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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1章 俺の父親

  2020年4月4日,清明,全國性的哀悼活動。


  ??十點多焦某人下樓,在一樓大客廳見到玩手機的父親。還有姐姐與外甥。


  ??焦某人沒有說話,走向衛生間洗漱。


  ??對著鏡子。


  ??頭發隻是全靠發箍攏向後,後麵有頭發稍彎將兩側臉頰蹭了蹭。


  ??焦某人扯了扯,頭發似乎長了一些。


  ??拉近與鏡子的距離。


  ??即使是近視的焦某人,也看得清臉上粗糙的表皮與一時難以數清的紅毛孔,還有一個不管是摸起來還是看起來都令人不悅的痘痘。


  ??看了看眼睛,有些小,眼神雖然不算死魚眼,但卻好像有股惡狠狠的反派氣息。


  ??眉毛略粗,但對於雄性人類來說算是正常的形態。


  ??因為頭發攏向腦後,額頭展現全貌後看久了也不覺得額頭大,又或許是本身臉也不是寬大的類型。


  ??說細長也不對,倒是似乎符合了某種對臉型的期望。如果是這樣的頭骨,也許焦某人可能會沒那麽害怕。


  ??鼻翼是肉眼可見的粗大毛孔,和紅臉頰上的毛孔如出一轍。


  ??頭發攏向腦後,發際線真的令人擔憂,已經是M狀的輪廓了。


  ??吃飯的時候算是一家四口同桌。


  ??焦某人仍然一言不發。


  ??“你早上一直在樓上睡瞌睡還是幹啥?”父親這樣問焦某人。


  ??“睡瞌睡。”


  ??頓了頓,焦父也沒說什麽。


  ??又聊到什麽其他話題,街尾的親戚、采茶賺錢、某個叫王牛娃兒的叔叔。


  ??“早上我回來你曉得不?”父親裝作隨口問焦某人。


  ??姐姐搶先回答:“不曉得。”


  ??母親也表示焦某人不知道。


  ??焦某人便沒說話。


  ??姐姐又嗶嗶賴賴補充了一些廢話。話題在快要讓焦某人不耐時終於自覺停下。


  ??果然,爸還是在意我下樓沒有叫他。焦某人這樣想著。


  ??按理來說,有一陣不見至親,至少會招呼一聲。焦某人如今隻是喜歡沉默。


  ??沉默,好也不好,且隨他去了。


  ??說到做小工,焦某人突然想起小時候父母的工作。


  ??說是工作,在這城不城鄉不鄉的城鄉結合部,如果不是老老實實種田,無非就是哪出缺人蓋房插秧就去哪處。要是到了茶葉季,也會偶爾采采茶。倒是比幾十年前父母他們進山砍柴要好一些。


  ??所以在小學父母工作調研的表裏,焦某人回家問母親蓋房子的蓋怎麽寫。


  ??後來再長大些就懂得寫“務農”這一萬能答案。


  ??散裝工人大概也是工人吧?

  ??碰了下雨天上不了工,父親便有些焦慮。也就是姐姐口中的“急得蹦蹦跳”。


  ??小學時,大部分是要管中午飯在主家吃飯的,若是離小學近,母親便帶著焦某人中午去一趟主家,認認路,說著明天你來這裏吃午飯。


  ??於是焦某人在某一陣就在別人家吃午飯,同席的自然有主家與一些父母工友。婦女其實也有一些,幹起活來也不差,不過多是做小工。做的多是提灰拌水泥開吊機之類的輕鬆活計,大概日薪是水泥工的一半。


  ??那種簡單的吊機的確十分簡單,小學或是初中焦某人接觸的多,也懂得怎麽扳來扳去。


  ??不過每過一陣子焦某人就要隨父母換另一家吃午飯。


  ??不過總體上來說到了初中這種時候少了很多。


  ??“總是這樣不使相。”大概是父母的想法。


  ??於是父親又去了市裏找親戚做工人活計。母親便留在家照顧焦某人。


  ??這便算是安穩的日子。


  ??但是如今想來,父親總是想和母親在一起,焦某人上高中後就攛掇母親去和父親一起幹活。也順便為父親做飯。


  ??不過接觸多了拆房子揭瓦蓋房子弄頂的工地,也偶爾會問父親在家擺弄的是什麽。


  ??“這是墨鬥。”父親這樣說著,給我演示怎麽用墨鬥崩直線。


  ??又或者是一個圓錐狀的鐵坨來垂直吊線。


  ??父親幹活總是很認真的,所以風評也好,別家也願意找父親幹活。


  ??後來也有些新東西,叫水平四分儀還是什麽,互相垂直的光檢測各處牆麵地麵垂直與否。


  ??那時焦某人高中回來,對這些不甚稀奇。習慣了在抽屜裏的各種工具間找東西。


  ??“給我拿個鉗子來!”父親這樣說。


  ??“放哪兒在?”焦某人問。


  ??“在廚房最左邊櫃子裏找找,不行看看第二個。”


  ??坐數第一個主要放父親的工具,糊水泥的砌子、放著鉗子、螺絲刀什麽的皮袋子、各種型號的螺絲、電線,都在那裏找的到。


  ??小時候買的玩具不多,或者說沒什麽錢買玩具,玩的東西多是自製的。


  ??抽廢輪胎筋做鞭子打陀螺之類的回想起來依然快樂。反倒是遊戲王卡牌、賽車、球變形的啥的等沒那麽快樂。彈珠倒是一直有意思。另外就是玩具槍、鞭炮、蛇形滑板之類的了。


  ??倒是焦某人用一個隻剩底的輪滑鞋加一個小矮方凳做的小滑車讓他喵全街的小夥伴豔羨不已。


  ??引的死對頭張元澤甚至想拆掉自己的輪滑也做一個。他父母知道阻止並狠狠嗬斥了他。後來他沒拆掉那方形輪滑鞋上麵的帶子,也架了小凳子玩。


  ??但那時已經不夠稀奇,小夥伴們也在焦某人這裏玩夠了。


  ??這隻是其中一件張元澤永遠無法原諒焦某人的事。


  ??至今小學初中加鄰居至少十年的認識之情,張元澤也拒絕主動加焦某人聯係方式。


  ??不過焦某人隻是覺得他十分討厭,處處與焦某人作對,也不可能主動聯係他。雖說也有關係不錯的時候。


  ??還有個遊吟商人帶著地行蛇玩具來的時候,一眾小夥伴喜歡的不得了。


  ??雖然焦父悄悄拿起一看就說我給你做。但終究焦某人與張元澤都各自得到了那個名為地行蛇的紙輪玩具。


  ??然而不到一天就膩了。


  ??小孩子就是這樣。


  ??就像焦父給焦某人做的一個用廢棄車鏈子做的槍一樣,主體還有粗鐵絲火藥之類的可能,按下扳手倒是真的大響一聲,不過就一發大概。不過焦某人還是高興了好久。


  ??大概是和小夥伴們炫耀過。


  ??不過很快就被焦父回收。焦某人不以為意,反正就一發。


  ??想來除了響聲倒也什麽危害性沒有。不過焦某人倒是一直記到了今天。


  ??記得蛇形滑板流行時,好長一段時間的夜晚正街數十個小孩子就在各處玩,不是在街頭幾個大孩子處,就是街中焦某人附近,又或是稍往街尾移,照顧不多的街尾小夥伴。


  ??但是想來想去焦某人的地界也算是核心區域。


  ??不隻怎的,焦某人算是最後幾代的孩子王,最終也在某個午後召集最後的小夥伴們將收集的各種珍貴玩具從窗台扔給了他們。


  ??那是焦某人最後的輝煌。


  ??也是焦某人童年的落幕。


  ??後來再也沒有整條街小夥伴們默認的孩子王出現了。


  ??當然,在焦某人之前,孩子王就是年齡更大的孩子。


  ??這是墨守成規的。


  ??然而說起來焦某人作為默認引領風潮的孩子王,包含年齡應該是上兩歲下七歲。


  ??所以宿敵張元澤大概也是嫉妒過焦某人的人氣。至今張元澤也沒有原諒焦某人。盡管焦某人隻是覺得他討厭,是個死對頭,根本不知道焦某人所擁有的是曾經讓張元澤深深羨慕的。


  ??所以為什麽焦某人那麽快樂?


  ??因為父親讓焦某人玩。焦某人算得上自由。


  ??大概十歲之後就沒在體罰過焦某人。


  ??盡管所謂體罰記得住的就是跪搓衣板和站牆角了,主要是那種嗬斥的語氣讓焦某人害怕。


  ??最後一次體罰是跪搓衣板。


  ??大概是因為對母親出言不遜。或者太過攪筋讓母親煩惱。


  ??父親自然見不得母親受委屈。但也考慮著兒子,倒也讓焦某人覺得跪的不久。


  ??如今想來,所謂跪的漫長的時光隻是小孩子好動的感受,隻怕跪的七分鍾不到。膝蓋也並不痛。那時從接近兩米高的樹上掉下來跪在泥地上都比搓衣板痛。


  ??於是那棵樹下當時印下了兩排淺淺的窩。


  ??讓一個小夥伴嘖嘖稱奇。焦某人也不好意思說是自己從樹上摔下來印的。


  ??焦某人悄悄看了自己的雙膝,隻是沒破皮的大片紅印而已,過了兩天就好。跪在泥土上其實一點都不痛。


  ??而且小孩子焦某人一天不弄點莫名其妙的傷口出來才奇怪。小男孩受傷簡直是司空見慣的事。翻牆的時候蹭破皮,當時毫無感覺,後來有感覺時發現自己多了傷口反而覺得莫名其妙。


  ??所以焦某人習慣了自己莫名其妙多出的上口。有時還是線狀傷口。像是什麽植物割的。沒辦法,小孩子皮膚很嬌嫩,但焦某人可一點也不嬌嫩。作為孩子王,啥都敢幹的傻嗶勇氣是必備素養,永遠不哭泣是基本素質,別人不敢跳的高牆必須第一個跳,別人不敢趟得泥水能夠揪出泥鰍來。這才是孩子王。


  ??不過在成為孩子王以前,焦某人也苦鱉過不少次。


  ??和小夥伴們在渠溝裏玩、抓癩蛤蟆、青蛙、用注射器飆水中的蛆的時候,掉過臭水溝裏。


  ??回到家母親意外地啥也沒說,隻是找衣服讓焦某人洗澡。


  ??焦某人當時不知怎麽很感動。如今想來也他媽十分感動。


  ??當你看到臭兒子——是真的臭兒子,掉進臭水溝的那種,一臉要哭的樣子回到家的時候,作為一個母親,焦母溫柔地說放熱水洗澡,毫不過問發生什麽事情的時候,焦某人覺得這真是位好媽媽。


  ??雖然焦母後來肯定通過小夥伴或是鄰居得知了事情原委。


  ??事情也很簡單,就是焦某人蹦水渠,水渠太寬了些,蹦過去但是平衡不穩倒栽進了水溝。


  ??說實話,那種顱內進水般的感受再也不想體驗。硬要說,感覺有些像在英雄聯盟裏被派克斬殺後的音效。


  ??那種掉進臭水溝的感受,還是全沉浸式的腦袋先進水的,恐怕焦某人終生難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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