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5章 表白

  林氏輕咳了一聲,在男人的眼神攻勢之下,終於敗下陣來,隨著端起了酒杯:「好啊。」


  她將杯中酒一飲而盡,壓下了有些想要咳嗽的衝動。


  因才喝了酒,眼尾便瞬間被逼出一抹紅,謝遠城只看著,眸光便深了幾分。


  他幾乎是瞬間便後悔了。


  不該在有人的時候,讓她喝酒的。


  謝遠城才想到這裡,就見秦崢若有似無的睨了他一眼,旋即輕笑道:「謝先生,咱們也喝一杯?」


  秦崢的眸光中帶著幾分不虞,內中還帶著幾分意味深長,看的謝遠城驟然心中咯噔一聲,隨即應聲道:「好啊。」


  說是只喝一杯,可那一壺酒,不過片刻的功夫便被二人給喝完了。


  林氏見狀,一時還有些擔心,偏生這個時候,顧九卻是笑著起身,挽著林氏的手道:「母親,咱們坐在窗邊看戲吧,只我一人過去沒意思。」


  聽得顧九這話,林氏只得點頭應了,坐在窗邊的時候,還擔憂的回頭看了一眼二人,卻見秦崢跟謝遠城相談甚歡。


  林氏便也放下心來,專心跟顧九聽戲。


  現下才過了午後,那些登高的人也都陸陸續續的下來了,偌大的杏花樓中不多時便賓客如雲。


  顧九她們佔據了好位置,不管那樓下大廳如何的吵嚷,這裡卻是半分都不受影響的。


  待得看了一會兒戲之後,林氏才後知後覺的想起來一件事兒,因詫異道:「咦,淼兒怎麼還不回來?」


  她這麼一說,顧九才想起來,周淼從先前出去之後,現下還沒回來呢。


  不過再想到當時鄭懷洛也隨著一起出去,顧九倒是瞬間放下心來,復又彎了彎唇,意味深長的笑道:「母親不必擔心,她一會兒就回來了。」


  見顧九瞭然於心的笑容,林氏自覺這裡面有什麼自己不知道的事情,但是顧九不說,她便也沒問,只是伸手端了茶盞來,喝了一口茶水之後,繼續看戲。


  而此時的周淼,的確如顧九所想的那般,她沒有回來的原因,便是因為鄭懷洛。


  不過,卻又與周淼自己設想的完全不同。


  她急匆匆的出門去了凈房,自己在裡面待了好一會兒方才出來,誰知才過了拐角,便被人攔住了去路。


  周淼心中惴惴不安,被人攔了之後,驟然嚇了一跳,而在看到眼前人的時候,卻又覺得心頭狂跳了起來。


  怎麼會是鄭懷洛?

  小姑娘瞪著他,一副受了驚嚇的模樣,讓鄭懷洛瞧的十分好玩,他體內的惡劣因子作祟,故意攔著她,一張娃娃臉上滿是笑意:「小丫頭,小爺有這麼可怕么?」


  聽得他說話,周淼這才回過神兒來,努力攥著手指,讓自己清醒幾分,嘴裡則是含糊道:「唔,我要回去了。」


  見她想走,鄭懷洛卻是伸手又攔了一下她,嗤了一聲道:「方才不是還挺大膽的么,怎麼這會兒倒是慫了?」


  他靠過來的時候,周淼瞬間便聞到了他身上清淺的酒氣。


  不難聞,卻讓她沒來由的有些心悸。


  周淼壓著心中的悸動,咬了咬唇道:「我才沒有慫呢,只是他們都在等著我……」


  她話還沒說完,就見鄭懷洛嗤了一聲,道:「得了吧,你方才是有話要同我說吧?小爺現在給你個機會,說吧。」


  到底是在大理寺的,鄭懷洛的心思原就較旁人敏銳,今日見到周淼后,便瞧出她的狀態不大對勁兒,且這個不對勁兒必然是因為自己的。


  鄭懷洛一時有些好奇,只當她是因為先前出事兒的緣故,所以特地出來,借著逗弄的名義,想要寬撫一下小丫頭。


  誰知道,他這話一出,反倒是讓周淼的眼眶都微微的紅了起來。


  這人的嘴還是如此的欠,可不知是不是因為心悅與他的緣故,周淼竟然在這一份毒舌里,品出了幾分屬於他的獨特溫柔。


  這個認知,讓周淼攥著的粉拳越發緊了幾分,先前的時候她喝了幾杯酒,如今這酒被引得有些上了頭,說話也不過腦子了:「當真什麼話都可以說?」


  不知怎的,聽得她這話的時候,鄭懷洛驟然生出一個不好的預感來。


  他眯了眯眼,以手作拳咳嗽了一聲,難得的有幾分赧然:「那個,若是太過私密的話,也可以不說。」


  「不私密。」


  周淼看了一眼四下的人並不多,且無人注意到這裡,那膽子越發大了幾分:「我喜歡你。」


  這話一出,鄭懷洛頓時被自己的口水嗆到,猛烈的咳嗽了好幾聲。


  他不可置信的看著眼前的周淼,怎麼都想不到這話會從一個小自己這麼多的小姑娘嘴裡說出來。


  要知道,周淼還不滿十五呢,他轉了年都二十三了!


  可是除了那不可置信之外,他卻又覺得心裡有些別的情緒在滋長。


  奈何現在鄭懷洛卻沒時間去仔細回味那些情緒是怎麼回事兒,而是滿頭黑線道:「我說小丫頭,你還真是喝多了。」


  「我才喝了幾杯酒,你瞧不起誰呢。」


  周淼睨了他一眼,將那句話說出來之後,又覺得心裡像是放下一個包袱一樣,莫名輕鬆了許多。


  她眼中帶著笑意,又道:「你也不必現在回答我這個問題,家裡在預備我的及笄禮呢,屆時你可要過去?」


  按著西楚的風俗,及笄禮乃是大事,所以早早的便會開始準備。


  只是,這及笄之禮又分為兩種,一種是待嫁,一種是未嫁。


  待嫁是許了人家的女孩兒,辦的及笄禮要隆重一些。


  而未嫁則是未曾許配人家的女孩,及笄禮便相對簡單一些。


  這及笄禮是不能有外男的,若是有,那便只能是一種身份——未婚夫。


  若說方才周淼那話,鄭懷洛還覺得她是惡作劇,那麼這次她的話,卻是真真切切的讓鄭懷洛驚到了。


  她這哪兒是邀請他去參加及笄禮,分明是要逼著他把自己給搭進去啊!

  鄭懷洛臉色一變,難得的正經看向眼前的周淼。


  小姑娘臉上還帶著笑意,可是那手指卻是絞在一起,手上的帕子都要被她給捏變形了。


  還有那眼中的惶恐與不安,更是昭示了她此時的心情。


  她顯然沒有表面上看的那麼鎮定,而是滿滿的忐忑。


  鄭懷洛突然便覺得心軟了。


  他睨了一眼周淼,嘆了口氣,往日里滿是笑容的娃娃臉,此時也皆是肅容。


  「別鬧了,你的生辰,我去湊什麼熱鬧。」


  他說到這兒,又笑了笑,道:「不過你放心,作為哥哥,我到時候必然送你一份大禮。」


  鄭懷洛這話一出,周淼卻是瞬間瞭然他的意思。


  這是變相的拒絕自己呢。


  只是,這個拒絕,也給她留了面子。


  奈何周淼不大想要這個面子,當下便口不擇言道:「你家裡日日催你成婚,難道你就不著急么?參加我的及笄禮,這個借口,可以幫你擋掉那些催婚,不好么?」


  她太心急了,這些話原不是想要此時說的。


  小姑娘到底還是太年輕,原想著尋個恰當的時機,假意用做交易的法子跟他商量,可是如今被他三言兩語一激,便徹底的亂了方寸。


  而在聽到她這話之後,鄭懷洛也隨著嘆了口氣。


  他正色看著周淼,淡淡道:「不好,我不能耽誤好姑娘。」


  認真算來,這二十多年的人生里,有被家人強硬塞過來想要相看的姑娘,更有真心愛慕他,跟他表白的女子。


  可往日里,鄭懷洛只覺得煩,然而今日這個表白的人變成周淼的時候,他卻難得的心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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