫生在走廊中說話的楚晉行,楚晉行也看到她。
閔姜西神色如常,點頭笑了下,而後徑直從他身旁走過,醫生還在繼續講,楚晉行卻有片刻間的走神,像是什麼都沒聽到,江東說他有病,那麼好的機會說不要就不要,那天他始終沉默,恨不能殺了陶恆鈞,卻不是因為六年前的事,而是因為陶恆鈞的突然出現,徹底將他推到了死胡同里,無論怎麼做,結局都是將她越推越遠。
他小心翼翼,謹小慎微,甚至不敢多跟她說半句話,但最後,還是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她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