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四章 初聞令狐衝與田伯光
隻見上首五張太師椅並列,四張倒是空的,隻有靠東一張上坐著一個身材魁梧的紅臉道人,這五張太師椅是為五嶽劍派的五位掌門人而設,嵩山、恒山、華山、衡山四劍派掌門人都沒到。
那紅臉道人是泰山派的掌門天門道人。
兩旁坐者十九位武林前輩,恒山派定逸師太,青城派餘滄海,浙南雁蕩山何三七都在其內。
下首主位坐著個身穿醬色繭綢袍子、矮矮胖胖、猶如財主模樣的中年人,正是主人劉正風。
勞德諾先向主人劉正風行禮,再向天門道人拜倒,說道:“華山弟子勞德諾,叩見天門師伯。”
那天門道人滿臉煞氣,似是心中鬱積著極大的憤怒要爆炸出來,左手在太師椅的靠手上重重一拍,喝道:“令狐衝呢?”他這一句話聲音極響,當真便如半空中打了個霹靂。
義虎扣了扣耳朵,這老道人的嗓門可真大,道祖說不定都沒有他的大嗓門。
大廳上眾人遠遠聽到他這聲暴喝,盡皆聳然動容。
那少女靈珊驚道:“三師哥,他們又在找大師哥啦。”
梁發點了點頭,並不說話,過了一會,低聲道:“大家定些!大廳上各路英雄畢集,別讓人小覷了我華山派。”
勞德諾被天門道人這一聲積怒凝氣的大喝震得耳中嗡嗡作響,在地下跪了片刻,才站起來,說道:“啟稟師伯,令狐師兄和晚輩一行人在衡陽分手,約定在衡山城相會,同到劉師叔府上來道賀,他今天如果不到,料想明日定會來了。”
天門道人怒道:“他還敢來?他還敢來?令狐衝是你華山派的掌門大弟子,總算是名門正派的人物,他居然去跟那奸淫擄掠、無惡不作的采花大盜田伯光混在一起,到底幹甚麽了?”
勞德諾說道:“據弟子所知,大師哥和田伯光素不相識。大師哥平日就愛喝上三杯,多半不知對方便是田伯光,無意間跟他湊在一起喝酒了。”
義虎咦了一聲,想來令狐衝已經和那小尼姑儀琳遇上了,應該實在回雁樓,錯過好看的劇情了,可惜。
天門道人一頓足,站起身來,怒道:“你還在胡說八道,給令狐衝這狗崽子強辯。天鬆師弟,你……你說給他聽,你怎麽受的傷?令狐衝識不識得田伯光?”
兩塊門板停在西首地下,一塊極上躺的是一具死屍,另一塊上臥著個長須道人,臉色慘白,胡須上染滿了鮮血,低聲道:“今兒早上……我……我和遲師侄在衡陽……回雁……回雁樓頭,見到令狐衝……還有田伯光和一個小尼姑……”說到這裏,已喘不過氣來。
劉正風說道:“天鬆道兄,你不用再複述了,我將你剛才說過的話,跟他說便了。”轉頭向勞德諾道:“勞賢侄,你和令狐賢侄眾位同門遠道光臨,來向我道賀,我對嶽師兄和諸位賢侄的盛情感激之至,隻不知令狐賢侄如何跟田伯光那廝結識上了,咱們須得查明真相,倘若真是令狐賢侄的不是,咱們五嶽劍派本是一家,自當好好勸他一番才是……”
義虎點了點頭,心想這劉正風長得像個地主一樣,心眼卻也不錯。
天門道人怒道:“甚麽好好勸他!清理門戶,取其首級!”
劉正風說道:“嶽師兄向來門規極嚴,在江湖上華山派向來是一等一的聲譽,隻是這次令狐賢侄卻也太過分了些。”
天門道人怒道:“你還稱他‘賢侄’?賢,賢,賢,賢他個屁!”他一句話出口,便覺在定逸師太這女尼之前吐言不雅,未免有失自己一派大宗師的身分,但說也說了,已無法收回,“波”的一聲,怒氣衝衝的重重噓了口氣,坐入椅中。
勞德諾說道:“劉師叔,此事到底真相如何,還請師叔賜告。”
劉正風說道:“適才天鬆道兄說,今日大清早,他和天門道兄的弟子遲百城賢侄上衡陽回雁樓喝酒,上得酒樓,便見到三個人坐在樓上大吃大喝,這三個人,便是淫賊田伯光,令狐師侄,以及定逸師太的高足儀琳小師父了,天鬆道兄一見,便覺十分礙眼,這三人他本來都不認得,隻是從服色之上,得知一個是華山派弟子,一個是恒山派弟子,定逸師太莫惱,儀琳師侄被人強迫,身不由主,那是顯而易見的,天鬆道兄說,那田伯光是個三十來歲的華服男子,也不知此人是誰,後來聽令狐師侄說道:‘田兄,你雖輕功獨步天下,但要是交上了倒黴的華蓋運,輕功再高,卻也逃不了。’他既姓田,又說輕功獨步天下,自必是萬裏獨行田伯光了。天鬆道兄是個嫉惡如仇之人,他見這三人同桌共飲,自是心頭火起。”
勞德諾應道:“是!”
劉正風繼續說道:“他接著聽那田伯光道:‘我田伯光獨往獨來,橫行天下,哪裏能顧忌得這麽多?這小尼姑嘛,反正咱們見也見到了,且讓她在這裏陪著便是……’”
劉正風說到這裏,勞德諾向他瞧了一眼,又瞧瞧天鬆道人,臉上露出懷疑之色。
劉正風登時會意,說道:“天鬆道兄重傷之餘,自沒說得這般清楚連貫,我給他補上一些,但大意不錯,天鬆道兄,是不是?”
天鬆說道:“正……正是,不錯,不……不錯!”
劉正風說道:“當時遲百城賢侄便忍耐不住,拍桌罵道:‘你是淫賊田伯光麽?武林中人人都要殺你而甘心,你卻在這裏大言不慚,可不是活得不耐煩了?’拔出兵刃,上前動手,不幸竟給田伯光殺了,少年英雄,命喪奸人之手,實在可惜,天鬆道兄隨即上前,他俠義為懷,殺賊心切,鬥了數百回合後,一不留神,竟給田伯光使卑鄙手段,在他胸口砍了一刀,其後令狐師侄卻仍和田伯光那淫賊一起坐著喝酒,未免有失我五嶽劍派結盟的義氣,天門道兄所以著惱,便是為此。”
天門道人怒道:“甚麽五嶽結盟的義氣,哼,哼!咱們學武之人,這是非之際,總得分個明白,和這樣一個淫賊……這樣一個淫賊……”氣得臉紅脖子粗,似乎下巴長須中每一根都要豎將起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