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再晚些曲彧兩人尋了處客棧落腳,睡前曲彧再次叮囑:“晚上別瞎轉,心被人下蠱。”


  喻錦安嘴上的好聽,轉身便出門溜達去了。


  南疆風光,一望無際的原始森林,裏麵蛇蟲蟻獸應有盡有,趁夜去探尋一番,豈不美哉?


  對喻錦安來,唯一的遺憾便是今夜月圓,照得林中很亮,這種地方需要黑森森,用指凝光照亮麵前幾寸地方,慢慢探尋才好玩,能碰見個十米大蟒才好。


  可月亮太亮了,再加上習武之人眼神本就好,雖然是夜,穿行在密林間對喻錦安而言,隻是比白稍微暗了一點點而已。


  他往密林深處走著,研究著四遍的花草藤蔓。忽聽一陣笛音,宛轉悠揚,徐徐入耳,他覺得新奇,是不曾聽過的曲調。


  喻錦安朝著聲音方向走去,可這聲音總像在逗他似的,仿佛四麵八方都是源頭,他靜心尋找,走了若久。而這笛聲雖然斷斷續續,每回停下,卻在喻錦安準備放棄尋找時又響起。


  “我就不信找不到!”


  喻錦安不信邪,更加努力地找著聲音源頭。


  此刻他腦中想起了民間的妖怪奇談裏,那些深人靜時,野外的女鬼便化成美人,或是彈琴或是跳舞,吸引男人注意,再將男人元氣吸幹的故事。


  “這回倒是有趣!”喻錦安越想越是好奇這女鬼是何人,化作的吹笛美人,有多美。


  密林中容易迷失方向,每處樹木都長得差不多,很長一段時間,喻錦安一直都在原地打轉,大約走了將近兩個時辰,笛聲每次停下暫隔的時間也越來越長,明顯能感覺到吹奏者越來越累了。


  喻錦安看看色,再過兩個時辰就要亮了,他有些急了,笛聲隨時都有可能停下不再響起,他還未能找到吹笛的人。


  思來想去,以輕功騰空,飛至空中找尋,可樹葉又遮擋住視線,喻錦安艱難地尋找著,生怕錯過任何一個地方。


  此時笛聲又停了,喻錦安放棄了,落在一處樹枝上,躺著休息。


  他的動作很輕,仿佛一隻鳥落在樹梢,在夜晚的密林中,他的動作,幾乎微不足道。


  可他半靠在樹枝上,側頭看樹底時,確是不敢再動了。


  那個吹笛之人,正在樹下休憩。


  喻錦安楞在原地看她。是個姑娘,瘦瘦的,在打坐休憩。那根翠綠的笛子正別在她的腰間。


  她正坐在喻錦安的對麵,隻要睜眼就能看見他,可她在很認真地打坐,並沒有睜眼。


  喻錦安心想原來不是女鬼啊,也不美豔,隻是個普通的姑娘而已,就長相而言,和白遇到的花花姑娘也不相上下嘛。


  姑娘打坐,他也就坐在樹枝上看她打坐,癡癡地看著,他想等這姑娘睜開眼,他想讓她再吹一遍笛子給他聽,問她這曲子叫什麽名字?

  喻錦安原以為等待的過程會十分枯燥,可他卻總覺得眼前人看不厭,看不膩,一晃都亮了,她還在打坐,而喻錦安依舊一動不動,癡癡地看著她。


  喻錦安心想:“不會是睡著了吧,運功打坐也能睡著?”


  他算算時間,也要回去客棧了,可回去之前沒與姑娘搭上話,著實遺憾,他跳下樹,故意發出了很大的聲音,又在姑娘麵前晃了晃手,來來回回走了幾圈,這姑娘都沒反應,太陽都已經升上樹梢了,喻錦安用手戳了戳姑娘的臉,聲道:“朋友,朋友,睡著了?”


  姑娘不動。


  喻錦安壞心思作祟:“不理我?不理我算了。”


  他抽出了姑娘腰間的笛子,飛身而去。


  丹煦在感受不到四周有人後,才睜開了眼睛。


  她覺得自己是遇到了怪人,坐在對麵一動不動看了自己整整兩個時辰,臨走了還順走了她的笛子。


  她一開始確實在打坐調息,可當她準備睜眼再吹一遍然後回去休息時,發現周圍氣息不對,有人,且正坐在她對麵,丹煦覺得奇怪,又怕是有人想偷襲自己,遂悄無聲息地流瀉真氣查探。


  真氣逐漸匯聚雙眼處,即使不睜眼,眼前這寸地方還是能看清楚的。


  “道士?”丹煦內心疑問。沒錯,開了氣眼後,她所見的就是一個道士,在一動不動盯著自己看。


  她在想自己要不要睜眼,但睜眼了要什麽?這道士會什麽?會不會有麻煩?


  她最擔心的便是自己若與道士話,會不會連累他被聖教的人抓去?


  所以她決定裝作什麽都不知道的樣子,繼續打坐,等這道士離開。


  可一等就等到了亮,還損失裂子。


  她站起歎了口氣,準備離開,可她剛剛走出樹底,便見一人影落在了她麵前。


  喻錦安攔住了她,笑嘻嘻地拿著笛子道:“我沒走。”


  丹煦被他嚇了一跳。


  喻錦安收回昨晚他的話,睜開眼睛的姑娘比花花姑娘要漂亮上好一些的。


  丹煦對他道:“笛子還我。”


  喻錦安很老實地將笛子還過去,丹煦伸手去接,剛抓緊,誰知道士快速將笛子收回,一股慣性讓丹煦一下沒站穩,往前倒去,被他接了個正著。


  喻錦安得了便宜還賣乖,狠狠抱了抱還不肯鬆手:“啊呀,你們南疆的女孩子都這麽熱情嗎?”


  丹煦怒了,一掌推開他,罵道:“我看你是個道士,沒想到卻是個淫賊!”


  喻錦安收回昨晚的話,紅著臉罵他淫賊的姑娘,比花花姑娘漂亮十倍。


  喻錦安臉皮比城牆厚,還賴著問:“你叫什麽名字?我看你打扮穿著像是漢人,你在南疆幹什麽?”


  丹煦覺得眼前人實在不可理喻,留下句:“關你屁事。”便要以輕功飛走。


  可她還未運功,又被道士一把抓住了衣袖。


  那道士不依不饒,將竹笛遞給她:“你再吹一遍昨晚的曲子好不好?”


  丹煦第一次遇到這麽莫名其妙的人,氣得她一巴掌扇在晾士臉上。


  等喻錦安把自己被扇歪聊頭擺正時,姑娘已經飛走了。


  他看了眼手上的竹笛,歎了口氣:“唉,脾氣好大啊。”


  等他再回到客棧時已經是中午了,曲彧見他垂頭喪氣的回來,臉上還留了個通紅的巴掌印,甚覺新奇。


  “被打了?誰打的?”


  喻錦安也不言語,隻是將竹笛放在桌上。


  曲彧疑惑:“偷人家竹子被抓了?”


  喻錦安搖搖頭:“別問了。”


  他哪好意思,自己是偷抱人家姑娘,被姑娘打了呢。不過當時自己是真的很想抱抱她,抱她是腦中的想法,而身體飛快地就去執行了,使得喻錦安後悔了一路。


  不過喻錦安回味著懷中軟軟的姑娘,也覺這一巴掌挨得挺值得的。


  立馬就走出陰霾了,他學著姑娘的樣子將桌上的竹笛,別在了腰間,笑嘻嘻地看著曲彧。


  曲彧見這外甥,忽然多雲轉晴,實在有些嚇人:“中蠱了?來來來,舅舅給你把個脈。”


  喻錦安笑道:“沒事啦,沒有啊,我隻是覺得不用太過介懷而已啊。”


  喻錦安吃著早飯,未免尷尬,轉移話題道:“舅舅你上次,來南疆是因為有顏家滅門的線索?”


  曲彧點頭道:“然也,那次事件後,我去過現場查看,青雲也口述與我聽過,他凶手年紀不大,用長刀,還模仿過凶手的招式給我看。”


  “凶手為什麽在南疆?年紀不大,武功卻如此高超的刀者,實屬罕見。”喻錦安搭話道。


  “我在中原,沒見過此種刀招,這種招式在南疆倒是常見。”曲彧道:“你可還記得聖教?”


  “不就在中原嗎?”


  曲彧搖頭道:“那是總壇,聖教雙聖為神君、鬼君二人,其中的鬼君槐筠,便常年生活在南疆,精通巫蠱之術。”


  喻錦安問:“顏家與聖教好像並無冤仇,與南疆相隔百裏,聖教為何要針對顏家?”


  曲彧搖了搖頭:“所以要我們去查探啊,這幾日咱們分頭查探聖教的據點,切記莫要太過深入,心為上。”


  喻錦安點頭:“凶手武功這麽高,應在教中也有相當高的地位。”


  曲彧表示讚同:“若是如此,那要好打聽很多。”


  喻錦安會這麽認為不是沒有原因,他覺得紫劍仙那樣的人都能在聖教混個護法,那滅門刀者武功在紫劍仙之上,肯定比護法職務要高。


  再看丹煦這邊,她氣鼓鼓地回到教中,被槐筠撞了個正著。


  那日他與商貉兩人殺死屠元軍後,槐筠便來了,將他們二人皆帶到了聖教鄭

  丹煦終於如願離開霖牢,教中的生活要比在地牢好過很多,不再缺吃少穿,但槐筠對她的要求很高,如果今日槐筠教的東西她學不會,不僅會受罰,下一日要學的便會翻倍。


  任何事都逃不過槐筠的眼睛:“竹笛呢?”


  丹煦跪地向他行禮:“參見鬼君。竹笛……掉了。”


  槐筠風輕雲淡,道:“去找回來吧。”


  “我不知道掉哪兒了。”


  “昨日還在,今早就沒了,你去過的地方有限,沿途去找,總能找到的。”槐筠道。


  丹煦答應下來:“是。”


  隻能去找了,到時候他再問起,就找不到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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