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鏢
咕嚕咕嚕,一個大燉鍋翻滾著泡沫,不時浮起幾個蔬菜,又讓沸騰的泡沫沉到高湯之中了。
圓桌上,十裏鏢局一眾人均目不轉睛的盯著這一大燉鍋,楊靜看了看左邊的周青森雙目緊閉,雙手放在桌下一言不發。又看了看右手邊的楊文舉,環抱著雙手,亦是一言不發,雙眼盯著燉鍋。當然還有某個留著口水,拿著筷子快要把臉都貼到燉鍋的某人。
嗚嗚嗚嗚…..燉鍋冒出一股蒸汽把鍋蓋頂的發出一陣微微的轟鳴,楊靜伸過手去把鍋蓋揭開,肉混合著高湯蔬菜的香氣引得人食指大動。就在此時,周青森的眼睛爆發出一股精光,一掌拍在桌上,將筷子擊飛到半空中一把抓住猛的向燉鍋伸去。
楊文舉則是默不作聲的把碗和筷子一同得使到那鍋邊,瘋狂的往碗裏挑出肉來,陳一當然是不甘人後,也使著筷子過去分一杯羹。周青森和楊文舉互相看了一眼,確認過眼神,“啪嗒”“啪嗒”一同夾住了陳一的筷子,隨後在陳一一臉懵逼的眼神下把陳一的筷子擊了出鍋外,又開始了瘋狂的夾菜。
陳一看著燉鍋中的肉眼可見的食材和水位線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下降著,看著習以為常的楊靜開口問道“那個……..什麽……..楊姑娘?”
在這一刻,陳一看到了一個笑容恍若隔世,不對已經隔世了,一個職業化的虛假無比的笑容,一道完美無比的弧線出現在了楊靜的嘴角上“我剛剛和錢伯伯吃過了,你們慢慢吃我不急。”楊靜笑吟吟的說著。
陳一吞了吞一口水,看了看燉鍋,還有著一半的湯水,再看看自己的碗裏空空如也。
“陳一小兄弟,愣著幹嘛?快吃呀!別客氣!”周青森囫圇吞棗的說著一邊不停的夾著燉鍋的菜。
“對啊對啊!別客氣!舍妹的手藝還是不錯的!快嚐嚐!”楊文舉倒是相對矜持一些,夾一塊吃一塊,沒有像周青森那般的一直往碗裏屯著,但也是速度驚人。
“呃………好呀。”陳一伸出去筷子,發現二人居然不約而同的停了下來,陳一把那筷子一探,咦,好熟悉的感覺。
夾起來一看,剩下的唯獨隻有半截玉米了,正是剛剛陳一買回來的那根,陳一看了看周青森,周青森隨即撇開了眼神抽出了點煙草作欲要找火柴的樣子,楊文舉則是看著碗裏裝作找著剩下的菜料。
正當陳一要啃那剩下的半截玉米的時候,叩叩叩,一陣敲門聲從門外傳來。
“嗯…….我聞到了…金錢的氣息,有生意上門了。”周青森拍了拍手,起身去往鏢局的大門處。
“那就到這吧。”楊文舉亦是放下了筷子,對楊靜微微示意“陳一,你就隨周鏢頭一起去瞧瞧吧。”
“好咧”陳一揣著半截玉米心想著這周鏢頭直覺有那麽準嗎,便隨著周青森小跑著出去了。
陳一走到的時候,周青森剛好把大門打開,來者是一名中年男子,頭帶著玉帶身穿著一身絲綢的錦衣金邊點綴在衣擺之上好不華麗,“你就是這十裏鏢局的周青森?”來者倒是率先開口了。
“正是,在下十裏鏢局鏢頭周青森,裏麵內堂有請!”周青森拱了拱手作了個往裏請的姿勢。
陳一連忙把門帶上,隨著那華服男子與周青森一同進了內堂。
內堂。
周青森與那華服男子對麵而坐,陳一則是沏著茶,緩緩的倒在二人麵前的杯子。
作為一個自華夏穿越而來的人,對於茶,還是有一定的了解的,陳一熟練的高衝分茶,陣陣的清香散發出來,使得飯後的油膩都似乎被衝去了一點點,當然某個身上還揣著玉米的某人除外。
“客人如何稱呼?”周青森將茶杯連同杯托一並放置那華服男子麵前,不卑不亢的敬上了一杯茶。
“周鏢頭莫要客氣,叫我雲樺就好”華服男子將手放在那茶杯邊緣慢慢的摸了半圈。
“那雲公子此次前來是為何?”
“周鏢頭,此次前來乃是要委托你們十裏鏢局走一趟鏢。”華服男子抿了一口茶水緩緩說道。
“哦?不知雲公子是要走什麽鏢?”周青森用杯蓋微微磨了磨茶杯口發出一絲清脆的聲音。
猶豫了半響,雲樺開聲“人。”
“此處不便,可否請周鏢頭到府上走一遭?”雲樺緊握著茶杯,有些緊張。
“那自然是可以。旁邊這位小兄弟可以隨我一同前去嗎?”
“這…….”雲樺看了看陳一又看了看周青森,“周鏢頭,此事還是需要保密一些……”
“雲公子不必緊張,這小兄弟也是我們鏢局中一員,自然會為你保密。”周青森微微抬手輕笑著。
陳一手拿著茶壺佇在一旁,心想,這鏢頭還是有良心的,當然剛剛在飯桌上的不作數就是了。連忙開聲附和“雲公子莫要擔心,我身為一個鏢局人員,自然是有職業操守的。”
“嗯……那好吧”雲樺放開茶杯,算是把手放在了茶桌上。
“雲公子盡管放心。我們十裏鏢局,從來沒有失過鏢。我周青森向你保證鏢鏢必達!”周青森亦放下了茶杯,用手輕輕的捶了一下胸口心髒的位置。
“有周鏢頭這句話我就放心了。”
“那雲公子我們什麽時候動身去府上呢?”周青森抿了一口茶水,觀察著雲樺的表情。
“就現在。”
“爽快!陳一,走!”周青森大手一拍便站起身來。
“那還請雲公子帶路。”
“嗯”
二人隨著雲樺走出鏢局,轉過兩個街角,一頂樸素無比的轎子停在巷子裏,幾個下人模樣的人守在街頭巷尾,似乎是在望風。其中一個下人看到雲樺來了,忙上前來打招呼,恭恭敬敬的問道“雲公子,有何吩咐?”
雲樺擺了擺手,“送我們三人回…..雲府。”
周青森看著眼前的這一幕,雲姓?若有所思,但是也是跟上了轎子。
“此轎子乃是二人轎子,我們三人隻能將就一會了。”雲樺坐在一側,略有歉意的說道。
“雲公子莫要介意,我們江湖中人隨遇而安,難得坐上轎子已經是莫大的舒適了”周青森倒是客套話一套一套的,但是不得不說還是使得雲樺很是受用。
相比之下陳一的狀況就沒那麽好了,陳一在前世算是海陸空的交通工具都坐過了,也沒有試過有什麽不適,但是當這轎子一被抬起的時候,陳一感到胃中一陣翻江倒海,這是暈轎了?
幸好的是轎子裏的簾子並沒有掀開,相對昏暗的環境使得即便是在對麵的雲樺也看不清陳一臉上的臉色,周青森則是雙目緊閉著,不知道是在默默的記著轎子行走的軌跡還是在閉目養神。
轎子倒是走得非常輕快,落地的那一刻陳一感覺整個世界都踏實了,與此同時的周青森亦是睜開了眼睛,雲樺走出轎子,掀起來那門簾示意轎子內的兩人。
周青森先行了一步,陳一剛剛踏出轎子,久違的新鮮空氣當然還是腳踏實地的感覺真好,放眼看去,此處是一處的寬大府邸的門前,四周皆是空無一人,一堵高高的城牆聳立在這府邸之後。
“雲公子,這莫非是禁城之內?”周青森皺著眉頭,官鏢倒是也接過,由政府經手的,而且多數是一些諸如糧餉之類的銀鏢。
盡管是見到雲這個姓的時候有了一些猜想,但是這次的情況似乎有些頗為複雜。看著身旁似乎在用著不被人注意動作呼吸著新鮮空氣的陳一,思考著自己是不是做出了一個錯誤的決定。
陳一緩緩的呼吸感覺好了一些,自然是看到了麵色有些凝重的周青森,一把拍了一下他的肩膀,露出了一個微笑。二人相視一笑,行走江湖就是要有這樣的覺悟呀。
“那麽雲公子,讓我們來談談吧。”周青森清了清嗓音徐徐說道。
“嗯,二位隨我來。”雲樺走在前麵,帶著二人進入了這偌大的府邸。
“此事還需慢慢道來。如你所見這裏是雲府。”雲樺指著掛在府邸門前的金漆烏木招聘說著、
“我們雲府的確是在禁城之中,而這要你們護送的人正是這長空國的第十六皇子”雲樺站在門前,處變不驚的說著這樣一個宛如驚雷的消息。
“不可能!”周青森一聽,馬上開口說了“這皇族之事,不可小覷。何況這也不是我們鏢局的範疇之內,周某先說聲抱歉了。”周青森拱了拱手,欲拉著陳一退走。
“周鏢頭,此處乃是禁城內,無關人等不得入內。我若是說你擅闖皇宮那就是擅闖皇宮。你知道後果如何的。”雲樺一邊說著一邊擺弄著腰間的一個玉佩,玉佩之上隱隱有著地龍的刻痕。
“周鏢頭不妨聽我一言,此事乃與當下的朝廷政事有關。”雲樺歎了一口氣緩緩說道。
原來這十六皇子乃是前太後與當今長空國皇帝雲天清所生,而今聖上重病,現太後與大皇子幾乎是獨斷朝野,欲將有登基資格的繼承人全數廢除儲位,而這十六王也在其中,而雲樺則是親王之一,自然不忍這樣的同胞相殘,而前太後生前對雲樺亦是照顧有加,所以在這樣的情況之下,不得不出此下策將皇子秘密送出這雲城外,免受著奪嫡之爭。
“這裏亦有免死金牌一枚,就算日後此事事發,亦能保你鏢局上下平安。”雲樺說著從內袋中掏出一枚純金鑄造的牌子,赫然就是那免死金牌。
“事已至此,你們沒有選擇的權利。”雲樺說著,負手而立看著對麵的二人。
周青森看著雲樺,稍微停頓著思考了一下,“好,那我便答應你,這趟鏢我們接下了,但是在下還有一事不明,請雲公子解惑。”
“此事十六皇子沒有異議嗎?全由你雲樺做主?”周青森眉頭深鎖疑惑的問道。
隻見那雲樺歎了一口氣,“二位隨我前來,便知了。”
帶著疑惑,二人隨著雲樺進入了雲府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