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第十九街區八十七號

  「小女孩的媽媽是個軍人？可是，不對啊，剛剛看的時候，還明明是一個少婦來著？」


  秦蒙一時之間，暫時沒有完全想明白是怎麼回事。


  但就在這時，老舊的房門被人從外面推開。


  一個少女，用鑰匙打開了房門。


  正是全家福上的少女。


  不過，卻換上了一套工廠打工的職業裝，領口有些寬大，並不像照片上軍裝那樣嚴密。


  但少女的眼睛依舊是非常清徹，肩膀上還背著一個單肩包。


  秦蒙看著少女。


  少女同樣看著秦蒙。


  四目相對。


  兩人明顯的都獃滯了一下，隨即，少女率先開口了：「廠里最近有些忙，回來晚了。」


  秦蒙點了點頭，沒有多說什麼，只是看了一眼廚房的方向。


  「我去做飯。」少女關上了房門，並脫了外套，換上一件居家的服飾，又在腰間圍上了圍裙。


  一切似乎都是順其自然，兩人顯得非常默契。


  秦蒙知道，這並不是因為他真的「認識」面前的少女，而是因為，他現在正在小女孩的夢境中。


  他的行為是按照小女孩「夢裡」里發生的事情來進行的，他只是代入到了小女孩爸爸的這個角色，而不能強行改變小女孩夢境中的「事實」。


  當然，在小女孩的「視線範圍外發生的事情」，就可以由他來控制了。


  而現在，他和少女之間的「對話」如此順其自然，唯一的解釋就是，他和少女處在「小女孩的視線之內」。


  秦蒙回頭，果然在卧室的門口，看到了一雙眼睛。


  紅裙小女孩！

  她正將房門打了一條縫隙，偷偷的看著客廳中發生的一切。


  「還不去寫作業，又在偷偷看電視，看我不打死你！」秦蒙的口裡不自覺的發出一聲怒吼。


  「媽媽說只要我考試考到100分就會給我買洋娃娃……」小女孩縮回了腦袋，弱弱的說道。


  「買什麼洋娃娃，家裡哪裡有錢買洋娃娃？」秦蒙再次罵道。


  「菁菁，這是媽媽給你買的洋娃娃，乖啊，去寫作業啊。」正在這時，少女走到了卧室的門口，並從肩膀上的單肩包中拿出了一個黃色的紙包。


  她小心的將黃紙包拆開，裡面是一個洋娃娃的腦袋，但是卻並沒有手腳，更沒有身子。


  不過，小女孩還是非常高興，並且立即接過了洋娃娃的腦袋，打開了卧室的房門。


  秦蒙的眼睛在這一刻瞪大了。


  因為，他看到小女孩的卧室中，有著非常多的洋娃娃。


  一整排的洋娃娃擺放在小小的床頭，除此之外，在完整的娃娃中間，還有幾隻斷手，幾隻斷腳和兩個身子。


  小女孩接過了少女遞過去的洋娃娃頭，高興的走到床上。


  她開始用那些斷手斷腳還有一個身子拼湊洋娃娃。


  不多時，一個完整的洋娃娃便被拼了出來。


  「你又去偷？你知不知道工廠裡面已經開始在調查了？」秦蒙立即將怒氣轉到了少女的身上。


  「怕什麼，你不是主管嗎？」少女回了一句：「再說了，我每次只拿一個零件，不會有人發現的。」


  「你聽沒聽懂我在說什麼？我說工廠已經開始調查了！」


  「知道了，我會小心的。」


  「呯！」


  秦蒙將面前的一個杯子，狠狠的摔在牆壁上。


  少女沒有說什麼，只是低著頭，俯下身子收拾杯子的碎片。


  而卧室的房間中，小女孩則是在擺弄著新拼湊出來的娃娃，看起來顯得非常的高興。


  秦蒙的目光再次看向小女孩的卧室，他發現小女孩的卧室中，只有一張小小的單人床。


  這讓他心裡有些疑惑，因為，這老舊的房子只有一個客廳，兩個卧室。


  他和少女是夫妻，肯定是要佔用一個卧室的，如果小女孩再佔一間，那弟弟住哪兒？


  「嘭！」


  就在這時，房門關閉。


  小女孩似乎是心滿意足的開始做作業去了。


  秦蒙感覺整個身體都鬆懈了下來，這是他進入夢境后，第一次獲得「自由」的機會。


  只要脫離了小女孩的視線，他便可以不受劇情的控制。


  他看向了少女的位置。


  少女已經收拾好杯子的碎片，並進入到廚房做菜了。


  秦蒙走到了廚房門口，很快就看到了正在廚房裡拿著菜刀的少女。


  少女沒有說話，也沒有看秦蒙，自顧自的切著案上的青菜，一刀一刀，切得非常整齊。


  秦蒙剛準備開口問「你是誰」，但想了想后又改變了主意。


  因為，在「坦誠相待」之前，他準備先確定一件事。


  他裝模作樣的走進了廚房，並來到了少女的背後。


  少女依舊在切著菜，神情專註，彷彿並沒有看到秦蒙。


  秦蒙突然伸手，猛的從背後一把將少女抱住。


  他的身體帶著侵略性，從後面向著少女壓了過去。


  這種感覺……


  很棒！


  但很快，他就鬆開了手。


  因為，一把鋒利的菜刀，已經帶著寒光向著他的脖子砍了過來。


  「你殺不了我！」秦蒙絲毫不擔心少女會殺了他。


  畢竟，這是小女孩的夢境世界。


  他死不了。


  只要小女孩夢境中的劇情還有他，少女就殺不了他。


  看著少女殺氣凜凜的一刀，他淡然自若，昂首挺胸，不退不避，甚至內心還有點想笑。


  「咔嚓！」


  一顆腦袋飛了起來，然後，咕嚕一下掉落在地。


  秦蒙看到了旋轉的世界。


  他還看到了地上掉落的青菜葉子，還少女腳上的一雙拖鞋。


  「？？？」秦蒙。


  「你可能搞錯了一件事，我只是殺不死你，並不是不能殺你。」少女俯下身子，湊到了秦蒙的腦袋前。


  出手挺狠的啊！


  秦蒙瞪著眼睛看著少女，他隱隱可以透過少女寬大的領口，看到一些不可描述的東西。


  雖然他現在只剩了一個腦袋，有些事情無法付諸行動，但他還是得摸著良心說一句：「完美！」


  「你是幾號？」少女再次開口。


  「(⊙?⊙)」秦蒙。


  「我問你，你的特別行動組編號是多少？」少女又補了一句。


  「什麼編號？」秦蒙不太明白少女在說什麼。


  「看來是失憶了？算了，等我找到其它兩個人後，會一起把你們救出去的。」少女不再多說，重新站了起來，開始繼續切菜。


  其它兩個人？秦蒙心念電轉，他隱隱的覺得，少女好像把他當成了特別行動組的成員？


  怎麼回事？


  難道，這個夢境裡面，還有其它催眠師存在？

  秦蒙這樣想的時候，他的腦袋便又咕嚕咕嚕的滾回到了身上，接著，他就重新出現在了客廳。


  他坐在沙發上，看著電視上播放的一則新聞。


  「星星電視台播報，今天下午在江城第十九街區，發生了一起嚴重的入室殺人案，據調查……」


  又進入劇情了嗎？


  秦蒙的目光斜視向卧室的方向，果然他再次看到了小女孩。


  小女孩正穿著紅裙，抱著那個新拼出來的洋娃娃，站在門口。


  ……


  十分鐘后。


  少女從廚房裡端著兩個剛炒出來的菜走了出來。


  一個小白菜，一個青椒雞蛋。


  算不上很好，但是，秦蒙的口裡依舊泛起了口水。


  雞蛋啊！

  我有一年時間沒有吃過雞蛋了啊！

  沒想到，在這個夢境裡面，又可以嘗到雞蛋了。


  秦蒙的心裡一下就被幸福給充滿，吃了兩碗牛肉麵后，再品嘗一碗青椒雞蛋，這樣的人生簡直不要太溫暖。


  「菁菁，弟弟呢？叫弟弟一起來吃飯吧？」少女開口，並將目光看向站在卧室門口的小女孩。


  「弟弟，快出來吃飯了。」小女孩點了點頭，朝著卧室中叫了一聲。


  很快，卧室中又走出一個小男孩，生得虎頭虎腦，嘴角還帶著調皮，跟全家福上面的小男孩一模一樣。


  原來……


  弟弟在房間裡面嗎？


  秦蒙有些驚訝，明明卧室裡面只有一間單人小床。


  難道是我看錯了？其實在裡面還有另外一張床？


  這種可能是存在的，畢竟，秦蒙是從外面偷偷觀看，而並沒有真正進入小女孩的房間。


  ……


  一家四口，坐到桌子前。


  小白菜是放了調料的，看起來味道不錯，絕對比葉梓帶過來的開水煮青菜要強得多。


  特別是青椒雞蛋，那金黃的雞蛋啊，真是太懷念了。


  秦蒙的口水都快要留下來了，他覺得這一頓他至少能吃五碗。


  他拿起了筷子。


  然後……


  狠狠的摔在了桌子上。


  「又是白菜，又是青椒雞蛋！這日子簡直沒法過了！」


  秦蒙將面前的筷子狠狠的一摔，開始沖著少女發火。


  別摔筷子啊！

  我想吃！

  秦蒙的內心在吶喊，但是，他的身體卻不聽使喚的站了起來。


  小女孩被嚇到了，抱著弟弟。


  而弟弟則是拚命的掙扎，想要從小女孩的懷裡掙脫出來。


  少女皺了皺眉頭，俯下身子，將地上的筷子撿了起來。


  秦蒙此時已經回到了沙發上，繼續看著電視上的新聞。


  新聞還在播放著剛才的那起入室殺人案，只是，新聞主持人的畫面，已經切到了視頻。


  視頻上是一幢老舊的樓房，第十九街區八十七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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