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寺外的月亮今晚並不圓

  “我不是說笑的。”


  “蓮起,夠了,我們回山上。”


  就如同不懂呂四曲和葉玉真臉上的氣憤和驚懼因何而來一樣,蓮起也不懂傅敬堯為什麽要一臉嚴厲的對著他?從來都不曾如此,傅敬堯從來都不曾用這種臉對著他,他到底做了什麽要讓傅敬堯這樣對他?他隻是說了實話不是嗎?

  “我說的是實話。”施了暗力,故意讓傅敬堯拉不動他,蓮起定定的看著傅敬堯的臉。


  傅敬堯無奈的對上蓮起的眼睛,臉一偏又看向呂四曲和葉玉真的表情,傅敬堯真的不知道要怎麽跟蓮起說才好,就因為他知道,蓮起說自己說的是實話,那必定是實話,所以他才要這樣焦急,蓮起不懂,有些時候實話反而會傷人,駭人,呂四曲與葉玉真才新婚第二天,又是這樣的不般配的組合,如今再聽到這種話要教他們兩人如何渡過往後的漫漫歲月呢?無後可是七出之罪,葉玉真婚前已是那種情況,如再讓呂四曲休了,往後要怎麽活?

  “蓮起,別說了,我們走好嗎?”


  蓮起不能理解傅敬堯的種種思慮和顧忌,他隻知道他說的是實情,他說的是實話,他不懂,他不懂為什麽葉家姐弟要一臉如見殺人凶手一般的看著他?他不懂呂四曲的難過何來?他更不懂傅敬堯為何一臉他做了什麽大錯之事的樣子?


  “我說的是實話。”


  “蓮起,都說別說了。”


  麵對著傅敬堯痛苦難過,恨不能叫他停的神情,蓮起選擇一走了之,那些情緒,那些顧忌,那些人情事理,他理不清,永遠也學不會。


  蓮起就這麽消失在眼前。


  傅敬堯不可置信的看著蓮起就這麽消失在眼前,他怎麽可以這樣做?他怎麽能這樣?


  回頭望著一屋子麵如死灰的人,傅敬堯不知道該說些什麽,該做什麽才好,蓮起的直接消失已經是最直接的證明,完全將葉玉真判了個無子的定局。


  “四曲哥,蓮起他不是…。”


  “小傅,我懂,你別說,你去找蓮起去,別再把人搞丟了,哥早先跟你說的那些,你回去也要好好想想,你看今天這情景,原諒哥要臭嘴了,你跟蓮起一起隻有辛苦。”站起來走到傅敬堯身邊,呂四曲擠出個笑。


  “哥,沒兒子也不算個大事,這輩子有玉真陪在身邊噓寒問暖,添衣倒水的,哥日子不會辛苦,等玉明長大多生幾個孩子,我和玉真抱一個來養老送終也就圓滿了,而你,蓮起能不能給你留後我就不說了,就說相處也有問題,一輩子可短可長,若是辛苦那便是連半刻鍾都會難過的像一年,今天就因為你喊我四曲哥,我才以哥的身份跟你說這些的,你想想吧。”呂四曲拍拍傅敬堯的肩,將人送到門口,揮了揮手讓傅敬堯走。


  回頭,看見葉玉真和葉玉明滿臉淚,呂四曲一手一個緊抱著,勸著他們不哭,笑著說沒有什麽可哭的,他適才說的每一句都是真心話,不覺遺憾。


  傅敬堯看著呂四曲一家因為蓮起變成這樣愁雲慘霧,心中充滿著歉意,原本是該歡天喜地的日子啊,想了又想,傅敬決定以後少讓蓮起與呂四曲一家見麵才好,這樣,一方麵不會勾起葉玉真不好的記憶,一方麵也不會讓蓮起不開心。


  其實,傅敬堯是懂蓮起的,他知道蓮起說的是實話,他也明白蓮起不懂,何以他說了實話大家卻都要怪罪他,隻是那個當下,那種場麵,傅敬堯多希望蓮起能理解下大家的心情,雖然他明白蓮起應是無法理解。


  離開呂四曲家以後,傅敬堯便飛也似的往竹屋跑,呂四曲的話,並沒有讓傅敬堯有任何的退縮,反而把傅敬堯腦海裏之前蓮起消失不見時的記憶都勾起來了,傅敬堯邊跑邊恨著自己在呂四曲家的反應,他想,蓮起應該是傷心了。


  從山下一路跑向竹屋,當傅敬堯看到竹林時真的是用爬著爬過去的,心跳快的像想要掙脫身體而出一樣,人也喘的像隻狗,傅敬堯從來不知道這段山路他可以走的那麽快;走到竹屋前,傅敬堯也顧不上缸裏的水還沒有煮,直接就舀了一瓢灌下,他全身冒著汗,人散著熱像是著了火,一連灌了三瓢,傅敬堯才覺得舒坦了一點。


  按著胸口,心不像剛才趕山路時像瘋了一樣的亂跳,卻吊了起來,傅敬堯他擔心,蓮起不在屋裏,他害怕要再經曆一次一年多以前的事,他害怕那種日日懸著心過日子的感覺,可是偏偏他又隱隱有種預感,他覺得蓮起此刻不在屋裏。


  沒有勇氣推開門,傅敬堯背靠著門坐了下來,“蓮起,你在屋裏嗎?”


  就如同傅敬堯所擔心的那般,沒有聲音答複傅敬堯,因為此時蓮起確實不在屋裏,這一刻,蓮起在白水村的一個又小又破的寺廟裏,他一直站在回蕩著誦經聲的大殿內,這次不知為何,老和尚唸經唸的特別久。


  “你怎麽來了?”


  老和尚連敲了幾聲木魚,又對著大佛做了幾次跪拜的動作,才回頭看向蓮起,那種樣子看起就像是早知道蓮起一直站在大殿之外。


  麵對老和尚的問題,蓮起有點茫然,以往老和常看到他都是問:“你來聽故事了?”或者直接開始講起故事,從不曾問他為何而來。


  怎麽來了?


  蓮起自問。


  他想了想,沒想出答案,蓮起隻記得那時他和傅敬堯僵持不下,那一屋子的人,包括傅敬堯,都用一種令他難受的眼神看著他,他覺得不能理解,更覺得氣憤難當,他說的是實話,他不懂大家為什麽要用那樣的眼神看他?他茫然又不解,他想離開那裏,心念一起,他人就站在小寺大殿門外。


  聽了近兩個時辰的經文,蓮起的心已經靜下來,沒有初到時的浮躁不安,他走進了殿內,“我不知道我怎麽來了。”


  “你來聽故事嗎?你應該知道我故事已經說完了。”


  蓮起點點頭,又搖了頭。


  蓮起不語,老和尚卻能知曉蓮起的意思,又道:“你不是來聽故事,那你因何而來?”


  “我不知道,但求大師開解。”


  蓮起說完話,老和尚突然撫著胡子哈哈大笑起來,他說:“老和尚隻會唸經和說故事,旁的和尚我真的無能為力,施主就兩個選一個,想聽故事,老和尚就你講故事,想唸經,和尚陪你唸經。”


  蓮起皺著眉,一臉祈求的看著老和尚,老尚和微笑的說:“啊,對了,老和尚還擅長泡茶,要不老和尚泡茶給施主喝也是可以的。”


  蓮起走進殿前大佛腳下,回頭看著老和尚,“蓮起是妖,何以佛祖見了蓮起卻不動手收了蓮起?”


  “佛的眼裏,萬物眾生一律平等。”


  “如果萬物眾生一律平等,那為何世上隻有流傳妖精害人的故事,卻無傳誦妖精受害的事跡?”


  “哈哈,你聽的故事都是從人的嘴裏說出來的,那有人會說自己的不是呢?”


  “為什麽我要去習人間世事的規矩?卻不是教傅敬堯來遷就我的習性?”


  “那就要問你了,為什麽你要去學凡人的規矩?為何不教傅敬堯就你的習性?”說完老和尚微笑看著蓮起半晌,又問蓮起:“你真覺得傅敬堯沒有遷就你的習性?”


  老和尚的話讓蓮起陷入了苦思,寺外的月亮今晚並不圓。


  傅敬堯坐在屋外,背抵著門,望著天上的月亮,他不停的猜想蓮起的去處,猜想蓮起這個時候會在那裏,想著,想著,他甚至會想如果蓮起法術不曾恢複就好了,這樣他就不會像這時候這般手足無措,隻能呆坐在這裏等著蓮起回來。但過了一會後,傅敬堯意識到自己想的都是些什麽東西,又忍不住狠狠搧了自己好幾個巴掌,他捂著已經腫起來的右臉,不敢相信自己竟能混蛋成那樣。


  月如鉤,散著光華,繁星點點,整個天空像春天的山裏一樣熱鬧,傅敬堯回想著蓮起昏迷不醒時的種種,回想著蓮起清醒後的種種,時而搖頭失笑,時而臉泛甜蜜,最終還是想到了現在仍未歸返的蓮起,傅敬堯痛苦的閉上眼睛,他喃喃自語的祈求著,“蓮起,你回來吧,以後我再也不敢惹你生氣了,我跟你認錯磕頭道歉可好。”


  晚風徐徐吹撫上傅敬堯已有淚痕的臉龐,傅敬堯不停喃喃自語的祈求,可是蓮起一直沒有出現。


  “晚了,老和尚不陪你唸經,要睡了。”


  蓮起從薄團上站了起來,轉身看著老和尚,“我可以留在這裏嗎?”


  “你不想睡嗎?”


  蓮起沒有回答,沒有反應,他不知道該怎麽答,因為他不睏,可是他卻想躺到床上,閉上眼睛,他想念傅敬堯幫他蓋被子時一邊嘮嘮叨叨的情景,雖然以往他總覺得傅敬堯太婆媽。


  “我隻想找個地方過一夜。”


  “怎麽不回去?”


  “不想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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