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誅魔（九）

  察覺到那個人的到來，司碧猛地抽回自己的手，推開墮淵。


  墮淵被她推得趔趄，身子撞在桌子上，精心準備好的糕點、美酒還有墮淵親手為她做的蓮花羹全都打翻在地，嘩啦的響聲，一地的碎片。


  墮淵沒有回頭去看那個隱在黑暗裡的人，他的目光，一直緊緊的，緊緊的看著司碧。


  還是那麼溫柔，那麼寵溺。


  但司碧眼裡已經只剩下無盡的冰冷了。


  已經連偽裝都裝不下去了嗎？


  墮淵的目光在燭火下明明滅滅，心像被一隻大手反覆撕扯著。


  「司兒。」他叫她。


  她卻沒有再回答他。


  「碧兒，別忘了你來魔界的目的，殺了他！」


  妄衍的聲音是難以抑制的興奮和瘋狂的恨意。


  墮淵，你看看，你還不是栽到了我的手裡！眼中的得意怎麼也掩飾不住。


  真是不虧他耗費那麼多的神力來控制司碧。


  墮淵一死，除了司碧，這三界就再也沒有人能和他相比了，他就理所當然的是這三界的王！

  他布了這麼多年的網，終於可以收了。


  司碧也看著墮淵，但是臉上已經沒有任何情緒波動，她伸出手，一把黑白色的劍赫然出現。


  質地古樸，即使隔的很遠，也可以感受到它所散發的強大威壓。


  這便是魔族的剋星——誅魔劍！


  這把劍，此刻正對準他——魔界的魔主。


  墮淵，你傷我讓我失去了青珠，那我就讓你嘗嘗被心愛之人親手殺死的滋味！

  「司兒。」墮淵聲音有些暗啞「我只給你一次機會，你想好了嗎？」


  話音剛落，那把誅魔就冰冷的插入他滾燙的心臟，墮淵被誅魔的威勢逼得後退，身體抵在柱子上。


  司碧遞給他的那杯酒里終究還是放了東西，封靈散，能短暫封住服用之人的力量。


  他苦笑，其實大可不必，她要殺他，他怎會還手。


  就在誅魔穿透他心臟的那一刻，藥效解除，可心臟傳來的痛讓他無法站立。


  他握住誅魔劍，殷紅的血嘀嗒嘀嗒的往下落，他一步步走近她，誅魔劍一寸寸穿透，直至沒柄。


  妄衍看著兩人相殺的樣子，看著墮淵痛苦的樣子，想著他馬上就會死在自己面前的樣子，無聲的大笑。


  他深深的看著她，眼中沒有憤怒，沒有驚訝，只有平靜。


  他問：「為什麼？」


  她說：「我愛的是帝君。」


  任何話都沒有這句來得猛烈，最後一根稻草也徹底沉沒。


  「哈哈哈，墮淵，你想不到吧，碧兒愛的人是我，你只不過是她要殺的人，是我們神界的敵人！」


  「碧兒當初接近你，為的，就是今天！這一劍，滋味如何啊！哈哈哈！」


  妄衍看著狼狽的墮淵，終於忍不住大笑出聲，墮淵如今的模樣，能對他如何！他何懼被發現，何懼魔界！

  妄衍瘋狂的笑聲驚動了守衛，很快，大長老曜涯，魔巫耿卿和二長老他們都來了。


  濃重的不安籠罩在每個人心裡。


  門被用力推開，他們一個個都呆愣在原地。


  他們看到了什麼？

  還穿著墮淵親手製作的如火嫁衣的司碧，手執誅魔劍，貫穿了墮淵的心臟。


  一時間，靜得可怕。


  還是墮淵的咳嗽聲驚醒了眾人，他們憤怒的瞪著司碧和妄衍，一個個都恨不得把他們抽筋拔骨，在他們身上捅上個幾百幾千劍。


  誅魔劍被司碧用力抽出，鮮血噴濺出來，染紅了她白皙的俏臉，沒有人看到，她被嫁衣擋住的手在發抖。


  失去了支撐，加上失血過多，墮淵終於撐不住的單膝跪了下來。


  一眾魔界人連忙上去想扶住他，還有幾個衝動的長老聚起凌厲的攻擊向司碧和墮淵而去。


  「都住手。」


  他聲音虛弱，聽起來並沒有什麼威懾，但幾個長老還是第一時間停手退回到墮淵身後。


  在魔界，無論發生什麼事，墮淵的話總是最管用的，這就是他的魅力。


  大長老和魔巫合力想替墮淵療傷，也被他喝住了。


  「誅魔已穿心臟，無力回天。」


  他說得平靜，好像即刻要死的人不是他一樣。


  可這淡淡的一句話卻重重打在每一個魔界人心上。


  墮淵是他們的魔主，是他們的主心骨，更是魔界的守護神，他們不敢想象，沒了墮淵，魔界會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