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2章 你比我快
嚴格上來說,魔術師並不是一個殺人狂魔,追求的也並不是血腥跟勝利,他前身是一個生物學家,最喜歡做的是收集標本,尤其是人手的部分。
而越是高明的賭徒,手越是漂亮。
而這個癖好,在圈子裡顯然已經不是秘密。當下見著他開口一誇,所有人都覺得背脊生寒,再見少女無知無覺把鮮亮稚嫩的小手遞上去,幾乎不忍再看下去。
外圍下了重注的人也都在密切關注第二把的輸贏,於是睜著眼睛看著紅色手串映襯下分外雪白的手擱到桌子中間,沒來及眨眼間,隔空一隻寬大而單薄的手跟著覆蓋了上去。
「請問二位誰先抓牌?」荷官一愣,站在一邊詢問了一遍。
然而,「小妹妹,你手的皮膚真好,骨骼又直又長,練過不少樂器吧。」魔術師神神叨叨自顧自說著,壓根沒理會荷官的意思。他的手只是虛虛籠在少女的小手上,鏡頭下甚至還保持著一線距離,可說出的話卻儼然已經把骨相都摸了個遍。
「艹,開牌。」不遠處的小飛聽到這裡,三兩下抽完了牌立刻甩了答案,不等對手那邊反應就推開了椅子朝著十三號桌那邊跑,看到兩隻手疊在一起的畫面,眼珠子都快抖出眼眶了,「你放開她!」
私心裡他跟少女並沒有仇怨,唯一的一次交手都還產生了點英雄惺惺相惜的感覺,加之男人的保護欲作祟,讓他沒辦法眼睜睜看著少女往火坑裡跳。
「咯咯,看來護著你的人還挺多。」魔術師歪著頭從喉嚨里發出難聽的笑,眸光越發詭異莫測,「那我只能早點把你的手拿回去了。」
他用的是拿,已然是把少女的手當成了所有物。
秦卿維持著動作不變,面上沉靜如水,聞言只是淡淡回復道:「你可以試試。」
說著,她唇畔銜起一抹微笑,攝人心魄又繾綣著自信,看得對面的魔術師一怔,隨即感覺到手面下的動作,蒼白病態的臉色瞬息萬變。
兩人的手分明呈現靜止的狀態,可就在小飛跨步過來的幾秒間,原本覆蓋在上層的寬大手掌瞬間從指縫綻開一道道血痕,鮮血一下子涌動而出,頃刻之間便滴滴答答落到了撲克牌上。
「這些先生,您這是怎麼了?」距離最近的荷官差點被嚇傻了,連忙打了個手勢切換鏡頭畫面,按響了急救按鈕。
所有人在匆匆回頭一撇中,只見到魔術師的手已經鮮血淋漓,而坐在對面的少女慢條斯理地抽回了手,沒讓血跡沾上半分,恬靜淡雅地氣質落在血腥中,平添了一抹詭異的色彩。
「這,這……」主持人也是頭回遭遇這種狀況,情急之下也不曉得自己要說什麼。
在所有人驚詫的目光中,男人舉起了那隻血淋淋的手翻來覆去看了好一會兒,面上連一點疼痛的神色都沒有,彷彿受傷的不是自己,而只是一個奇怪的標本。
看了半分鐘后,安保人員帶著醫生匆匆進了門想要為對方治療。
「不用了。」魔術師不悅地拒絕別人的靠近,兀自垂下了胳膊,看了眼桌子上染了血的撲克牌,又深深看了一眼對面的少女,眉梢一耷拉,陰沉道:「你比我快。」
丟下這句,他轉身朝著門口大步離去,沿途的鮮血滴落在地板上,觸目驚心。
別人聽不懂他說的,可參賽的選手卻很清楚,於是此刻盯著少女的眼神已然產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
「你,竟然贏了他。」小飛在兩步開外停下,倒抽了一口冷氣,活像是看怪物一般盯著少女。剛才他一直死死盯著兩人的手,還以為只有魔術師手快,沒想到少女的手速更快,神不知鬼不覺破了對方的招,還反超了一頭。
秦卿仔細用濕紙巾擦著頭,偏頭看著他,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弧度,好心情地反問道:「你是來救我的嗎?」
少女秀髮烏黑柔順,貼在白皙的頸側,一點嫣紅的唇色隨著角度變換暴露在燈光下,將那抹笑勾勒地驚心動魄。
小飛臉一紅,進也不是退也不是,尷尬得想原地爆火乍,最後只重重哼了一聲,撇開了視線,「誰管你死活。」
說是這麼說,心裡卻結結實實地鬆了一口氣。
觀眾席上的沈凌蕭跟樓明也同時被嚇出了一身冷汗。
「我滴媽,常聽人說搶牌如奪命,今天算是見識了,真特么恐怖。」樓明癱軟在椅子上,感覺心臟病都要被嚇出來了。賭桌上只有一副牌,高手對決基本是誰先出手誰就贏,為了搶最大的那一張牌,這一方綠布儼然就是一個沒有硝煙的戰場。
沈凌蕭還綳直了脊背,沉默看著場中的少女,半晌才道:「這才是第一場,往後會更加兇險的吧?」
其實問出這話,他內心已然有了答案。
樓明應了一聲,頗為感慨地回憶道:「是啊,在大陸這邊還好點,過了海峽,那裡才是真正的危機四伏。聽說三年前也有一個打遍天下無敵手的小姑娘,在總決賽前一天死了,可惜了啊。」
死了?沈凌蕭的心又跟著沉了沉,覺得屋裡的空氣令人窒息,霍然起身便走了出去。
「誒,你去哪兒,等等我。」樓明趕緊爬起來跟了上去。
兩人還站在門口吹風等著少女出去的時間裡,比賽現場里的騷動卻還未平息。
原本魔術師受了傷,中途離場便算輸,但因著外圍賭局崩了盤,不僅廣場看直播的人潮情緒激動,就連觀眾席上許多人也站起身表示不服。
「大家請稍安勿躁,比賽是有嚴格的流程安排的,鑒於目前的情況,我們將會由裁判團出面商討出結果,請大家等一等。」主持人匆匆打了個電話出去,口氣里的慌亂終於壓了下去。
人們多少也聽說過賭王現場裁判團的名號,曉得這些人代表一方勢力,且身份神秘不能輕易得罪,這才歇了聲音作罷。
秦卿估摸著自己最多是成績作廢,從頭再來,倒也不著急,只是抬手間突然聽見啪地一聲,腕上的手串噼里啪啦便掉落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