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花容葬枯骨(六)
“芸!”陳老實大聲吼道!
他看見正欲辯駁的常芸身後露出半個腦袋,獰笑著舔了一下常芸的耳垂。常芸驚怒交加,卻還來不及反應,就被身後之人掌刀劈暈!
陳老實睚眥欲裂,怒火中燒,對著那人狂吼:“陳彥宅!你幹什麽!”
陳彥宅便是癩皮陳,生滿腦袋的癩皮,為人也是癩皮,所以大家都記不住他的名字,隻叫他癩皮陳。陳老實一直覺得這樣叫不合適,於是平輩之下,又是癩皮陳的兄長,便一直記著他的名字,叫他陳彥宅。
常芸被一掌劈暈,身子癱軟下去,癩皮陳剛好在她身後,順勢就抱住了她,大庭廣眾之下,當著陳老實的麵,上下齊手。這具他夢寐以求的活色生香落入他的手中,焉有不占便宜的道理。
陳老實再老實也不能看著妻子受辱,一怒之下扒開人群,衝向癩皮陳。
癩皮陳隻覺得滿懷香軟,恨不得立刻將常芸就地正法,可是這麽多人看著,他再沒臉沒皮,也隻是拿那條軟蟲兒在常芸豐腴翹彈的屁股上玩命兒的搓攆。
他看著衝過來的陳老實,一臉猥瑣的:“反正都要死了,讓兄弟爽爽。也不算肥水流了外人田。”
村民有的羨慕,有的不恥,卻無人相攔。都想看看,這條迷人的蛇蠍,麻布衣衫下,究竟藏了幾分被陳老實獨占的溫潤軟玉。
此刻陳老實已經來到癩皮陳麵前,舉起拳頭就要揍他。可是癩皮陳躲在常芸身後,雙手死死按在常芸的波濤之上,陳老實無從下手,氣急敗壞。
癩皮陳忽然將常芸推向陳老實,趁著陳老實迎接嬌妻之際,腳下一蕩,把剛抱住嬌妻還沒站穩的陳老實絆倒,然後又一把將常芸拉了回來。
常芸身盈輕柔,癩皮陳雖然體弱,這一推一拉卻毫不費力。眼見陳老實“噗通”一聲倒地,更加無所顧忌,左手抱著常芸的腰,右手已經伸進衣服裏。
這等有傷風化的事,村長實在看不下去,別人可以沉默,他作為一村的領袖,絕不能沉默。
“住手!”村長高喊一聲,“癩皮陳你幹什麽!”
雖然人人都叫他癩皮陳,可他卻不喜歡別人叫他癩皮陳。
“我怕這妖精作法逃脫,先降服她。”
“把你的髒手拿出來!”村長怒道,或許他也想讓常芸來承載村民的滔怒意,畢竟若是沒有陳老實這一家,餓的發瘋的村民不定就會打上自己家的主意。但這癩皮陳不識時務,在他麵前如此膽大妄為,絲毫不把他這個村長的威嚴放在眼裏,著實觸怒了他。
癩皮陳滿不在乎的:“我要把這妖婦扒光給大家看看,讓她當場現原形!”
“好!”
“扒光這妖婦!”
村長正要阻攔,人群卻沸騰起來,紛紛響應癩皮陳扒的提議,要求扒光常芸最好再讓大家深入檢查一下。
“道長……您看這……”村長不敢公然跟大家作對,向道士求助道。
這道士方才被常芸逼問之下不敢直視,此刻趁著她暈倒才敢認真打量,一眼望去,常芸被癩皮陳撥弄得香肩外露,發絲淩亂,那副神魂顛倒風韻無雙的模樣,竟讓這遊方老道不知不覺間咽了一口唾沫。
道士清了清嗓子,出麵攔下眾人:“諸位,請聽我一言!”
村民聞言都靜了下來,癩皮陳也停下了動作,手卻在常芸上身的衣服裏,不知道在撥弄什麽。
“這妖婦毒蛇附體,你們妄自動她,會惹來禍害。毒蛇最是記仇,你們若對她抱有半分褻瀆,不定,晚上就找上你們來了。還是將她交予貧道,好為她作法驅魔。”
道士的話胡編亂造毫無根據,最初大家都對他半信半疑,可是熊死旱來,絕望之際,這是他們唯一的救命稻草,不信也得信了。連癩皮陳也有些畏懼的愣了片刻。可是他爛命一條,苟且偷生一輩子,有生之年能吃上一口這隻可遠觀不能褻玩的飽滿仙桃,被毒蛇咬死也值了。
陳老實倒地撞到後腦勺有些暈眩,好不容易恢複,眼見癩皮陳淩辱愛妻,利落的爬起來又要撲上去,攔腰抱著常芸想要將她搶回來。
可是癩皮陳的手就像黏在了常芸身上,陳老實拉了半都沒把愛妻拉回來,常芸身上的衣服不過是鄉村的爛頭補丁,經不住撕扯,“噗嗤”一聲,竟被撕裂。
陳老實大呼“不好!”眼見愛妻就要在眾人麵前不著寸縷一絲不掛,卻不知道該如何護住她。
活了大半輩子,受了大半輩子的委屈,卻也沒想到,會有今日這一難。
村長要獻祭自己的孩子,自己沒法子,愛妻出麵阻攔,卻被汙蔑為蛇妖,還受人淩辱。
他忽然覺得自己好沒用,什麽都保護不了。
孩子保護不了,妻子保護不了。
他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麽,他叫陳老實,他為人也老實。從不得罪別人,家裏都揭不開鍋了,鄉親來了,他也熱情款待。
鄰裏之間有什麽需要幫襯,他總是第一個出頭。村裏要修橋鋪路,他也總是賣著命的出力氣。
自己這輩子,最大的幸福,就是有了這個漂亮又懂事的媳婦,知書達理,上得廳堂,下得廚房。
自己蠢笨,很多東西都不懂,她總是笑著教他,大家閨秀嫁給了鄉村野夫,從不叫苦,也不埋怨,將家中料理得井井有條。
“為什麽?”他聲的。安靜中村民聽見他在話,卻聽不清,都疑惑的注視著他。
這到底是為什麽!
“為什麽!所有人,都要欺負我!”他忽然癲狂嘶吼,將眾人嚇了一跳!
“嘭!”屋堂上方的瓦片炸裂,露出一個大窟窿,隨之而來一道黑影落下,正踩在道士頭上。
隨後黑影向常芸丟去一件黑袍,正好把她蓋住。
“因為,你是個好人。”
那個黑影張嘴了,聲音有些悲涼。
陳老實感激的看向他,熟悉的聲音後麵是熟悉的麵孔。
“傅兄弟!”
“陳老哥。”滿村都是姓陳的人,但是陳老實知道,對於傅雨雪來,隻有自己是陳老哥。這是常芸告訴他的。
“傅兄弟,你告訴我!為什麽我是個好人,就要被欺負!”他不懂,他真的不懂。也許如果他懂了,就不會被欺負。
傅雨雪忽然笑了,他最近很愛笑。
村裏的人都沒見過他笑,不知道他笑是什麽意思。
“你做什麽!”村長顫抖著阻攔,別人可以怕,他決不能怕。
傅雨雪沒有理他,一步一步走向癩皮陳,右手輕輕翻轉,一道刀風隨著他的動作從他手中刮起,直撲癩皮陳。
癩皮陳還沒反應過來,隻覺得雙手一輕,直到傅雨雪來到他身邊接過了常芸,他才感到一陣從未有過的劇痛。
低頭一看,雙手已脫離雙臂,竟被刀風斬斷。
恐懼比痛楚來得更快,雙臂的傷口盈滿鮮血,卻沒有落下一滴。
“啊!我的手!我的手!”癩皮陳痛苦的在地上翻滾,可是無論如何,這雙手是回不來了。
因為,他碰了他不該碰的。
傅雨雪將常芸交還給陳老實,帶著一臉蒼茫的微笑,:“因為啊,欺負人的叫壞人。所以被欺負的,隻能是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