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初見大金牙 新
在野人溝待了十來天,鄉親們終於來了,接下來也就沒有義虎什麽事了,關東軍要塞裏麵的物資多的嚇人,憑著崗崗營子的幾十號男人根本就搬不完,大家決定,把洞口掩埋,等來年開春了再來,入冬之後大雪就要封山了,不好搬物資。
帶著十幾輛馬車的物資,一群人浩浩蕩蕩的回去了。
回到崗崗營子,村支書下令殺豬,好好慶祝了一番,英子總是拿著酒來敬義虎,義虎自然是來者不拒,憑他的身體素質,就是泡在酒缸裏都不會醉,反倒是英子給醉倒了。
第二天,老胡和胖子打算回北京,倒鬥倒出來的物件也得回去找大金牙出手。
義虎知道他們要回去,便打算跟著一起去北京,話說那倒鬥的東西自己也用不上,該出手就出手算了,再買一身行頭,總不能就這麽穿著布衣嘛酷吧,說實話,這村子裏的人還真沒有義虎這身材的,所以衣服也小了,穿上總有些不倫不類。
英子知道義虎要走,兩眼淚汪汪的瞧著,很是不舍,不過義虎又沒有給英子承諾,也沒有定親,英子是不會就這麽跟著義虎跑了的,看來兩人的緣分,也隻是這樣了。
帶著六個瓷器,一對玉,一個麵具,義虎、老胡和胖子三人踏上了回北京的火車。
下了火車,哪都沒去,直奔潘家園,大金牙還是以前那樣,長得俗不可耐,一身市儈氣,不顯山不露水的,其實他在潘家園是屬於很有資曆很有經驗的大行家。大金牙一看老胡和胖子倆來了,還帶了一個彪形大漢,當然不會以為他們是來找麻煩的,聯想前幾日他們說要去鄉下收東西,一定是有好貨到了,趕緊把手頭的生意放下,問長問短:“二位爺,怎麽去了這麽多日子才回來?都快把我想死了,這位爺是?”最後一句話顯然是看著義虎說道。
老胡介紹道:“自家兄弟,義虎。”
大金牙笑眯眯的,露出了他的金牙,說道:“胡爺兄弟就是我大金牙的兄弟,來,請坐。”
胖子當時就想掏出那兩塊玉璧給他瞧瞧,究竟值幾個錢,這事一直就困擾著他們,今天總算能知道個實底了。
大金牙急忙衝胖子使了個眼色,示意不讓把東西拿出來:“咱們還是奔東四吧,上次涮羊肉那館子不錯,很清靜,這潘家園魚龍混雜,人多,眼也多,可不是講話的所在,明器在這露不得。二位稍等片刻,我把手頭這筆生意料理料理咱就走。”
大金牙所說的“明器”,是行話,前邊已經提到了,就是冥器的同義詞,這個“明”並不是指明代的古董,是專指陪葬品,就如同“古董”、“古玩”這些詞,這都是為了掩人耳目,說著也好聽,其實這些詞的出處都同“倒鬥”有關係,再早的時候就叫“骨董”、“骨玩”,都是指前朝留下來的物件。
說話間,大金牙就把一個清代早期的“冰箱”加上一件雍正官窯款霽虹小茶壺倒出了手,買家是個老外,帶著個中國翻譯。其實這種東西,不算什麽,都是小打小鬧的玩意兒,具體他賣了多少錢,沒看見,不過估計這老外八成是挨了狠宰了。
做完了這筆生意,大金牙數著鈔票:“三天不開張,今天開張了夠我吃三年。這幫傻逼洋人,買兩件假貨還跟得了寶似的,回去哭去吧您哪。”數完錢,轉過頭來又對老胡說道:“庚子年那會兒,八國聯軍進北京,可沒少從咱這劃拉好東西,爺今天也算替天行道了,胡爺,您說是這麽個理兒不是?”
老胡和胖子現在求他辦事,當然得順著他說了,連忙挑起大拇指讚道:“古有霍元甲比武打敗俄國大力士,如今有金爺巧取洋人的不義之財,為國爭光啊真是,高,實在是高!”
收拾收拾東西,大家就再一次去了初次相談時的那家小飯館,大金牙可能今天賺了不少,再加上被老胡和胖子倆捧得有點飄飄然,一邊喝酒一邊還來了兩句京劇的念白:“好洋奴,我手持鋼鞭將你打,哇呀呀呀呀。”
老胡看了看四周,現在不是吃飯的正點,飯館裏冷冷清清的,隻有他們角落裏的這一桌,服務員趴在櫃台上打磕睡,還有兩個負責點火鍋的夥計,蹲在門前侃蛋兒,沒有任何人注意這邊。
於是老胡讓胖子把玉璧取出來,給大金牙長眼,順便把這趟東北之行的大概經過,揀緊要的說了一些。大金牙瞧得很仔細,時不時地還拿到鼻子前邊聞聞,又用舌尖舔舔,問了一些那處古墓的詳情。。
大金牙說道:“這古物鑒定,我是略知皮毛,都是本家祖傳的手藝,今天就給二位爺現醜了。這一物既來,就如中醫把脈,也有望聞問切之說,尤其是明器,因為明器不同一般古物,家傳的收藏品,經常有人把玩撫摸,時間久了,物件表麵都有光澤。明器都是倒鬥倒出來的,一直埋在古墓之中,這古墓也有新鬥、舊鬥、水鬥、髒鬥、陳鬥之說。首先是望,看看這款式做工,形狀色澤。其次是聞,這在明器的鑒定是至關重要的一個環節,南邊有人造假,把贗品泡在屎尿坑中做舊,但是那顏色是舊了,味道可就不一樣了,那味道比死人的屁塞(古屍肛門裏塞的古玉,防止屍氣泄露導致屍體腐爛)來也臭得多,做得外觀上古舊是古舊了,但這一聞就能聞出來,瞞不過行家的鼻子。再者是問,這物件從何而來,有什麽出處沒有,倒鬥的人自然會把從哪個鬥裏倒出來的一一說明,我就可以判斷,他說的是真是假,有沒有什麽破綻,這也能從一個側麵判斷這物件的真假和價值。最後就是用手去感覺了,這是隻能意會不能言傳的境界,從我手中過的古董不計其數,我這雙手啊,跟心是連著的,真正的古董,就是寶貝啊,它不管大小輕重,用手一掂一摸一捏,就能感覺出分量來,這分量不是指物件的實際重量說的,古物自身都有靈性,也有一種百年千年積累下來的厚重感,假貨造得再像,這種感覺也造不出來。”
胖子說道:“我的爺啊,您說這麽多,我一句沒聽明白,您快說說,我們這兩件明器,值多少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