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難解的情
涼夏單手持劍，憑風而立，深邃的眸子緊緊地盯著少年手中的匕首，冷聲喝道：“放開他！”
“嗬嗬。”紅衣少年輕蔑地勾起唇角，譏諷地笑了，“一個老男人罷了，竟值得君綾的五皇子如此慌張？”
“與你無關。”涼夏不悅地擰著眉頭，但見幻月強作鎮定地注視著自己，心中卻愈發著急，恨不得是自己被人挾持了，也不願他受一點傷！
“嘖嘖，真是沒禮貌啊。”少年嘲弄地撇撇嘴，忽然湊到幻月耳畔，一麵挑釁十足地瞪著涼夏，見對方眼底濃烈的擔憂根本無法掩飾，愈發得意起來，他熟練地伸出紅豔濕潤的舌尖，曖昧地貼著幻月皎潔的側臉一路輕吻。
幻月不適地皺起了眉頭，剛一掙紮，頸項之上的匕首嗤地一聲劃破了表皮，淡淡地鈍痛感刺激著他緊繃的心弦，他幾乎是下意識地鬆開手，手上沉甸甸的食盒嘭地一聲落地……
少年猛地一驚，不悅地瞪了幻月一眼，下一瞬，卻誘|惑地舔了舔水潤的薄唇。
“原來老男人的味道也不錯嘛。”
“你找死。”涼夏劍眉輕蹙，俊美的臉龐第一次如覆冰霜，散發著地獄般駭人的殺氣。
“小月，殺了他！”少年鬼魅地笑道，與此同時，原本如同木偶一般毫無反應的女娃瞬間回神。
女娃小巧秀氣的臉蛋呆滯地看向紅衣少年，隨即機械地轉頭，原地比了個掌勢，緊接著倏然一閃，撲向了涼夏！
涼夏原是持劍衝向少年，卻被硬生生地攔了下來！
“夏，小心！”幻月驚恐地看著女娃徒手劃傷了涼夏的左臂，不由得驚呼道。
紅衣少年無趣地撇著嘴，這老男人倒真是奇怪，一會擔心小月，一會又害怕涼夏受傷，性格矛盾，模樣也一般，憑什麽師兄……不對，他到底在想什麽！？
少年懊惱地搖搖頭，忽然靜下心來，專注地凝視著幻月擔憂的神情，眼底逐漸升起一絲迷茫，很快又化作不屑：嗤，一個善良過頭的傻瓜罷了。
那邊，涼夏竟和女娃打得不相上下，敵我難分，這一點著實叫人詫異。
幻月目不轉睛地盯著兩人，連自己的傷勢也拋之腦後，忽然，他想起先前……玄天昊似乎受了傷？不由得更加心急，目光偷偷掃向周圍，暗中祈禱著小夜他們能早些發現異常。
“不許亂動，不然我宰了你！”紅衣少年明顯發現了幻月的異樣，出言恐嚇道！
幻月一言不發地抿著嘴，他還沒有傻到在這個時候去挑戰敵人的耐心，隻是……
有時候，身體往往比意識要快一步，他眼看著涼夏即將再度受傷，竟不由自主地朝前跨了一步，結果少年一時不查，鋒利的匕首再度加重了先前的創傷！
鮮血汩汩而出，幻月猛地倒抽一口氣，痛得額頭直冒冷汗，嫣紅的血液不出片刻便渲染了銀白衣襟，一簇簇妖異的紅色分外刺眼！
涼夏見狀，不敢再浪費時間，頓時要下殺招，致命一擊正要襲向女娃，那孩子居然突然偏移了方向，朝著紅衣少年所在之處，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撲了過去！
少年原本詫異於幻月類似自殘的行為，回神時，已被女娃狠毒的一掌擊中胸口！他難以置信地瞪大眼睛，右手一甩，匕首朝著幻月的後背刺去！
涼夏驚慌失措地飛身上前，同時將長劍奮力擲向受傷的少年……
火光電閃的一瞬間，紅衣少年中劍倒地，一臉悲嗆神情。幻月單膝跪地……
涼夏目光複雜地佇立在一旁，他沒想到，最後那一刻，女娃居然會舍命相救幻月。
匕首刺中了她肚臍上方，沒有流一滴血，可是幻月知道，她已經活不了了，紅潤的麵色瞬間化作蒼白，不見一絲血氣。
他緊緊地摟著女娃，眼前逐漸一片模糊，許久才喃喃喚道：“小月……”
“爹爹……小月很開心，很開心……爹爹，是小月的爹爹……小月要保護爹爹……”女娃無力地笑著，卻又十分執著地凝視著幻月，一直重複著同一句話。這是她的宿命，這是她刻在骨子裏最後的記憶。
她記得自己叫小月，記得幻月是爹爹，記得要保護爹爹，記得不許其他男人靠近爹爹……盡管她依然不知道爹爹是什麽，也不知道她自己……其實隻是一隻擁有靈性的蠱蟲。
“小月……”幻月沉重地閉上眼睛，不忍心去看她眼底最後的一絲光芒消失殆盡。明明知道她不是他女兒，明明知道她隻是一個誘餌，明明……可是他依舊傷心，她終究為他而死。
“奶奶個熊！老娘不就遲來一步嘛，涼夏你大爺的竟敢讓我家老爺受傷！？小染兒，傻愣著幹嘛，把那個紅衣服小兔崽子也給捆起來，帶回去大刑伺候！”小夜匆匆趕來，迅速瞥了眼現場的境況，頓時了然於心，然，一看到幻月受傷了，頓時火冒三丈。
涼夏目光複雜地垂著眼睛，既不反駁，也不回應。
與此同時——
“遵命！”小染寒著臉高聲應道，轉身便跑。笑話，他不跑，難不成還等著挨訓？瀕臨狂暴狀態的總管大人可是很危險的……
“小夜，救她……”幻月恍然回神，怔怔地看向小夜，眼眶微紅，聲音暗啞帶著一絲哽咽。
小夜麵色一僵，目不轉睛地盯著幻月脖子上的傷口，血跡已凝固，看樣子涼夏那廝也不是幹杵著什麽也不做。隻是——
目光移向一臉死氣的女娃，小夜暗暗搖頭，這小屁孩早就已經死了，不過是因為體內寄宿的蠱蟲才跟個活人一樣。
紅衣少年最後那一刀，湊巧刺中了蠱蟲，陰差陽錯之下，才造成現在的結局。
小夜抿嘴不語，眼底閃過一絲不忍。
“小夜……”幻月絕望地喚道，淚水沿著臉龐緩緩落下，格外教人心疼。
“總管。”那廂，小染已將重傷在身的少年擒獲，一副嚴正以待的模樣，卻又格外擔心地瞥了眼幻月。那孩子，渾身透著古怪，來路不明，居心叵測……偏偏在最後關頭，為了救他家老爺，丟掉了性命，果真是世事無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