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祭掃
“你看看，記得嗎？你曾經送過她一件價值千萬的青花龍紋大盤，記得沒？”何偉注視著祁宏的一舉一動。
還別說這張照片的出現立刻就吸引了祁宏的注意力，他接過了照片雙眼死死的盯著。何偉心裏暗暗高興，這一刻他真的等好久了。
淚水從祁宏的眼眶裏慢慢滑落，滴在了照片上，一滴，兩滴……
他哭了，無聲的哭泣，他的手慢慢的攥緊了照片，照片開始變形起皺，周霞的笑容慢慢的變的猙獰起來。
“說，青花瓷在哪兒？你說了我就告訴周霞的去向。”何偉抓緊了祁宏的肩膀。
祁宏並不回答，低著頭將照片徹底的捏成了一團，因為太過於用力他手上的青筋都爆了出來，牙齒咬的咯咯作響。
何偉急了，甩手就是一記響亮的耳光。
“說，我他媽讓你說話，你聽見沒有，青花瓷在哪兒？在哪兒！”何偉使勁兒的搖晃著祁宏。
可無論他怎麽推搡祁宏就是不說話，不停的哭泣。
“哭哭哭，就知道哭，你還是個男人嗎？哭有什麽用嗎？周霞死了，她被你殺了，她再也活不過來了，你真的想為她贖罪就把青花瓷交出來我幫你保管，以後我隔三差五就帶你祭拜她……”
祭拜！
何偉就像是觸電一樣。
對啊，自己怎麽把這一茬給忘記了啊，如果自己把祁宏帶到周霞的墓前會怎麽樣？
他會不會想起青花瓷的事情，這比起一張照片對他的刺激要大的多。
何偉抽了自己一巴掌，自己以前怎麽沒想到呢。
可是問題也來了，聽說周霞出事以後她的父母隻是給她立了一個衣冠塚，遠在上海，而自己明天就得把祁宏交給雷誌斌，就算是這時候出發也來不及了。
看來必須和雷誌斌商量了。
想到這裏何偉露出了得意的笑容，拍了拍祁宏的臉笑道：“行了，你不是覺得自己對不起周霞嗎？那我明天就帶你去祭拜她，讓你看看她。”
說完何偉哈哈大笑得意的離開了。
這個夜晚的雷誌斌睡的比誰都香，他早早的就調好了鬧鍾，第二天天剛剛亮他就起床了，親自跑到菜市場買菜為馮蘭準備了一頓營養早餐。
馮蘭還在睡夢中雷誌斌的早餐就準備好了。
看著一桌子的營養早餐馮蘭真的是有些受寵若驚。
“你別這樣，我都不好意思了。”馮蘭笑著道。
“有什麽好意思不好意思啊，你懷了我們雷家的孩子，你就是我們雷家的英雄，別說給你煮早飯，就是洗腳就是理所應當，你好好吃飯，我已經幫你約好了陳美娜，一會兒你們一起出去走走吧，另外我已經把你懷孕的好消息告訴其他人了。”
雷誌斌自己也不拿筷子就在一邊看著妻子。
“你這個人怎麽這樣，這有什麽好說的？”馮蘭白了雷誌斌一眼。
“當然有必要，咱也有孩子了，平時我隨了他們多少份子錢了，是時候讓他們準備準備了，另外我這兩天可能要去上海一趟，你也知道祁宏對周霞的死一直都很自責，所以我們想帶他去看看周霞的父母，順便去祭拜祭拜。”
雷誌斌要出差對馮蘭來說再好不過了，她就害怕那個要挾自己的人再玩什麽花樣，剛好可以趁著這兩天徹底把這件事情了結了。
“好啊，那你們一路小心。”
“放心吧，我和老何一起呢，不會有事。”
昨晚何偉就和雷誌斌商量了此事，兩個人一拍即合決定一起行動。
吃過早飯三個人就登上了飛往上海的航班，中午時分就抵達了浦東機場。
落地以後何偉第一時間就去租了一台車，直奔市郊的一處公墓。
周霞的墳墓位於墓地的最邊上，依山傍水，環境相當的不錯，屬於最貴的那種。當初何偉也隻是聽說過還是第一次來，在這個墓地裏麵周霞的墓是最特殊的，幾乎所有工作人員都知道那是一座無人的空墓。
在入口處何偉和雷誌斌一人買了一束白菊和一些香燭。
天空陰沉沉的，一陣陣的陰風撩撥著祁宏的長發。
何偉拍了拍祁宏的肩膀，鄭重其事的說道：“老同學，周霞就葬在這裏，不，應該說她的墓在這裏，人還沒來。”
看著漫山遍野的墓碑雷誌斌有些感慨。
“說實話，周霞是我見過的最好的女人，善解人意又漂亮，她是上海人，父親是教授，母親是國企高管，受過嚴格的教育，她本來擁有一個很多人都隻能羨慕的美好未來，可是她卻選擇去雲南的大山裏支教，她談吐優雅，性格溫和，像她這樣的女人不知道有多少優秀男人惦記著，可是她卻選擇了祁宏，最終選擇了一條不歸路。”
雷誌斌的眼裏滿是回憶，他喜歡周霞，甚至還讓黑小虎幫忙偷拍過周霞。
“但是她死了。”何偉顯得有些淡然。
他對周霞沒有什麽好感，之所以這樣主要是嫉妒，嫉妒祁宏方方麵麵都比他強。
“她真的死了嗎？如果她還活著呢？”雷誌斌反問。
“沒有如果。”
何偉拉著祁宏加快了步伐。
三人拾階而上，走了幾步雷誌斌再次停下了腳步。
“老何，你說這一次我們不會被跟蹤吧？”
“應該不會吧，走的時候我檢查過了，老同學身上沒有任何的電子設備，出門的時候我也注意看了，似乎沒人跟蹤，你就別疑神疑鬼的了，走吧。”
墓園裏很安靜，空無一人，一排排的墓碑非常的整齊，有的墓碑上還鑲嵌著死者的遺照，或表情嚴肅，或笑容滿麵，但那些表情都被凝固定格了，風吹日曬，有些已經變的模糊不清了。
現在有人記得他們，有人來祭拜，但十年二十年五十年以後，或許再也沒人記得他們的名字，那些墳塋會長滿苔蘚，拉滿蜘蛛網，最終會伴隨著機械的轟鳴聲徹底消失不見。
三人一起走到了周霞的墓前。
黑底白字，中間鑲嵌著周霞的照片，照片上的周霞戴著眼鏡，抱著書，一身碎花長裙，笑容滿麵，還是那麽的清純，那麽的美麗，就像是一朵綻放的花朵。
和別的墓碑不一樣，周霞的墓碑上隻有生日，沒有卒年。
雖然警方現在都無法確定周霞的生死，但誰都知道周霞肯定死了，死後連屍體都找不到。
“我想他們一直都不相信周霞死了吧，所以卒年才沒有刻上去，哎。”雷誌斌忍不住歎了一口氣。
何偉不想搭理雷誌斌，咳嗽一聲，道：“老同學，你看見了嗎？這就是周霞的墳墓。”
這一次何偉還特意指了指墓碑上的照片。
祁宏伸出手撫摸著周霞的照片，他的動作很輕，指尖兒隻是輕輕的劃過，然後雙膝一軟突然就跪在了地上，淚水奪眶。
“很多事情他都不記得了，但他一定不會忘記周霞，忘記他所做的事情。”雷誌斌再次感慨。
“我說你是不是有病啊？我們是來幹嘛的？你喜歡周霞要不要鑽進去啊？”何偉生氣了，他真是看不下去了。
雷誌斌垂涎周霞甚至偷拍，他根本不是什麽好東西，這種人根本沒臉站著這裏長籲短歎。
“行行行，你說你有理。”雷誌斌看著周霞的照片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情，“你說，祁宏有沒有可能把青花瓷藏在周霞的墓裏，要不然為什麽周家人還給周霞立個空墳，這不合邏輯啊。”
何偉搖了搖頭，道：“你說祁宏偷偷的將東西藏在這裏麵我相信，畢竟最危險的地方最安全，誰能想到他會把東西藏在這裏麵，而且他是在周霞出事的三天後被警察找到的，這三天他能做很多事情，完全有可能托人這麽幹，但是周家人絕不會這麽做，你想想看，祁宏殺了他們的女兒，他們早就恨祁宏入骨了，沒找他清算已經不錯了，如果他們得到了青花瓷幹嘛要藏在這裏麵？這才是真正的不合邏輯？”
“不對不對，你說如果祁宏提前安排，那他那時候怎麽知道周家人會立衣冠塚？”雷誌斌又否定了自己的說法。
何偉卻覺得有這張可能，他想到了王婕妤，那青花瓷完全有可能在她手上。
雷誌斌也想到了，隻是故意不說出來而已，王婕妤和祁宏的關係最近了，他完全有可能把青花瓷委托給王婕妤。
“老同學，你想起來了嗎？”何偉將龍紋大盤的照片遞到了祁宏的麵前，“就是這個啊，當時你一直說要拍下來，還問吳城借了錢，你送給了弟妹，還記得嗎？”
“對啊，你記得嗎？你經常和我們說起呢，你好好想想。”
兩個人盯著祁宏，指望著祁宏能夠想到什麽，然而祁宏再一次讓他們失望了，他眼圈發紅，眼睛一直都盯著周霞的照片，連看都不看青花瓷一眼。
“你看看，就是這個。”何偉將照片湊到了祁宏的麵前。
幾乎要貼著祁宏的臉了，祁宏伸手一擋就把何偉的手機打飛了。
“我草……”何偉抬手就要打被雷誌斌攔住了。
“算了，他這樣的要是看一張照片就能想起來我們不是早就問出來了。”雷誌斌的話裏有話，其實他想說的是如果那麽容易得手你豈不是早就得手了，何必等到今天。
“你們誰啊？”
一個女人的聲音在幾個人的身後響起。
何偉回過頭就見一個四十多歲的肥胖女人正一臉疑惑的看著他們。
隻一眼何偉就認出了這個女人。
周萍，周霞的姑姑，當初大鬧派出所大罵過周華北的潑辣女人。
不好！
何偉還沒反應過來就感覺氣氛不對勁了，周萍的目光集中在了祁宏的身上，一臉的肥肉立刻開始顫抖起來，雙眼收縮，殺氣騰騰。
“好啊，我還以為是誰呢，原來是你這狼心狗肺的東西，你居然出來了，你怎麽沒死在醫院裏啊，你們今天誰都不許跑！”說著周萍就摸出手機大聲嚷嚷起來：“都進來，祁宏來了，還帶了幫手，他們要挖小霞的墳！”
什麽？
何偉都傻眼了，這女人瘋了吧，他們什麽時候要挖周霞的墳墓了，這分明就是無中生有啊。
周萍卷起袖子就衝了上來，伸手就去揪祁宏的衣領，雷誌斌眼疾手快將祁宏擋在了身後。
“你誰啊？你給我滾開！哦，我明白了，你們都是他的幫凶對不對？當初就是你們一起害死了小霞，好啊，我沒去找你們，你們居然主動送上門來了，今天來了你們就別想跑。”周萍說著舉起手包就往雷誌斌的頭上掄。
“快走！”
何偉撒腿就跑，這女人有多瘋他當時是見識過的。
雷誌斌拖著祁宏就往出口跑。
“別跑！”
周萍就像是一頭母老虎，衝上來就死死的抱住了雷誌斌的腰，張嘴就是一口狠狠的咬在了雷誌斌的腰上。
“啊！”
雷誌斌疼的一聲慘叫，胳膊上立刻就被咬出了一個牙印，都快出血了。
好不容易甩開了周萍幾個人眼看就要出去就見門口突然殺出來兩個壯實男人，身後還帶著一大票墓地的工作人員。
“抓住他們，他們就是盜墓分子！”
周萍指著祁宏幾個人就歇斯底裏的大叫起來。
工作人員一聽有人盜墓立刻就將何偉幾人團團圍在了中間。
“你們誤會了……”
何偉抬手要解釋，為首的西裝男不由分說上前就是一記重拳打在了何偉的頭上，何偉被打的頭一揚腦子裏嗡嗡作響，鼻血狂彪。
轉眼之間三個人就被摁住了。
這幫人不由分手立刻就是開始拳打腳踢，尤其是西裝男，抓住祁宏揮拳如搗蒜下手極狠。
“別打，別打，我們不是盜墓的，你們誤會了。”何偉抱住祁宏的頭不停的解釋。
但這些人根本不理會，下手一個比一個狠。
“別聽他們的，這些人不但是盜墓賊還是殺人凶手，就是這個長頭發的殺了我侄女。”西裝男這麽一說這幫人下手更狠了。
轉眼之間三人就被打的鼻青臉腫成了豬頭，衣服也被扯爛了，全身都是腳印。
整個過程祁宏都沒有哼一聲任由這些人施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