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九章 生死有命
木名睜開眼，緩緩起身盤坐的時候，記憶都知己清晰了，思緒也是如此，才發現自己躺在一塊石碑之上了，魔藤也在他身側不遠打坐運功，此時的魔藤已經變回來少年的模樣，麵色依舊有些蒼白，如好久沒有見到陽光的人。
??“醒了。”
??霖芳扶起他，而且端來一碗藥水，那是丹藥碾碎後混合一些藥汁液，帶著淡淡的綠意。
??木名接過後直接服用了，隻感覺喉嚨中有些清涼，喉嚨中的燥意去了很多。
??出奇的是自身傷勢已經好了七八分，就是氣血有些虛弱，若不是袖口還有血跡，木名可能會有些恍惚。
??看著石碑最前方跪伏著一頭麋鹿，木名若有所思。
??“白長老收服的。”
??霖芳補充道。
??“讓你擔心了。”
??木名看了看霖芳，心中有些暖意，隻是不該說什麽。
??霖芳搖搖頭，笑道：“以後別這麽魯莽了。”
??木名點點頭，算是承諾。
??“丹鬼護住了你，他受傷不輕，白長老從那麋鹿那裏取出兩滴心頭血，穩住了你們的本源傷勢，此時好生調理就無大礙了。”
??霖芳見到木名看著魔藤那裏，繼續說道。
??“結果怎樣了。”
??木名沉吟片刻後，才說道。
??說道此處，霖芳會意，取出一個兩個玉瓶，木名接過打開塞子，輕輕聞了聞，麵色有些古怪。
??“是那老蛇和那血虎的血液？”
??木名問道一些清香，不過其中有一絲煞氣和陰沉的味道，於是，不確定的說道。
??霖芳點頭，道：“不過，七長老傷勢很嚴重。直接被貫穿胸膛，左手被斬斷。”
??木名聞言，心中一驚，急忙朝著那第二塊石碑看去，隻見七長老此時默默運功，青色長衫的後心胸口那裏破開一個大洞，隻是身軀沒有被貫穿的樣子，而且左手還在，並沒有斬斷。
??“斷肢重生！”
??木名並不覺得奇怪，隻是有些驚奇，這等手段乃是分神之後才能擁有的手段，原理和塑造分身相同，感悟造化奧義，加上一些神奇之物，以規則塑造肉身。
??霖芳卻搖頭道：“不是，隻是，接好了斷肢，重塑了胸口的血肉，若是斷肢重生，恐怕不是一時片刻能夠完成的。”
??木名這才明白，是自己誤會了，不過當目光看到周圍的弟子有些沉默，麵色凝重，哪怕是交流都放低了聲音，而且很多人麵色有些悲傷。
??“死傷如何？”
??木名聲音有些低沉，腦海中出現的是之前那個被玄黃蟻洞穿身軀，接著被震碎肉身的弟子，他屍骨無存，這一幕讓木名神色有些悲哀。
??“死亡.……五百七十八人，其中，兩百二十三人，屍骨不存，至於負傷者，三千七百八十九人。”
??霖芳輕歎一口氣，神色凝重了許多。
??木名心中輕歎，有些無力的感覺。
??人生一世，草木一秋，生命都是極為短暫。這些弟子年長的不過二十歲，少則七八歲，都是一些花朵般的人物，卻過早的凋落了，凡俗之人中多羨慕修道之人，卻不知修道之人中走得路太過坎坷，動輒丟了性命，更有些，屍骨不存，讓人有些難以接受。
??霖芳接過木名遞過來的兩個玉瓶，神色也是黯然。
??“幾乎每個弟子都有份，有些弟子甚至還取到了幾顆虎牙，那是長老們贈送的，至於那老蛇，體內的寶血卻是陰毒很多，很多弟子都不適合。不過丹鬼和你得到的好處最大。”
??霖芳看見木名神色有些悵然之色，因此岔開了話題。
??木名輕笑一聲後，起身朝著魔藤走去，霖芳沒有跟著。
??“多謝了。”
??木名輕聲道，在魔藤身邊盤坐下來。
??魔藤看了一眼木名，麵色依舊慘白，木名心中有些愧疚，不過也多了一絲感動。
??魔藤那會直接裹住他以後，受到的衝擊最大，無論是青色香爐和那玄黃蟻的斷角都不是凡物，二者撞擊的餘波直接作用在二人身上，若不是魔藤舍身相互，恐怕木名身軀都炸開了。
??魔藤笑了笑，麵容依舊稚嫩，隻是目中露出老成之色，想來最近一段時間他的記憶又恢複了一些，因此整個人看起來也變得寧靜了許多。
??“客氣了，換做是我你也會這麽做。”
??木名露出笑容，倒也不再說什麽，說來奇怪，從開始時候的因果牽連，到現在的生死之結，二者的某些方麵都很相似，都是喜靜的人物。
??“倒是讓我很好奇，你擁有的東西都極不尋常。”
??魔藤突然想到了什麽，直接說道。
??木名搖頭，也不覺得奇怪，道：“這.……並不是我的，是我體內的某個宿主的，至於你好奇的這東西，恐怕和你想的有所不同。”
??魔藤有些疑惑，收回了散出的手印。
??“說說看。”
??木名點頭，道：“這個香爐曾熔煉了無數精怪的血肉供給我體內的宿主的生機！”
??木名說這句話的時候有些唏噓，不曾想是這麽一個東西救助了自己，更是將玄黃蟻險些震死。
??魔藤聞言，麵色古怪起來，道：“說說具體。”
??木名看了一眼周圍，沉吟片刻後，壓低聲音將當日斷香樓中發生的一切大概講了一遍，魔藤靜靜聽罷，仔細打量了木名一遍，眼神怪怪的。
??木名被他這麽一看，有些不自在，忍不住打斷道：“怎麽，有何不妥？莫非你也覺得這香爐無比詭異？”
??然而魔藤卻搖頭，欲言又止，最後慢吞吞說道：“也不知你到底有何特殊，怎麽你的身軀什麽牛鬼蛇神都能進來了，一隻蛋，一個香爐，還有一頭沒有死的精怪，讓我想到了那我之前在世俗中見到的那肉鋪中的五花肉，什麽蒼蠅蚊子都想來咬一口。”
??木名：“.……”
??木名體內的第四道靈身此時睜開眼來，冷哼一聲後繼續閉目了，至於那巨蛋也輕輕一顫，至於皮卷子也是散出一陣金色的霧氣。
??木名突然覺得沉默之人有時候講起話來還是挺……損人的。
??當下，笑了笑也起身離開了，不過是走到了白長老那裏。
??“多謝長老搭救！”
??站在白長老身後不遠處，木名恭敬抱拳行禮，木名看了一眼那麋鹿，那麋鹿看了一眼木名後繼續耷拉著腦袋，似乎對於自己的遭遇極為無奈，卻無力回天一般。
??木名也朝著麋鹿一拜，麋鹿這才甕聲甕氣道：“你小子倒也厲害，那玄黃蟻之前我就知道它的存在了，一直以為它隻是三階，這次本想召喚它，它卻一直獨來獨往，讓我尋不到蹤跡，不曾想竟然來這裏等候了。”
??木名沒有說什麽，隻是笑了笑。
??卻在此時白長老輕聲道：“來這裏吧。”
??木名有些遲疑，不過還是過去了。
??白長老周圍有大塊空地，那是眾多弟子特意空出來的。
??其他弟子見到木名來此，倒也不意外，畢竟白長老曾替他索要兩滴寶血療傷，想來木名是來感激救命之恩，至於當日的種種，很多人都忘記了，因此，當下也沒人理會了。
??“坐吧。”
??白長老繼續道，因為木名隻是在他左側站定，沒有在在同一條線上。
??木名這次沒有猶豫，朝著白長老手掌拍過的那裏盤坐下來。
??接下來白長老沒有說什麽，木名也不敢擅自開口。
??白長老沒有閉目運功打坐，隻是靜靜看著眼前的遠方，石碑自行飛動，一幕幕景色從腳下略過，不過都是密林，倒也沒有什麽特別的。
??片刻後，白長老順先道：“可好些。”
??隻是目光依舊望著遠處，不知在看什麽。
??木名連忙應聲：“好多了，還要多謝長老。”
??白長老搖搖頭，接著道：“哪怕我不出手，你體內的力量也可讓你痊愈。”
??木名聞言一驚，難道長老已經發現什麽。
??果然，白長老又道：“鬼冥、香爐，都是厲害的東西，不曾想選擇了你，也不知是好是壞。”
??木名有些驚訝，又有些意外。
??驚訝的是這些存在白長老似乎都認識，鬼冥他認識不奇怪，但是香爐卻有些意外了。此外，皮卷子，巨蛋，這些東西白長老顯然不曾感應到。
??木名苦笑一聲，說道：“大概還是好的吧，若不是香爐，恐怕我葬身此地了。”
??白長老聞言，哈哈一笑：“倒是你看得開，想來你也知道這些東西的厲害了，和你結緣，終究是要承擔因果的，不過，你都看淡了，我不好說什麽了，個人有個人的緣分。”
??木名倒是沒有白長老說的那般看淡，隻是體內的東西很多，多一件少一件沒有多少區別了。
??“聽你之意，好似對生死要少些在意。”
??白長老眉頭一動，有些意外的問道。
??木名卻搖頭：“倒也不是，我到現在不過十歲年月，於某些人而言，隻是彈指間，不過，見到這麽多師兄弟葬身此處，有些感慨，更多是無奈和無力。”
??木名說的很自然，沒有怯意，盡管之前白長老層刁難於他，不過木名知道輕重，自然沒有記在心上。
??而且對於白長老出手救自己的舉動也銘刻在心，否在自己的本源恐怕早已經裂開了，之前的情形木名現在想起都一陣後怕。
??“是啊，的確無奈，哪怕我的修為在你們看來已經很高了，但是方才的那一刻，都顧不上你們，隻是，這些你們總要經曆的，希望你們不要怪罪於我。”
??白長老語氣悵然，他本是見慣生死的人，但是此刻卻仿佛是一個緬懷之人，心情沉重。
??“生死有命，況且若不是長老出手，恐怕我們都將淪為這些凶獸的口中血食。”
??白長老搖搖頭，對此沒有說什麽。
??木名也不知說什麽，隻是感到了氣氛有些悲涼，或者是此時感受更深刻而已。
??“大亂將至，眾生都是滾滾洪流中的魚兒，修為高的是大魚兒，修為低些的是小魚兒，隻是，更多人是蝦米罷了。”
??白長老輕歎一口氣，獨自一人喃喃，依舊看著遠方，隻是木名聽到了，那麋鹿也聽到了，隻是腦袋耷拉得更低了。
??“眾生都是魚蝦，那誰是真龍？”
??木名心中自問，隻是，沒有答案，殘酷的事實他們真切感受到了，生死不由己，數百個生命，說沒就沒有了，這就是修行的代價，別人眼中羨慕的代價。
??生死有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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