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要是鬆手會怎樣
第148章要是鬆手會怎樣
窗戶由內推開,陽光爭先恐後鋪灑而入,蘇星邑眯了一下眼睛,看見了遠處橫跨了高樓大廈的彩虹。
連綿幾日的小雨,晉城終於放晴了。
「先生。」安娜在他身後出聲,已經查出來了,「鳶也小姐的車禍,是『他們』做的。」
『他們』是誰,心知肚明,也意料之中,所以蘇星邑眉間並無波瀾。
安娜屏氣。
就是因為『他們』,這十年來先生才不敢和鳶也小姐有過多聯繫,沒想到即使這樣,他們還是不肯放過鳶也小姐,甚至又下殺手。
安娜很是擔心,又將剛剛得到的另一個消息稟報:「鳶也小姐去了法國里昂。」
蘇星邑的眼睛蕩漾著水波,幽靜而冷清。
天色忽然間暗下來,是一朵烏雲遮蔽了驕陽,樓宇間那道彩虹也在漸漸消失。
他低聲道:「雨還是沒有結束。」
……
就在此時,法國里昂,李家大宅里,鳶也對上了似笑非笑的李幼安。
兩個女人終於在一個大洲再次相遇。
「你故弄玄虛了這麼久不就是想讓我來,我要是不來你該有失望。」鳶也彎著唇,夾嘲帶諷。
「你這麼為我著想,我真的很感動,作為回報,我帶你逛一逛這座宅子……好歹是里昂最有代表性的建築,應該不會讓你失望。」李幼安對傭人吩咐,「去找一張輪椅來。」
李幼安親自推著她走,鳶也打量四處,隨口贊了一句:「三進三出的四合院,大戶人家啊。」
「幾個人敢在尉家和陳家面前自稱大戶人家?」李幼安笑著,又做了介紹,「這道是垂花門,也叫二門,就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二門。」
「我知道。」
李幼安推著她繼續往前,過了二門,沿著抄手游廊逛一圈:「也是,這樣的四合院陳家名下不知道有多少個,你從小就見多了吧。」
短時間內她提了兩次陳家,鳶也感到有些奇怪:「你還認識我外祖家?」
「青城陳家的大名,應該很少有人沒聽過。」她只是這麼說。
中式園林風格,有花園有假山,傭人們的衣著上也有漢元素,由此可見,李家應該比較傳統。
又過了一道門,越來越深入內院,李幼安閑聊似的道:「其實這座宅子我們很少住,我姐姐去世之前,我們是和尉爺爺做鄰居。」
來了。鳶也嘴角一曬,並未接話。
李幼安繼續說著:「我姐姐走後,我們就搬到了市中心的房子,只有逢年過節才會回到這裡拜祭祖先。」
「是嗎。」鳶也就知道她一定會提她姐姐。
她在她面前已經構不成威脅,她現在唯一能拿來攻擊她的武器,就是她那個故去的姐姐。
「你想聽聽我姐姐的故事嗎?」
「不想。」
李幼安笑了笑:「也是,哪個女人會願意聽丈夫的舊情人呢?」
她千里迢迢過來,不是為了聽她的陰陽怪氣,鳶也按住輪椅,冷卻了語氣:「四合院都是大同小異,我沒什麼興趣逛了。尉遲在哪裡?」
李幼安忽然一句:「你說我要是突然鬆開手,你會怎麼樣?」
游廊呈下坡式,如果她放開手,輪椅必定是剎不住直接滑下去,行動不便的鳶也會被摔得很慘,鳶也眯起眼:「你敢?」
氣氛悄然緊凝,兩人對峙卻沒有對視,一個看著前方,一個看著她的後腦,過往的風都好似凝固了,片刻后,李幼安若無其事地笑起來:「我當然是開玩笑的。你看,尉遲在那邊呢。」
鳶也順著她指的方向看過去,廊下栽種了一些花草,樹影婆娑里,他仍然是一身黑色的西裝,剛從一扇門裡走出來,跟一個上了年紀的男人說著什麼,側臉溫淡,透著疏離。
好幾天沒有見到的男人,鳶也的心頭一悸。
李幼安幽幽道:「那就是我們家的祠堂,尉遲這幾天經常進去。」
祠堂就是放置牌位的地方,尉遲進去看誰,李幼安沒有明說,鳶也心知肚明。
可能是這座宅子太具有年代氣息,很容易叫人感受到逝去的傷感,鳶也心下有種說不出的感覺,酸酸的,澀澀的。
像察覺到什麼似的,尉遲忽的朝她們的方向看了過來。
然後就隔著幾十米的距離和搖曳的樹枝,對上了鳶也的目光。
他沒想到她也會在這裡,眉頭快速一皺,沿著游廊快步走來。
「……」鳶也暗道糟糕,她只想著快點來見到他,都沒去想被他看到自己瘸著腿跑到法國來,會怎麼教訓她。
她心下飛快轉動,在他走到她面前時,先聲奪人,伸手一把抱住他的腰,張口就是一句:「尉遲,我好想你啊!」
尉遲怎麼會不明白這是她的花樣,直接往她的額頭一敲:「怪我走之前,沒用鐵鏈把你鎖在病床上。」
鳶也看到他好好的就鬆了口氣,又很奇怪,李幼安故意嚇唬她,把她騙來法國到底圖什麼?
她看了李幼安一眼,李幼安卻因他們旁若無人的親昵,臉上虛偽的笑意已經消散了不少……這幅表情倒是讓鳶也渾身舒服。
「什麼時候來的?」尉遲將她的輪椅推到平坦的地方。
「剛下飛機。」鳶也撐著拐杖站起來,身體搖搖晃晃,尉遲扶住她,她順勢依偎他的懷裡。
李幼安忽的道:「姜部長坐了這麼久的飛機應該累了吧,我讓人安排房間,你先休息一會兒,午餐準備好了再去請你來。」
「尉遲住哪一間?我和他住一間就可以,不用再安排房間。」鳶也抬頭看著尉遲,笑盈盈的眼睛里有些別有深意。
尉遲怎麼會不懂她的意思,輕輕搖了搖頭:「我住在酒店。」
這還差不多。鳶也滿意了,他想方便可以住酒店,想省錢可以住尉爺爺家,怎麼都不需要住在李家。
尉遲才對李幼安說:「安排一間房,讓她先休息一下吧。」
「那就住東廂房吧,原本想安排給你住的房間。」李幼安說。
尉遲點頭,他知道在哪裡,無需傭人帶路,扶著鳶也重新坐回輪椅上,推著她就走。
李幼安忽然一下拉住他的手臂:「尉遲……」
她話裡帶著未盡之意,表情看起來還有點可憐,跟剛才在鳶也面前陰陽怪氣全然不同。
而尉遲的神色則清淡,烏黑的瞳仁一點波動都沒有,疏淡地望了她一會兒,才說:「送鳶也到房間后,我就過去。」
李幼安慢慢放開手。
他們在打什麼啞謎?鳶也蹙了下眉。
尉遲推著鳶也去了東廂房,進了門,鳶也還沒來得及看清楚房裡的裝飾,尉遲就一下吻了過來。
鳶也怔了怔,反應過來后,也抱住他的脖子回吻他。
這幾天,她比以往都要想他。
唇舌糾纏了許久,彼此都氣喘吁吁,尉遲在她的耳邊問:「你來做什麼?」
鳶也似真似假道:「你不是說只能你幫我擦身體,我都三天沒沾過水了,全是汗味,只能來找你幫我洗澡。」
「胡言亂語。」他輕笑。
「李家到底出了什麼事?」
鳶也之前不問,是不想知道……尉遲和李家說到底沒有關係,唯一的牽扯就是李檸惜,可想而知,由他出面處理的事情,必定和李檸惜有關,她不想給自己找不痛快。
但是現在她來都來了,不了解清楚也不行。
「幼安的父母要離婚。」
「……這種事情也要你管?」鳶也嘴角抽了一下。
尉遲只是說:「還牽扯了一些別的。」
他分明是有所隱瞞,鳶也心緒浮動著:「不能告訴我?」
尉遲又啄了一下她的嘴角,柔聲道:「處理完再告訴你。」
鳶也心裡說不上是什麼感覺,抿了抿唇:「那你現在要去哪兒?」
尉遲將她橫抱起來,放在床上:「就在這個宅子里,祠堂。你睡一會兒,不要再亂跑,小心摔了。」
鳶也點頭。
尉遲離開后,她躺下休息,可怎麼都不安心。
她總覺得,那邊正在發生很重要的事情,那才是李幼安要她來看的戲。
到底按耐不住,她起身,杵著拐杖離開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