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救人召禍 上
下午的時候常若曦沉沉地睡去了，晚上還有三次治療，她必須恢複足夠的體力。
李不醫坐在藥廬裏饒有興趣地盯著我看，讓我感覺渾身不自在。
“想不到你小子編故事還挺有一套的，隻是扯地有點大了，還飛往星空，那得是妖帝和人皇才能做到的事。”李不醫毫不留情地揭穿我的“鬼話”，我無法辯白——那個世界以後隻能當故事說出來，可能永遠也回不去了。
李不醫見我停了下來催促道：“發什麽呆，繼續磨，要將裏麵的藥材完全攆成粉，如此才能將雷擊建木芯的藥效發揮到最大。”
常若曦的九陰玄魄之證是自娘胎裏帶來的，根深蒂固，唯有用通靈的黑貓眼淚作引才能將其勾出，再用天罡滌魂這種烈性湯藥將其慢慢拔除，一個療程七次，一次比一次痛苦，前麵幾次常若曦還能忍住，到了夜間最後兩次，隻要藥引一用常若曦就呼氣凝霜，李不醫隻能寸步不離地守在旁邊，如此才能把握用藥的時辰——用藥過早寒毒拔之不盡，用藥太遲常若曦就會一命嗚呼，這中間的的尺寸拿捏極費心神，饒是以李不醫這種醫道高手也不敢有絲毫大意，直忙到林晨三四點第一個療程才有驚無險地結束。
常若曦早已經被折磨地精疲力盡，沉沉睡去；李不醫也頗廢心神，丟下一句“收拾好屋子”就出去了，隻留下我一個人對著滿屋子的藥碗和藥渣搖頭……
第二天上午我是被嘈雜地喧鬧聲吵醒的，藥廬裏好像來了不少人，正在和李不醫爭吵著什麽。我到門口瞄了一眼，頓時嚇了一跳——外麵滿滿當當地站了一院子的人，清一色的披堅執銳，銀色的甲胄在初升的陽光照耀下閃閃發光。
是九州府的人，看他們身上皮甲的樣子分明就剛經曆過極其慘烈的戰爭，缺胳膊少腿的大有人在。
我急忙將常若曦之前給我準備的耳套帶上，以免被他們當做妖怪再給“誤殺”了。
“李不醫，九州府剿妖是為九州百姓，你好歹也是修士，不逼你去一線，怎麽，連給我們受傷的兄弟們治個傷也那麽難嗎？”
“李不醫，若不是我們肅清妖孽，你一個人敢住在這深山綠竹坳裏嗎？”
“你不治我們可以，反正我們也隻是受的皮外傷，但是你必須治小麻子，他救過我們所有人的性命，今天你若是不救活他，我們所有兄弟都會跟你拚命！”
“就是！你若不救小麻子我們就跟你拚了！”
“拚了！拚了！”
一時間院內群情激奮，沸反盈天。而李不醫卻跟個沒事兒人一樣，猶自抱著他的紫砂茶壺自飲自酌。
“姓李的，救還是不救，給個痛快話！”一群人攥緊了拳頭。
“這是威脅我？哼！”李不醫睥睨了眾人一眼，冷哼了一聲，說道：“不救！”
“跟他拚了！拚了！拚……”一群人越說聲音越小，一個個地抱著頭痛苦地倒在了地上，“你……你下毒！”
“說不治就不治，以為我李不醫這個名號白叫不成？”李不醫將紫砂茶壺往茶幾上一頓，衝我這邊喊道：“小妖怪，將他們都給我殺了，然後丟後山去喂野貓！”
“殺了？”
“殺了！”
“不要！”不知道什麽時候常若曦出現在了門口，求助地看著我。昨天連續七次寒熱交替，今天起來身體還虛得很，但是聽到李不醫要殺人還是堅決地站了出來，“師兄，我們是醫者，即使你不醫他們，但是也能殺了他們吧！”
李不醫搖頭，無奈地說道：“不殺了，直接丟後山吧。”
“後山有狼，丟後山他們會被狼吃掉的……”
“殺不能殺，丟不能丟，我不管了，你看著辦吧！”李不醫起身朝藥廬裏走去。
我看著常若曦等她下一步指示，他們應該是中了李不醫的沸石散，幾個時辰後就會恢複，該如何處置還真不好辦，李不醫也許不怕他們這些府兵，但是他們背後還有幾大將軍，別的不說，就說那一箭射殺我的天佑，據說真靈，說是他來找場子，李不醫能不能抗住還真不好說。
常若曦倒並不糾結，大概是以前沒少出力這種事：“雲大哥，麻煩你將他們搬到門樓外麵去吧，別弄太遠，他們恢複的時候自己會離去的……”
沸石散隻是一種麻痹中樞神經係統的麻藥，中者渾身不能動彈，但是卻並不妨礙說話，一個個的破口大罵，無非就是一些暗算、沒完、找場子之類的狠話。
這些人大部分都是些輕傷，即使有些斷手斷交之類的也都經過處理，傷口早已經結痂，不會傷及性命，但是人群中有一人卻是渾身是血，胸膛塌陷，左腳還極不自然的扭曲著，整張臉因為痛苦都皺成一團了，傷勢看起來非常嚴重。
“你別動他，小麻子若是有什麽意外我饒不了你！”一個斷了左胳膊的壯漢衝我吼道，然後剩下的所有人都對我怒目相向，我毫不懷疑，如果他們能動彈的話絕對會撲上來和我拚命。
常若曦也注意到這邊的狀況了，拖著虛弱的身子走了過來，皺著眉頭撐開小麻子的眼皮，然後又探了頸動脈，最後在他塌陷的胸膛上摁了兩下，這才吩咐我道：“這一個別弄外麵去了，你把他背到裏間來吧，放外麵可能真的會死……”
她說這話並沒有背著眾人，一群人頓時仙女菩薩地一通亂叫，讓我後續搬運的工作都順利了許多。
敵意消失了，打聽起事情來就方便多了，我從他們的口中了解到，他們是進入龍山剿妖的幽雲州雲中郡的剿妖軍，一個月前龍首山的正麵戰場之後，蒼狼王和冷二娘戰死，花衣裳重傷逃遁，三大妖王兩死一傷，整個龍首山的妖族樹倒狐散，從此剿妖工作進入到收尾的搜山清剿階段，本來一切進行的都挺順利的，但是最近龍山中卻又出現一個犀牛怪，自號角大王，聚攏妖兵，跟他們打起了遊擊戰。據說那個角大王陰險狡詐，從不正麵跟他們對戰，騷擾陷阱卻不斷，幾次接觸下來傷亡慘重，若不是有小麻子隨軍救援，他們隻怕早就死幹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