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一章 騎虎難下
心中震撼的念頭轉瞬即逝，深深地望了路辰一眼，蒼雲霄眼瞳中流露出實質一般的殺機和興奮。
路辰此刻表現的越是強大，蒼雲霄心中越是歡喜。
他從一開始就斷定，路辰身上的種種不凡之處，全都得自神劍碎片劍尖。神劍碎片劍尖是神劍的第一塊碎片，自然蘊涵了難以想象的秘密。只要斬殺了路辰，得到神劍碎片劍尖，路辰展現的種種不凡，都將屬於他。
「斬！斬！斬！」蒼雲霄口氣森冷，神情陰厲，一連喝出三個「斬」。
話音落下，只見他七孔各自緩緩流淌出一抹殷紅鮮血，模樣猙獰恐怖。額頭前忽地綻放出三團耀眼的金光，三團金光中逸散出強烈無比的精神力波動。
眨眼間，三團金光收斂，三柄由精神力凝聚而成的金色小劍浮現而出。
旋即，三柄金色小劍化為三道金色閃電，和最開始的那一道金色小劍，一同狠狠地斬向烈焰火龍。在蒼雲霄的御動下，四柄金色小劍並非彼此孤立，而是相互聯繫形成一個強大莫名的精神力劍陣，圍困住了烈焰火龍。
兩人間的虛空誕生出強烈的精神力和識海之力波動。四柄金色小劍結成強大劍陣，瞬間威力倍增。
金光大盛中，虛空都顫抖起來，宛如琴弦被撥動，錚錚作響，諸多火焰鱗片如蓬蓬細雨一般灑落。
蒼雲霄精神力全力出手，頃刻間就令烈焰火龍陷入危局，險些被劍陣誅滅當場。
「噗！」
眼角、鼻翼、耳孔、嘴角……皆緩緩流淌出一抹殷紅鮮血，路辰臉色忽地蒼白下來。烈焰火龍遭受重創，識海隨之受創。與此同時，識海受創而誕生的劇烈痛苦集中於一點，在腦域深處猛地炸開，令冰肌之身都微微顫慄。
目光凝視前方劍陣，路辰心中一凜。精神力之劍結成強大莫測的劍陣，他還是首次見識到。
這蒼雲霄不愧是青霄宗天榜第一的存在，青雲三俊之名亦是名副其實，本身實力強大無比，諸多手段與秘技層出不窮。和蒼雲霄間的這一戰，當真是他自出道以來最艱辛和危險的一戰。
此刻只要稍有不慎，他就會身死魂滅！
下一刻，路辰注意到，蒼雲霄釋放出精神力劍陣后，身體就紋絲不動，彷彿成了一尊泥塑。
他忽然就明白，蒼雲霄施展的精神力劍陣雖然強大，但也絕非沒有弱點。
精神力盡數出動，蒼雲霄等於靈魂出竅，肉身失去精神力的操控，成了一件擺設。
而肉身是一切意念、精神力和識海之力的基礎。一旦肉身被毀，一切也將不復存在。倘若此時攻擊蒼雲霄的肉身，一定能重創蒼雲霄，甚至令其橫死當場。但此時路辰已無閑暇，分身乏術。
如果他強行分神去攻擊蒼雲霄的肉身，精神力劍陣就會誅滅烈焰火龍，先一步斬殺他的識海，令他靈魂隕滅。
此刻生門之地中，只有他和蒼雲霄。蒼雲霄正是吃准了這一點，才把握住時機，忽然釋放出所有的精神力，讓他識海受創。
路辰眼底深處閃逝過一道精芒。轟殺蒼雲霄的肉身，的確是蒼雲霄眼下最大的弱點，但也是蒼雲霄誘殺他的絕佳陷阱！蒼雲霄在青霄宗內的地位如日中天，青霄宗連百重山大陣都可以交給蒼雲霄，又豈會不為蒼雲霄準備一兩件頂級的防禦秘寶。這種秘寶或許會像幽諾的古符，帶著蒼雲霄撕裂虛空，離開噬骨森林。
也是因此，在沒有十成把握留住蒼雲霄之前，路辰沒有讓古玲瓏動手。
「開！」
精神力劍陣中，烈焰火龍岌岌可危。電光石火間，路辰冷靜下來，不做多想，強自忍受腦域深處的劇烈痛苦，沉聲喝道。
眉心處，一道霧繞雲騰的門戶倏然顯現，神聖威嚴的氣息蕩漾開來。
識海龍門開啟，一縷縷識海之力從中衝出，凌空飛掠，如溪水一般注入金色劍陣中的那一道烈焰火龍體內。
烈焰火龍得到識海之力的加持，力量瞬間暴漲，肉眼可見的變化起來。
原本烈焰火龍只有尺長，隨著一縷縷識海之力的注入，烈焰火龍迎風見長，變為四丈多長，兩道龍鬚隨風飄動，身上龍鱗如掌。
「識海門戶，果然是識海。」蒼雲霄心中暗道，眼神微微一變。隨即精神力根源震動，一道道精神力狂涌而出，分別注入四柄精神力之劍中。四柄金劍亦是迎風見長，由尺長小劍化為丈長大劍。
兩人間的虛空，已經容不下烈焰火龍和四柄金色大劍。四柄金色大劍圍繞在烈焰火龍四周，旋轉不已，與烈焰火龍相互攻殺。同時烈焰火龍和四柄金色大劍皆緩緩升空，來到路辰和蒼雲霄的頭頂上方。
識海之力和精神力全力比拼起來，路辰和蒼雲霄全都一動不動地站在原地。
赤火殿。
水缸鏡面中，蒼雲霄模糊不清的身影呈一道金光。眼下這一道金光定在生門之地中的一處一動不動。
「蒼師兄一動不動，看來戰鬥已經結束了。」有青霄宗的弟子語氣篤定地道。
雖然水缸鏡面中看不見路辰的身影，但觀望之人卻可以根據蒼雲霄的行動來判斷戰鬥的狀況。一旦路辰斃命，蒼雲霄沒有對手，肯定會停手。見蒼雲霄一動不動，許多人自然而然地認為戰鬥已經結束，是蒼雲霄斬殺了路辰。
「戰鬥還在繼續，從蒼雲霄一動不動開始，他們就應該是在比拼精神力量了。」洛雲妃解釋道。
「什麼？」許多人目顯震驚，一臉的難以置信，「路辰在和蒼雲霄比拼精神力量！」
路辰只有氣海境，最多誕生一絲如浮萍般的微弱精神力。蒼雲霄卻是真罡二重天修為，凝聚出精神力根源。兩人比拼精神力量，按照常理推斷，只要一個照面下來，路辰就將精神力破滅而亡。
但從剛剛開始，蒼雲霄就一動不動。這段時間，足夠路辰和蒼雲霄用精神力過招一百次了。
路辰真有這麼強？
眾人感到不可思議，但這話出自洛雲妃之口。洛雲妃和蒼雲霄是同一級數的強者，應當不會判斷失誤。
「尚在氣海境就能和真罡境比拼精神力量，火真人選中之人果然有不凡之處。」首位上，羽冠男子淡淡評價道。
此言一出，還在懷疑的人，紛紛肯定下來。
赤火殿中，眾人皆知這羽冠男子是雲耀國皇族派來的使者，實力比青霄宗宗主蒼啟和七陰穀穀主曹駒都強。
既然羽冠男子說是，那就一定是了。
赤火殿一角，費鶯等人目顯擔憂。
苪秀等數名女子神色憂傷，泫然欲泣，不敢再看向水缸鏡面。
生門之地中。
路辰和蒼雲霄皆七孔流血，面容猙獰，隨著識海之力和精神力的不斷消耗，臉色愈發蒼白。
兩人都目眥欲裂，眼神對峙，四周識海之力和精神力波動猛烈。各自的眉心都如同敞開一般，識海之力和精神力不斷湧出，分別注入烈焰火龍和四柄金色大劍中。
在他們的頭頂上方，烈焰火龍和四柄金色大劍消耗著識海之力和精神力，不斷攻殺。時而金光爆閃，時而火雨灑落，絢麗至極，又危險至極。
識海之力和精神力交戰的兇險，比起短兵相接，有過之而無不及。眼下蒼雲霄和路辰皆處於騎虎難下的境地，誰也不敢第一個收回力量，否則必被另一方擊殺，落個身死魂滅的凄慘下場。
雙方唯有繼續消耗下去，誰能堅持到最後，誰就有機會活下來。
路辰的識海之力和蒼雲霄的精神力，暫時皆有存余。他們目光對峙，一聲不吭，御使烈焰火龍和四柄金色大劍繼續在頭頂上方激烈交戰，都想要先一步轟殺掉對方。
激烈交戰中，時間匆匆流逝。
不知過了多久，隨著識海之力和精神力的大量消耗，路辰和蒼雲霄的臉上都顯露出極為疲憊的神情。
路辰只覺三年沒有睡覺了，要不是心中始終保持著一份清醒，此刻他只想倒頭就睡，睡個天昏地暗。
蒼雲霄亦是如此，兩隻眼皮子開始不停地打架。
「雖然你在氣海境就開闢出識海，但你識海中的識海之力還無法和元丹境相比。我是真罡二重天，境界比你高，精神力根源中的精神力比你充沛。繼續拼下去，靈魂寂滅的人定然是你。」蒼雲霄咬牙道。
「嘿嘿。」路辰撐著沉重的眼皮，冷然一笑，眼瞳中燃燒著瘋狂。
烈焰火龍和四柄金色大劍繼續激烈交戰。
「打腫臉充胖子，本少倒要看看你還能堅持多久。」蒼雲霄忽然喝道。
「我會看著你倒下去。」路辰做出回應。
在幽冥之門內，他煉化了諸多魂怪，汲取了大量的精純魂絲。靈魂壯大之際，識海也由一丈方圓拓寬到四丈方圓，識海之力隨之瘋長。正是因此，他有足夠的自信和蒼雲霄繼續比拼下去。
若非凈魂瓶此時還留在陳雪凝手中，他便可以動用精純魂絲來恢復識海之力，更加不用擔心識海之力的消耗。
一番簡短的言辭交鋒之後，兩人都沉默下來，繼續投入烈焰火龍和四柄金色大劍的戰鬥中。
又過片刻，蒼雲霄神色微微一變。
他一次次以為路辰下一刻就將耗盡識海之力，但路辰始終屹立不倒，持續不斷地提供識海之力維持火龍的強大。
此刻，蒼雲霄的心靈真正動搖起來，開始懷疑自己能否堅持到最後。
臉色變換不已，最終蒼雲霄似是做出了決定，從牙縫中擠出幾個字來，「我數到三，我們一起收手如何？」
「嘿嘿……」路辰嘿然一笑，神色冷酷道：「你心有畏懼，這一戰必敗無疑。」
「再繼續戰鬥下去，你我將同歸於盡。」蒼雲霄怒吼。
「那就看看誰先死。」路辰大笑一聲，狂態畢露，識海之力繼續噴薄而出。
蒼雲霄咬牙切齒，但卻無可奈何，只能被迫繼續湧出一道道精神力。
兩人臉色皆蒼白如紙，身體劇烈顫慄著，識海之力和精神力雖然繼續湧出，但波動卻減弱下來。
又過片刻，交戰中的烈焰火龍和四柄金色大劍忽然變得虛淡。晃動一下后，烈焰火龍和四柄金色小劍竟是同一時間消失掉。
同一刻，路辰耗盡了識海之力，蒼雲霄耗盡了精神力，兩人同時暈厥過去。
路辰暈厥，傳送陣法中的魂傀頓時失去了控制。而因兩人的戰鬥，傳送陣內的空間之力混亂無比。早先他是以魂傀主動引發傳送陣法內的空間之力混亂，之後則是以魂傀梳理傳送陣法內的混亂空間之力。
魂傀失去控制，傳送陣法內的空間之力頓時暴動起來。
就在這時，一道白光倏地從他衣袖中電射閃出，正是古玲瓏。
她先是沖向高空，截獲失去控制向下墜落的寒冰蛟逆鱗，隨後方向折變，避過一道道混亂的空間之力，沖入傳送陣法內。
傳送陣法可以崩潰，但魂傀不能有事。
此刻形勢緊急，古玲瓏來不及替路辰斬殺蒼雲霄，只能舍下路辰，先一步進入傳送陣法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