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五章 交換
一炷香的功夫過去了，小夜連擺架勢也懶得擺了，那兩隻還在對吼……
幻月忽然生出一種奇怪的念頭：它們該不會是語言不通吧？
事實證明：不同種族之間的交流，確實困難了點。
又多了一盞茶的工夫，小烏龜才停歇了下來，跳回地麵，而雲蠔則摧枯拉朽般地慘叫著，身體開始縮水……
“額滴神呐……”不知是誰感慨了一聲，眾人一致看向最後隻比拳頭大幾分的袖珍雲蠔，黑乎乎的身子，亮晶晶的大眼睛，甩著可愛的小尾巴……額頭齊齊刷下一滴冷汗。
雲蠔似乎跟小烏龜熟絡了起來，兩隻一蹦一跳地跑到了幻月身側，找了個舒適的位置，便頭靠頭地睡了……
“這是怎麽回事？”
“劫後餘生？”
“這個世界玄幻了……”
七嘴八舌的感慨後，小夜開始琢磨著是否該重新找個寄宿之地。
然而就在此時
地麵開始新一輪的震動。
黑壓壓的人形怪物忽然從街道另一端衝了過來，渾身毛發濃密的，頭頂……鍋蓋，手持鋼叉，一邊整整齊齊地踢著正步，一邊朝眾人露出白森森的牙齒，發出尖銳的笑聲……
毫無疑問，方才小夜他們聽到的笑聲，就是這群家夥發出來的。
\t “海棠，毒娘子準備——”
小夜慢慢豎起左手，正要揮下，那邊的怪物群卻忽然停了下來，站在離眾人十米開外。
逐漸密集的鬼火，四麵八方的襲來，伴隨著淩空飛舞的不明飛行物，怪物群突然讓開一條道來……
沉重的腳步聲，從另一端傳來。
小夜慢慢地眯緊了眸子，目不轉睛地眼著即將出現的家夥……
不出片刻，一個五短身材的怪臉老頭，從怪物堆中走到了眾人麵前，老頭穿著一身樸素的白色短打，頂著一頭淩亂的銀色短發，滿臉皺紋，高顴骨，酒糟鼻，血盆大嘴……著實有些對不起觀眾。
“歡迎諸位光臨死城。”
教養的聲音卻是出乎意料的動聽，輕輕柔柔的，帶著一點沙啞的磁性。
“咯咯咯——咯咯咯——”與此同時，周圍的人形怪物群也發出了相應的笑聲，隻是這詭異的笑聲在這樣安靜的夜色下，顯得分外滲人，直叫人毛骨悚然。
“我們幾人隻是湊巧進城來，天亮之後就會離開。”
小夜站在人前，朗聲回道。
死城其實一點也不歡迎外來者，相對而言，它十分地排外。這一點，她很早便清楚了，而眼前這們……
正是死城的代理人——灰。
“我記得你。”老頭半眯著眼睛，陰陽怪氣地瞥了眼小夜。
“我也記得你。”小夜不緊不慢地回道。
老頭淡淡撇嘴，旋即移開了視線，陰森的目光從最左側的墨竹一直移向了最右邊的涼柏，最後卻將視線定格在幻月身上，灰白色的瞳仁忽然發出炙熱的亮光，近乎激動地盯著他……
“兩百年來，你是我見到的第二個純陽體質之人。”
“嗯？”幻月不解地抬頭。
純陽體質？是什麽意思……
然而對方似乎並沒有繼續解釋的念頭，旋即麵色一沉，冷聲道：“你們拐走了我的寵物，我可以大發慈悲地饒過你們，但你們必須將自己最寶貴的東西留下，方能離開！”
噗
小夜訝異地看向老頭，暗暗咋舌：她明明記得當初他說的是等價交換才能離開吧？
當年，她也忘了自己到底是懷著怎樣的決心，居然進了死城，跟灰做了交易……
“我用我的愛情，交換我需要的力量，一種足夠強大到可以保護我珍惜之人的力量……”
愛情……她早已失去。
所以活了幾十年，她依舊不懂什麽是喜歡，什麽是愛……
幻月問她的時候，她臉紅了，不是害羞，而是……迷茫。
奪寶大會絕地求生那一環時，她遇上了“愛情”，長生不老的月夜妖女，不懂何為情愛的夜顏殤，站在韶華流逝的彼岸，看著永不變色的風景，最後
悵然。
她失去了愛情，換得了夜舞訣。可惜那夜舞訣居然還是殘缺版的！
她曾經得到了天下第一的名號，亦隻是曾經……
得到，並不難，永遠地守護，實屬不易。
於是後來，她失去了天下第一。
“我反對！”放肆，涼柏和繁華幾乎是同時，異口同聲。
堅定高傲的三個字，抽回了她的思緒。
小夜漫不經心地笑道：“灰，我記得你說過，凡有求於死城者，可等價交換離開；凡有心於定居死城者，需過五關斬六將；凡誤闖死城者，則將天明之後驅除……我不知道，三十多年前，你說過的話，可還算數？”
聞言，老頭無謂地聳聳肩，狡猾地笑道：“老頭我年紀大了，記不清了，不過你們既然拐走了我的雲蠔，我自然也得取點你們在意的寶物，才算公平，不是嗎？”
“雲蠔……我們還你便是。”
小夜略一遲疑，連聲說道。
平心而論，她對那嗷嗷叫的家夥，委實沒有什麽好感，一隻小烏龜就已經夠麻煩了……
兩隻上古凶獸湊在一起，若是以後發生了什麽意外，這天下豈不是要大亂？
聞言，小烏龜和雲蠔一同睜開了眼睛，十分不舍地抱在了一起。
“嗷嗷——”
“嗚嗚——”
幻月哭笑不得地瞥了眼兩隻，眼下也想不到自己能有什麽東西可以拿去交換的。
放肆躊躇著，從懷中摸出之前從淩雪那裏交換來的“君綾情絲”，對老頭道：“這是第一代君綾王送給王後的定情之物，君綾情絲，不知是否足夠拿來交換你的寵物？”
“呸，一對破手鐲，老頭我才不稀罕。”灰不屑地翻了個白眼，身邊的怪物群跟著咯咯咯陰笑起來。
放肆麵色微變，暗暗思忖：幸虧你不要，我還不舍得呢。
老頭眼珠子轉了圈，一臉奸詐地看著放肆，忽然道：“其實你最寶貝的東西，是他吧？”
放肆微怔，旋即全神戒備地對上了對方的視線……
“嗤！”老頭忿忿地別開頭，隨之轉向繁華，陰測測地咧嘴輕笑，道：“娃，你包裹裏麵似乎有個好東西啊……”
繁華聞言，渾身一僵，忍不住腹誹：該死的老頭，竟敢看上他給幻月準備的神獸！
“嗯？”即便不悅，麵上依然噙著一抹邪魅輕笑，繁華懶懶地回道，鳳眼微勾，眼角略過另一邊的幻月，豈料對方也正好在看著他……
翌日。
陽光下的死城，依然籠罩在一片青煙之下，飄緲不定。
天色剛亮，幻月一行人就被無情的驅逐出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