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一十九章 陽方十月
“都說相思好……你卻忘了……相思讓人老！”男子呢喃，此時竟然失神。
??黯然銷魂，淚眼朦朧，無盡的愧疚，還有深深的遺憾。
??一個男子就在這裏痛哭流涕，宛如女子，但誰又能知道他內心的痛楚。
??一個陷入沉睡，隻有懵懂的意識，不再如初；一個是一縷意念所化，卻也丟失了人格，此時展現的是愧意。
??都不是當年人，哪怕麵容一般無二，但是都是殘缺不缺，就像秋天的落葉，落葉有缺，枝條失去了原來的嫩綠，現在變得枯黃。明明隔得很近，但是一個在樹上，一個在地上，哪怕落葉歸根，但是還是離開了枝條，有了距離，無法跨越的距離。
??老樹有了變化，有一道聲音傳出：“多少萬年了，她尋你，卻隻得到一縷愧疚，想不到你還是來了。孽緣啊……那一句相思好，她等了太久才開口，及時為了讓你心安……”
??老樹那裏飛出一縷霧氣，蠕動間，化為一個女子。
??那女子和坐在石頭上的女子麵容一般無二，隻是眼神有了不同。
??那坐著的女子眼神癡癡，如在等候什麽，但是老樹那裏出現的女子則是一臉淡漠，哪怕是麵對著這個男子，也是如此，甚至還有一些厭惡。
??男子道：“是我對不起她……”
??“說這些有何用！”女子囁嚅著嘴，最後還是說出了這句話。
??“當年她開天辟地，便也點化了我這株彼岸娑欏，也才印證了一樹一界的傳說，你可知為何她會點化我？”
??女子開口，聲音空靈，如在彼岸天邊，帶著縹緲，有些不真實。
??男子點頭，言道：“我知道，當年我聽過這個傳說，有邊花開，奈何橋前；彼岸樹開，輪回道歸。彼岸花話語是無奈和分離，彼岸樹寓意是期盼和愛戀，除非神死，否則，彼岸娑欏不滅。”
??女子點頭：“原來你都明白，彼岸傳說一隻傳在，傳聞是在天外天和山外山之間的鴻溝邊沿的橋梁，那時候你還不是神，哪怕你名字是神，但是你卻不是眾神祭祀的神，那時候便已經注定了結果。”
??男子默然無語，他擦拭了眼淚，走到如同石化的女子前，緩緩探出手掌撫摸著女子的臉龐，那女子睫毛顫動，但是始終無法恢複意識，隻有男子的影子倒映在瞳孔之中，黑白分明之間，有了不同。
??老樹那裏的女子看著這一幕，眼中有了柔和。
??“都說相思好，相思卻令人老。你開辟長生道，無非就是想等一個不可能在出現的人，但是你卻不知逝者如斯夫，過去的終究是記憶，哪怕如何用盡全力回憶，卻也終究在歲月裏。你卻忘了眼前之人。”
??女子開口，看著男子撫摸著盒子麵容一般無二的女子，她搖頭，隨後化作一道煙霧回歸老樹。
??老樹抖動，周圍的一切恢複了平靜，那些登山者恢複了知覺，不過他們自身不知，似乎方才的時空寂靜都不存在。
??極朵眼神有些迷惘，不過隨後默然，他沒有多說。
??木名心中有一股失落，來自那皮卷子，此外還有濃濃的愧疚。
??“當年的一縷愧疚，如今成就了你，你不是神，你隻是惡念煞神，你還有使命，出現太多，對你沒有好處，對你的宿主也沒有好處，當年死去了太多人，這個人不能敗！”
??老樹震動，男子身軀炸開了，化為煙霧，男子滿是不舍，但是卻被分開了。
??一道煙霧落回木名體內，木名看見皮卷子上一個人影在那裏看著遠處的山丘。
??“登山，我想多看看她……”男子開口，這是第一次真正意義上的開口。
??木名沉默，意念倒卷而歸。
??一枚葉子飛來，落在木名身前。
??一些人暗自羨慕，不過卻也靜心祈禱了。
??木名拿著葉子，絲毫不覺出奇，不過細看之下，葉子那裏有一個漩渦。
??片刻之後，一些畫麵出現，那畫麵直接撲來，木名正要大呼，但是卻發覺自己無法發出任何聲響。
??而此時，周身陡然變化。
??一片無垠的星空之中，木名立身其中，周圍明滅不定，到處都是破碎的形體，一具具屍體漂浮在星空之中，在幽光之中變得極為寂靜。
??木名要查探，意念上年初，發現，自己的意念竟然如波浪一般席卷開來。
??隻是刹那，木名的意念，或者說是神識已經蔓延道星空邊緣。
??木名看見了無數人影，無數戰船漂浮，還有奇形怪狀的族群，此時在戰船甲板上揮刀砍去一個個修士人頭。
??而那些修士木名很熟悉，那些就是這各世界的族人，有東勝修士的裝束，也有一些巫師在痛哭，還有蠻族修士的頭顱滾落在星海之中，濺起血花。
??而此時，那些戰船的下方則是有一條條大河，那是無數修士被斬去頭顱，那斷口那裏噴出的血液匯聚。
??“敢爾……”這一刻木名發出了呐喊，盡管是幻象，但是極為真實，木名的神識蔓延，直接裹住了那些戰船，然後毫不遲疑碾碎。
??無數恐懼的神念傳來，而此時，那些戰船已經化為塵埃。
??如石磨碾沙，沒有任何顧忌，摧枯拉朽，哪怕戰船之中有很多弱小的生靈，不過都化為塵埃。
??哪怕此時，一雙巨大的眼瞳浮現，那是幾乎和星空等高的眼瞳，那眼瞳之中如有一個個世界，一個個人影遮天蔽日，映照在那些世界中，此時都發出吼聲和神念，先後不同，大小不同，不過此時都匯聚成為一個聲音，那聲音化為實質，刺穿而來：“死或臣服!”
??神識炸開，隻有一絲殘念，木名生出了恐懼，那絲意念氣若遊絲，隨時都能崩潰。
??木名感覺若是這一絲意念崩潰，自己就真的消失了。
??短暫的猶豫後，木名的意念撲向那眼瞳，猶如飛蛾撲火。
??沒有怒吼，沒有呐喊，此時最後這意念凝聚最後的氣力如一柄長刀的刀尖，變得無比堅硬，狠狠刺入那眼瞳之中。
??天象大變，木名大口喘氣，眼中的迷惘和恐懼猶在，木名看看周圍，才發現隻是一刹那的功夫。
??眼前的落葉化為一枚葉形的符文，落入木名眉心消失。
??黑馬此時麵色沉重看著木名，這家夥剛才就在旁邊。
??“你看見什麽了，我看見了大戰，我被碎屍萬段了……”
??黑馬麵色不好看，“不過我也看見我高坐在一方大位上，美人在懷，指點江山，好不風流。天地都在我麵前沉浮，不過唯獨不美的是，居然沒有一匹馬族精怪，似乎都為了成全我死光了……”
??木名回過神來，擦擦額頭的汗珠，仔細聽著黑馬的訴說，心中有了猜想。
??每個人看見的不一樣，那是心中所想而定，如在夢中。
??夢由心生，故而看到的東西也不一樣。
??每個人都不一樣，心中所求所舍都不同，就像木名，若是不死，將會成為神的傳承者，麵對一個個無敵的對手，而或許，方才的映照就是將來發生的一幕，如飛蛾撲火，哪怕身死，也不可能乞求！
??就像現在，木名看見一個修士看著眼前的葉子在那裏狂笑，不過片刻後昏迷了，眉心那裏意念消散，依然昏厥。
??“估計迷失了自我，要麽不被認可！”黑馬搖頭，感覺可惜。
??“你看見了什麽？”黑馬看著木名，道：“怎麽看你一臉恐懼。”
??木名搖搖頭，沒有多說，不過黑馬卻道：“你猜極朵看見什麽了？”
??木名不知，然後搖頭。黑馬神秘一笑，道：“估計和我差不多，這家夥最怕麻煩，我估計是拯救這個世界之類的東西，不過他拒絕了，這家夥怕麻煩。”
??木名笑笑，極朵要是救世，那就奇怪了。看著黑馬道：“怎麽這麽好說話，之前不是喊打喊殺麽！”
??聞言，黑馬臉色一黑，道：“罷了，沒那必要，極朵讓我別找你麻煩，說你這人掃把星，怕你把倒黴傳給我！”
??“他真是這麽說？”木名懷疑。
??黑馬卻點頭：“大概就是這意思，這家夥說話一直很靈的。”
??木名無語，不過卻也緩緩起身，沿著山丘下方的一條小路走去。
??黑馬嘀咕了幾句，不過也跟著去了。
??小路不大，坑坑窪窪，有些山石在小路中間，有青苔覆蓋，路邊雜草叢生。
??一些人在前方，不過額頭冒汗，似乎……行路難！
??木名感覺到了壓力，不過卻沒有那般不堪。
??在黑馬詫異的目光之中，木名緩緩前行。
??但是黑馬卻是不同了，就在此時，他的皮膚上滲出鮮血。
??“邪門了，這家夥怎麽適應此地的變化的。”
??黑馬看著木名，恍然大悟道：“忘記這小子是毒師了，對於草木一道有著親和力，這裏畢竟是老樹開辟的本源之地。”
??黑馬說對了，木名感覺體內的木族血脈顫動，發出共鳴，所以壓力不是很大。
??而且體內十二道印記緩緩運轉，有一股波動散出，讓木名適應這裏的氣息。
??木名超過了一個外界修士，在他身邊跨過去的時候，那修士道：“怪哉，怎麽這麽神奇，難道土著們都這麽厲害？”
??木名回頭，看了此人一眼，不過沒有說什麽。
??黑馬也上前來，不過黑馬剛要超過他的時候，這修士又開口：“一匹馬兒也如此厲害，這不公平啊……”
??黑馬之前化為本體，被這些人看見了，雖然是精怪，但是馬類精怪多為坐騎，不過都是大人物的坐騎，因此，馬類精怪多被看不起。
??黑馬怒道：“哪來的外星人，居然如此撒野！”
??黑馬不客氣，左手變化，成為一個馬蹄，以不可思議的速度拍在那修士的臉上。
??“啊……”一聲淒慘，那修士倒飛而去，直接滾下山，他可沒有想到黑馬直接動手。
??“都被壓製了還這麽囂張！”
??黑馬拍拍手，隨後朝前走去。
??木名看見了這一幕，心中倒是意外，這黑馬倒是和其他修士不同。很多人對外來者都有諂媚之意，但是黑馬如此幹淨利落，倒是符合精怪的作風。
??而此時，木名感覺身上的那一股壓力也隨之消散了。
??同一時間，自己的全身也有了變化，之前那一枚落入眉心的葉形符文發出光芒，照耀全身角落。
??經脈之內的所有黑暗之處都被照亮，就像所有的一切都被點燃了一般，有著光明出現。
??“身軀無垢無暗，這才是這個境界的完美真諦麽……那麽接下來就差點燃神火，成就神道！”
??木名自語。這時候黑馬也走來，就在木名沉思的功夫。
??黑馬犬舍有汙血流淌，那是體內的敗血，他大汗淋漓，身軀發燙，不斷有壓力降臨，錘煉他的肉身。
??“怎麽你什麽動靜都沒有？”黑馬越發詫異了。
??木名心知肚明，不過卻是不答，隻道：“對了，咱們也算不打不相識，還不知你姓名為何？”
??黑馬喘氣，古怪看著木名：“難怪極朵讓我避開你，你的確古怪。”
??木名笑笑，黑馬再次開口：“陽方十月！這是我的名字。”
??“古怪的名字，我以為是大黑馬，小黑馬之類的！”木名自語。黑馬臉色都黑了，雖然他是黑馬所化，但是麵容白皙，此時臉上浮現一層黑毛，似乎要暴走！
??“我是精怪，不是凡俗中的馬兒！”黑馬正色道。
??木名笑笑，拍拍他的肩膀：“都差不多！”
??黑馬震退木名，徑直上前，鼻孔中噴出白氣，似乎頗為惱怒。
??“至少體型都一樣，我可是看見你載著極朵的，和凡俗中的馬兒一樣！”木名補充，心中卻是詫異黑馬為何如此能忍了？
??黑馬怒目而視，囁嚅著嘴，不過最後什麽都不說。隻是狠狠瞪了木名一眼，速度快了起來，不過似乎也更痛苦了，大口喘氣。
??“驢脾氣不小！”木名再次道。
??黑馬速度更快了，不過木名聽到了打響鼻的聲音。
??而此時，木名也加快了速度，不多時，便來到山頂那裏。
??一些人早就來到此地，看著那老樹，一些人盤坐，在感悟什麽。
??木名感覺這裏不同，這裏流淌道則，似乎是一處暖陽照射之地，身軀無比溫暖。
??黑馬也在遠處，此時閉目打坐，麵色帶著寧靜，陷入了悟道！
??木名眼神發生了變化，目中出現了哀傷！
??木名的意識回到天靈台中，自己的意識被占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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