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六章:當天上星河轉
神國之上第一百九十六章:當天上星河轉寧小齡與陸嫁嫁相見是在次日的下午。
少女穿著簡簡單單的白裙子,腰間扣著長劍,烏黑的長發柔順披下,只在發尾扎了個小髻,她眉目之間猶有稚氣,只是沉靜寡言了許多,看上去清清冷冷的,儼然似陸嫁嫁年少時的模樣。
她來見陸嫁嫁時挽著一個木盒子,裡面有她自己做的點心和親手用金屬薄片打的髮飾。
她來到了陸嫁嫁居住的草屋裡,坐在席子上,將尚有餘溫的點心排開,遞給陸嫁嫁,陸嫁嫁靈眸微睜,沒有拒絕,輕輕道了聲謝,然後小口小口地吃了起來。
「師父還住得慣么?」寧小齡隨口問道。
陸嫁嫁點頭道:「還好,南荒並沒有傳說中那般險惡,只要可以抵抗此處的污染就好。」
寧小齡應了一聲,還是擔憂道:「可是師姐與我說,這南荒中可有許多窮凶極惡的……」
話到一半,她抬起頭,看到了窗戶外面堆積著的,白花花的猙獰獸骨,默默地閉上嘴,心想自己險些忘了,如今的師父才是真正的殺神,若是當日里師父便有這番的境界,一切想必就可以輕而易舉地解決了,哪容得那醜陋的九頭蛇興風作浪呢……
陸嫁嫁吃過了點心,將木箱擱在了一旁,柔聲問道:「最近學業還順利么,宗門中可還好?」
寧小齡說道:「嗯,順利的,只是盧師叔委實不是當峰主的料,自從他當上峰主之後,弟子們逃課的數量可比師父在的時候多多了,而且他也不知道是看上懸日峰哪個姑娘了,十天半個月就找幾個弟子去搞什麼聯誼,弄得薛姐姐煩的不行,險些直接問劍天窟峰了。」
陸嫁嫁聽著她說著瑣事,淡淡地笑了笑,道:「小齡好好努力些,你再加把勁,可就是諭劍天宗歷史上第二年輕的長命境了。」
寧小齡好奇問道:「第一年輕是誰呀?」
陸嫁嫁拍了拍她的腦袋,無奈道:「小丫頭又裝傻。」
「哦!原來是我最好的師尊大人呀。」寧小齡佯作恍然道。
陸嫁嫁無奈地嘆息,伸手輕輕敲了敲她的額頭。
寧小齡身子微撤,輕聲討饒,隨後抿了抿唇,說起了一樁心事:「師父,我最近和韓小素聊了許多……你說,如果師兄真的死了,那還有起死回生的辦法么,當年趙國的時候,那老狐的神魂可是鎮壓了一百多年未滅,血羽君那般弱小,神魂也可以另尋載體,在臨河城的時候,我更是看到了白夫人一手神通,使得滿城魂魄不散的……如果師兄真的不在了,有辦法拼湊出師兄的神魂,然後再為師兄重塑肉身什麼的么?」
陸嫁嫁如今一心修行,只想著早日勘破紫庭,晉入五道然後踏足深淵,對於這些了解得自然不多。
她只是斟酌道:「或許不失為一種辦法。」
寧小齡低了些頭,嘆息道:「可即使可行,那也是不知道多少年後的事情了。」
陸嫁嫁平靜道:「放心,他是我弟子,我一定會帶他出來的。」
寧小齡安靜了一會兒,然後忽然身子前傾,一手撩起了陸嫁嫁秀逸的長發,一手取過了一個自己鍛打的髮飾,給師父別了上去,陸嫁嫁輕柔伸手,觸了觸自己發上的堅硬金屬,道:「小齡現在都這麼心靈手巧了,當年可是端個茶壺都端不穩呢。」
寧小齡想起了自己倒茶手法太差不小心出賣了師兄的事情,捂了捂自己的臉,說道:「那又怎麼樣,師父不是只能假裝沒看到么?那時候其實我也在旁邊的,師父的身段可真是令人羨慕,嗯……當時師兄的平靜應該也是裝的,唉,師父這樣美人兒,師兄一定不捨得不回來的。」
陸嫁嫁話語清冷道:「這要是劍堂,小齡可就已經挨上戒尺了。」
寧小齡抿了抿唇,看著門外,望向了那正對著的,如凹陷的湖泊般令人心悸的深淵,目光像是也被懾入其中,隨著它一起墜啊墜的,她忽然說道:「師兄肯定沒事的,說不過幾天就回來了,以師兄的性格,說不定還會帶兩個黃花大閨女回來,哎,真要這樣了,到時候師父可不要……啊。」
陸嫁嫁一把揪住了她的耳朵,淡淡道:「哪怕帶十個百個又與我何干,他也必須敬我一聲師尊。」
寧小齡一邊討饒一邊問道:「若真是如此,師父就一點不生氣么?」
陸嫁嫁輕聲道:「只要能回來就好了……更何況,我又不是她未婚妻,為何輪得到我氣惱呢?小齡,我這幾個月對你,是不是疏於管教了?」
兩人稍稍地打鬧了一會兒,陸嫁嫁久違地露出了些笑,這讓寧小齡心情也輕鬆了些,生出了一種自己是在照顧師兄遺孀的感覺……
之後她們說起了正事。
「古靈宗的事情,盧元白與你說了嗎?」陸嫁嫁神色認真道。
寧小齡輕輕點頭:「知道的。」
陸嫁嫁說道:「你有什麼考慮么?」
寧小齡說道:「原本我是不願意去的,但聽說那古靈宗的本源功法,也是魂靈一脈的,甚至還有冥君的殘址,我在想,這是不是命里的預兆呀,如果師兄真的成了魂靈,孤獨地待在深淵裡,他應該是一直在等我們去接他的吧?」
陸嫁嫁頷首道:「師父也是希望你可以去的,你還小,天賦更過人至此,若是耗在此處,恐怕一生也無望大道,你師兄一定不希望看到你這樣子。」
寧小齡小小地嗯了一聲,道:「可我現在還是不想去哎。」
「嗯?」
「我總覺得師兄會回來的……就那種感覺,要是我走了,師兄回來看不到我,那該多傷心啊。」
「沒關係,小齡做什麼樣的決定,師父都會支持你的。」
寧小齡垂下頭,稚嫩的臉上再掩不住憂愁,她牙齒咬著粉嫩的嘴唇,猶豫了許久,道:「我再陪師父父等等吧,兩年之後……兩年之後若是師兄還不回來,那我就當師兄不要小齡了,我就去好好學藝,以後爭取把忘恩負義的師兄撈出來。」
她的話語越說越輕,本就水靈靈的眼眸變得更加水靈靈了。
陸嫁嫁憐惜地抱了抱她。
她輕輕捋過寧小齡的後背,發現這小丫頭又清瘦了許多。
寧小齡靠著陸嫁嫁的秀頸,抱緊了她,有些不願鬆開。
陸嫁嫁視線微
抬,望著那死寂的深淵,一雙秋水靈眸里,光越來越黯淡。
你若還活著,又在做什麼呢?她這樣想著。
……
……
寧長久一如既往地坐在木椅子上,目光斜向上方,似要跨過層層天幕,與某一雙眼睛對視在一起。
天心經的功法無時不刻不在體內流轉著。
如今他才察覺到這功法的古怪。
這與世間的大部分功法不同,三魂七魄的法則像是至此失效,這功法層層疊疊地將魂魄分為了許多部分,就像是一朵擁有上百片花瓣的蓮花,每一片蓮花都是一縷細小的魂。
寧長久明白,這或許是自己每一次轉世輪迴時,於神魂深處留下的殘片,如今隨著修羅神錄的循環流轉,那些魂魄的碎片也漸漸地浮出水面,成為了鞏固如今這枚神魂的支架。
他看著那密密麻麻的蓮花瓣,覺得有些像是傳說中佛祖座下的金蓮。
他甚至可以從金蓮中看到自己前世今生的臉。
只是,若每一片花瓣都是一次轉生的證明,那自己該是死了多少次啊……
他不知道自己上輩子究竟是哪位大神,總之有些佩服自己的堅強。
而這天心經修鍊之時,他感覺自己的身軀和血脈明顯強橫了許多,一如陸嫁嫁所修的劍體,而最顯著的,還是自己精神力的提升,短短的幾日,他神識所能展開的範圍大大增加,原本只能鋪展至幾片宅子,如今已然可以籠罩半個部落了,而他現在再次盯著油燈的燈火時,那燈火便會隨著他專註的視線一點點凝縮,最後變成一個微不可查的點,直至徹底熄滅。
而他所使用的,也並非靈力,只是純粹的精神。
精神力越是強大,也可以更好地調動渾身的每一寸力氣,哪怕是髮根。
這經法固然強大,但這些變化對於寧長久而言算不得多麼的驚喜,他並不認為如今的夜除在修鍊此法之後,便可以戰勝傷勢痊癒的司命。
他思索事情之時,邵小黎便在院子里勤快地練劍。
昨夜躲過了那一掌之後,邵小黎信心倍增,出劍與收劍的動作更快了幾分,修為與道境同樣有著明顯的增長,如今少女扎著馬尾辮的模樣倒是有幾分逼人的英氣,原本對於邵小黎修道一途不抱太大期望的寧長久,如今也有些好奇她究竟可以走到哪一步了。
這些日子裡,部落里也多了一個算命的先生。
十字路口,少年模樣的夜除擺了個攤位,拉了張簡單的旗幡,給人看命。
他那攤位實在簡陋,只有一張和他袍子一樣乾淨的桌子,別說是一些方士行走江湖的老物件,哪怕連一枚行騙用的銅幣都沒有。
但夜除與司命一樣,哪怕真想行騙起來,也絕不需要什麼多餘的言語,靠著那張天神般俊美的臉就行了。
最重要的是,他也不相信泄露天機折損壽命的說法,看相算命甚至一文不收,這也使得部落中的許多男女趨之若鶩,一大早便在他的攤位前排好了長隊,而夜除雙手攏袖,始終面帶笑容,沒有絲毫不耐煩的意味,看得許多少女神思顛倒,駐足不願離開。
他算的命更是出乎意料地准。
短短几天,活神仙的美名便傳達開了,整個寨子都拖家帶口去給他那排隊,求一個神仙卦。
今日寧長久見到他時,已是光線昏暗的黃昏,夜除打算收攤子走人之時,寧長久在他對面的長條凳上坐了下來。
夜除依舊帶著微笑,也重新落座,靠在椅背上,溫文爾雅地看著他,道:「你也想重新看看自己的命?不過事先說好了,你那十一年後的必死之命,哪怕我掐得十指出血,也沒有辦法給你破了。」
寧長久搖了搖頭,平靜道:「我只是好奇,你得了修羅神錄為何不好好修行,而是要做這種浪費時間的事情。」
夜除平靜地注視著他,意味深長道:「我一生所學便是命,哪怕轉世重來一百次也絕不可忘本,否則就無法成為純粹的修羅了。」
寧長久眉頭稍蹙,問道:「修羅必須不失本心么?」
夜除點頭道:「嗯,可以暫時迷失,但必須尋回,否則會成為怨鬼。」
「多謝先生提醒。」寧長久應了一聲,旋即沉吟道:「但我還是覺得你有事在隱瞞我。」
「哦?」
「先生給他們算命,是不是在找什麼人?」寧長久問。
夜除臉上笑意更盛:「司命犯下的最大錯誤,或許就是小覷了你。」
他猶豫了一會兒,還是道:「我只是最近忽然想到了斷界城百年出一英雄的傳說,我遍觀了斷界城,也未找到身負如此氣運之人,此次來此,一是為了這個,二是想看看,那些受了詛咒之地污染的人,他們的命到底有什麼改變。」
寧長久問:「發現什麼了么?」
夜除微笑著搖頭:「不過是些大道之內的東西。」
寧長久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夜除隨口問道:「那修羅神錄你也修習了一個月,看了多少了,可有無法明悟之處,在下也願意偶爾披上大褂,充當一番那教書先生。」
寧長久面不改色道:「我看書比較慢,如今不過練了二十卷。」
夜除神色微變,對於他的修行速度有些驚嘆:「你是我見過最天才的天才。」
只可惜時間依舊不夠。
寧長久反問道:「你呢?」
夜除如實道:「還有十卷便可以修鍊完畢。」
寧長久靜靜地盯著他,目光幽深。
夜除似能感受到對方的情緒,笑道:「你已經錯過了殺我的最佳時機,如今無論發生什麼,我們共同的敵人都只有司命那個女人。」
寧長久問道:「那你知道她如今在做什麼么?」
夜除答道:「不知道,但可以猜到。」
寧長久倒是沒有繼續追問,一旁,練完劍的邵小黎走了過來,輕車熟路地在寧長久的身邊坐下,一邊輕拭著額角一邊看著夜除,問道:「今天騙了多少人呀。」
夜除微笑道:「小姑娘可真有禮貌。」
邵小黎倒是沒有與他多糾纏,轉頭說道:「老大,別與這廝胡攪蠻纏了,我今日
燒了你最喜歡吃的肉,我們趕緊回家去吧。」
寧長久點點頭,別過了夜除。
夜除遺憾道:「原本還想與你下一局棋,如今佳人相約,想必你也無心與我對弈了。」
邵小黎冷哼了一聲,對於這佳人二字倒還算滿意。
寧長久停下腳步,側過了些頭,目光落在他的身上,道:「若先生想要對弈,隨時可以來找我。」
夜除微笑著應了下來。
天黑了下來。
他看著寧長久與邵小黎於的背影於上街上漸漸遠去,然後隱沒於幽暗的夜裡。
他對這個少年覺得可惜。
他所調轉的順序,是第六十三與六十四本,不出兩個月,寧長久便會修至此處,然後氣機失調,牽一髮動全身,化作不得解脫的怨鬼。
而他則會孤身一人去面對司命。
夜除淡淡地笑了起來。
他覺得司命哪怕過了這麼多年,精巧絕倫的皮囊下,那顆心思還是如此傻。
她根本不知道自己真正的計劃,而他卻已看穿了她的一切。
她拿什麼來贏自己呢?
……
斷界城。
司命於寒池中沐浴,銀白色的水光淌過她綢滑細膩的肌膚。
幽暗的池水映照著燭光,她的身軀像是淹沒於湖水中的秀美山巒,唯有清清靈靈的水將她包裹,山巒的曲線在搖晃的水光中微微扭曲著,似是世間最絕妙的湖光山色。
瀝瀝而起的水聲里,司命趟著水順著水下的階梯緩緩而上,步態裊娜。
一粒粒水珠時緩時急地淌過脊線,於腰肢稍停,滑過柔軟山坡,最後於緊緻的大腿上一馬平川地墜下,重新融於池水裡。
薄如蟬翼的衣裙披在了身上,然後穿上一襲白裙,最後裹上一身純黑色的法袍。
水中晃動的燭火也重歸平靜,一如女子的唇瓣。
她立在巨大的日晷前,目光一點點地掃過上面的刻度,如今的晷針沒有落於任何一處,而是於根部凝成一個極小的影子。
沐浴之後,司命於日晷前焚香。
香火裊裊升起,一如她的影子。
她雖每日都會沐浴焚香,但今日尤為認真。
而她的眼眸里,光也一點點地亮起,似是漸漸堅定了什麼樣的決心。
星靈殿中,升騰起了許許多多的圖騰,這些圖騰皆有照應,唯有司命可以看懂。
這一夜,本該進入安眠的斷界城再次沸騰。
王殿的燭火盡數點燃,夜空也被燒成了紅色。
銀髮黑袍的司命再次以神女之姿降臨斷界城,她立在最高處,斷界城在她眼眸下蘇醒,王城中的人陸陸續續地趕來朝拜,她靜靜地看著他們,彷彿只要莞爾一笑,便可以傾倒所有人的心神。
「今日,我得到了天神之諭,要在城裡宣布一件意義極大之事,此事或許事關斷界城之後百年的興盛。」
她極好聽的嗓音緩慢地響起,帶著難言的信服力,似春風過境,其後百花盛開。
他們都虔誠地跪著,聽著神女代天傳諭。
司命不疾不徐地開口,嗓音柔和道:「原本王族之人,唯有十七年成年之時,才可以於時淵之中召出神靈,但如今天神開恩,不願我城中之人永遠沉淪於此詛咒,於是重新頒下命令,解除了王城的禁制,從此以後,無論是牙牙學語的稚童亦或是耄耋之年的老人,都有資格從時淵之中召出神靈。」
片刻之後,整座城喧沸了起來。
他們叩拜在地上,感謝著神女的恩德。
跪在她身側的參相聽聞此話,不由自主地想起了斷界城幾百年的古訓,想要提問一番,但懾於司命的強大,最終他悻悻然閉嘴,只是心中依舊隱隱不安。
只有司命知道,自己騙了他們所有人。
當年那位神女之所以釐定規矩,說唯有十七歲才可以召靈,原因有二,一是十七歲時,一個王族後裔的精神力才相對成熟,可以控制神靈,二是因為這時淵的運轉與修復同樣需要時間,若是運轉太過頻繁,召出的靈極有可能不夠強大,甚至是畸形且弱小的,無異於涸澤而漁。
但司命並不在乎這些。
雁過拔毛,獸走留皮。
她便是要拔光雁的羽毛,剝下一整張血淋淋的皮。
明日開始,她便要一次性十人地啟動時淵,哪怕這十人中甚至抽不出一個真正強大的靈。
總之榨乾這些王族最後的價值便是了。
她忽然覺得有些可笑。
夜除本是比自己先從絕地中走出,尋到這座王城的,不曾想他那拙劣的眼光,竟沒有認出時淵便是神主大人的頭顱,而時淵中散落的權柄碎片,多到數不勝數,只可惜時淵無法逆行,她也只能通過這些王族的後裔來一點點挖掘這豐富無比的礦藏。
接近最後的時刻了。
司命黑袍當風,她抬起頭,彷彿已經看到了斷界城上空,那座巨大的國為自己重新打開了大門。
當然,如今的一切還只是幻覺。
真正的隱患還藏在北方的冰原之外。
只是此刻的司命沒有發現。
高台之下,黑壓壓的人群里,有一人沒有跪下。
同樣,也沒有其餘人注意到他。
他披著黑色的斗篷,斗篷的前方,伸展出一截尖長的,宛若烏鴉長喙般的帽檐,那斗篷的邊緣,黑羽如織,安靜地垂落在地,身後,一截截細長的尾巴串聯著,猶如地面上曲折淌過的水痕。
他仰起頭,看著高台上傾國傾城的女子,隱沒於黑袍中的眼不知泛著何種情緒。
他立得雖然沒有司命高,但他卻能看得更遠,遠到整個世界。
這個世界在他的眼裡像是一張真正的星圖,而最明亮的一顆,卻非眼前的女子,而是在北邊。
這些星辰或寂靜,或移動,在這個亘古不變的世界上流轉著,像是在跳一支寂滅前最後的舞蹈。
……
……